胤薑眸色漸深,眼中似有墨色在醞釀,“發生了什麼?”
並非她不相信徐喬的話,而是徐喬所作所為,會使他們五人萬劫不複,不管為了什麼,他們之間是實實在在存在衝突的。
她的憐憫心很貴,尤其眼前之人背叛了她。
徐喬自稱是清涼縣下葛家村人士,她家中有六口人。
然而就在半月多前的一個晚上,村中突然來了一群官兵,說他們私藏匪寇,不僅將村中所有人都聚在一起,還衝進屋中四處翻找。
他們並沒有找到什麼密道,葛家村地處偏僻,周圍又沒旁的村落,村中的青壯年都離家打工了,此時隻有老弱婦孺在村中。
村人們被集中在一處,二三十個官兵手持火炬,腰佩大刀,村人們抖抖索索,隻盼望他們趕緊離開,可是,他們並沒有放過他們的打算。
後來的徐喬想明白了,他們進屋翻找本就不是找什麼匪寇,而是確定屋中還有沒有漏網之魚,徐喬骨架小,被母親慌亂中藏在了水缸裡。
她會水,藏在水中
——官兵的確來水缸附近看過,可是水缸最上麵是一層浮萍,還有幾片荷葉在上麵,官兵隻看了一眼,便沒再多關注。
官兵離開之後,水缸表麵探上來一根小竹筒,咕嚕嚕的冒著泡。
徐喬以此呼吸。
她在水中聽什麼都不真切,加之母親並沒有來喊她起來,明明最開始說好了的。
徐喬等啊等啊,等不及冒出頭來,卻隻見滿地殘骸,血流成河,火光熊熊,倒映她眼中,村子,被燒毀了,村人,都死了。
她瘋狂的去撲火,想將村子留下來。
可是,水缸中的水都光了,火勢越來越大,濃濃的黑煙燒上天空,與那黑夜融為一體,夜幕下,火燒了半邊天。
村子裡所有的屍體都沒有頭,腦袋上有個碗大的疤,她隻能憑衣服認人。
徐喬呆呆的站在她父母和兄長嫂嫂的屍體旁邊,他們死得乾脆吧,身上沒有多餘的傷口,但是一定很疼,直戳心口,血流如注,能不疼嗎?
她可愛的小侄兒,才三歲,兄長阿嫂本是帶小侄兒回來住幾天的,卻再也回不去了。
徐喬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切,她隻知道,官兵殺了人。
如果不是他們身著官服,村子裡的人怎麼會一點也不反擊,任由自己被他們帶出屋子
——像一群被圈養的羔羊,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宿命的終點,被人宰殺、剝削殆儘。
徐喬神情痛苦,豆大的淚珠滴落在地上,“為什麼啊?到底為什麼?我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對他們?”
胤薑心中喟歎,或許不是做錯了什麼,恰恰是因為什麼都沒做
——被圈養的羔羊,對方磨刀霍霍,終揮斬屠刀,正是因為他們溫順、乖巧,不會反抗。
“此事或有蹊蹺,你如此莽撞行事,還沒有找到幕後真凶,便命喪九泉了。
殺知府有什麼用呢?一州之大,他豈能麵麵俱到?究竟出於何種原因和目的,你並不清楚呀。
你想拉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