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子一頓,帶她的人回頭:“姑娘,時間緊。”
薑蘅張了張嘴,沒說話,看著那間黑漆漆的小屋中一丁點微弱的燈火,上了二樓。
樓內沸反盈天,仿佛那幾聲慘叫根本不存在。
楚煉今天沒在那間固定的廂房,二樓一間尋常雅間,薑蘅進去的時候,裡麵的男人剛好出來。
她隔著鬥笠留意了一眼,白玉袍,藍金綬,是個王爺。
李卿言長了雙鳳眼,幾分酒意之下,眼眶微紅,眼尾一點痣。
薑蘅正欲進去,卻見李卿言折返,朝著裡間浪蕩一笑:“楚兄又尋佳人了,公主與阿若姑娘知道了,楚兄作何解釋?”
“北辰王今日喝多了酒。”楚煉的聲音從裡間幽幽傳來。
李卿言的笑從喉間溢出,懶懶地搖著頭,步子輕盈地轉身。
穿堂風將鬥笠的紗簾吹開,薑蘅走進去,將門關上。
桌上的菜肴已經被清理乾淨,另上了一碟抹茶餅,一碟鮮花乳酪餅,一盞牛乳。
“采芳齋的。”
薑蘅沒反應過來:“什麼?”
楚煉不接她的話,反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按時上藥唄,還能怎麼樣。”薑蘅將鬥笠摘下,仍覺得屋中香味旖旎,有些悶熱。
一綹頭發被汗濕遮在眼前,她伸手捋過。
薑蘅看著滿桌的點心,是有些餓,卻還是先掏出一團綢布,裡麵包著的是一張從沈懿荷的瓷硯上揭下的墨膜。
“你知道我今日會來找你,所以安排了阿若姑娘在鬢影閣接待,便該知道,許多事情不能瞞著我了。”
薑蘅小心翼翼地把那張墨膜取出來,手向前伸了伸,楚煉剛要接過,她便又把手抽回來:“我知道這張墨膜有蹊蹺,事到如今你必須向我坦誠交代,否則彆想拿到它。”
楚煉輕笑:“姑娘真覺得,在這裡還能同我談條件?”
薑蘅挑著眉稍:“不能嗎?”
楚煉慢慢飲著麵前的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薑蘅站起來,拿起剪刀將燈芯剪短了一些,火光映著她的麵孔,平淡而堅定:“那我來猜猜看。”
她將燈罩重新套上:“公主根本不是想要讓我去測駙馬的真心,因為在你們眼中,我不過是個貪財惜命的小人,借著個俗套的由頭把我騙上鉤,實則公主也好你也罷,甚至沈懿荷,你們都是一夥的。”
“沈懿荷不自由,你們需要一個人替她傳消息,這個人就是我。”
薑蘅繞回桌前,雙手抵著桌沿,閃爍的瞳孔中藏著慍氣:“她要傳的消息就在這張墨膜上,從林靖到沈懿荷,你們要傳什麼?如此大費周章一環又一環,必定是朝堂上的事。”
楚煉直視著她那雙眼睛,麵色冷然:“你既知道是朝堂上的事,不多問,可保你性命。”
她搖了搖頭,珠釵隨著她的動作搖晃:“我從不做不明不白的事,難不成楚大人的理由,還是為我性命擔憂了?”
“倘若我說是呢?”
薑蘅的手肘沒撐住,險些滑落踉蹌,楚煉的那雙幽黑的眸子今日太過澄澈,勾人深陷,她不敢多看,嘴唇不受控製地抖著。
“楚大人還真是說話算話。”
“自然。”
薑蘅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那張墨膜重新掏了出來,雙手捧在胸前,鄭重道:“給你可以,我有兩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