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鋪招租”的字條已經被撕了去,想是有人看中了這件店鋪,已經在與房東商談了。
長寧街地段最好的店鋪早就趨近飽和,好不容易空出來一家,當然人人擠破了頭要搶,她如果不先下手為強,恐怕連旁人的殘羹冷炙都吃不到。
薑蘅幾日來一直在想,若是李樂嘉的差事辦完了,她又上哪裡再去找一份高報酬的工作,天天擺攤根本望不見儘頭,十萬兩簡直是遙遙無期。
她得做個來錢快的大買賣,還得是她得心應手的。
薑蘅在店鋪門口站了沒多久,就看見一個家丁打扮的男人,重新將“旺鋪招租”的字條貼上了,她趕緊上前兩步,拉住那人的衣袖。
“小哥,莫非是談得不妥,未曾租出去?”
家丁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番,隨便地笑著:“便是揚州來的富商都租不下,姑娘不要好高騖遠。”
【真】
薑蘅皺著眉,思量了一會兒,揚州富商怎麼可能連租一家鋪子的錢都出不起,契子談不攏,定然有彆的原因。
“你們掌櫃有什麼要求,不妨說說看。”
家丁搖著頭:“姑娘真當長寧街人來人往都是客?強敵環伺之地,可不是來了就能活下去的安樂鄉。我們家娘子隻做長久的買賣。”
【真】
薑蘅始終抓著他的衣袖不放,道:“你家娘子還不曾聽過我的打算,怎知不長遠,還請小哥行個方便,尋個掌櫃空閒的時間,讓我好見一麵。”
“姑娘,可得先拿出五百兩定金來,否則豈非哪個嘍囉都能見到我家娘子撒潑撒癡?”
薑蘅欲言又止,終究把手鬆開了,她現在手上沒那麼多錢。
買房要驗資,租房還要驗資,薑蘅稱之為自己被房產支配的一生。
現在是兩生了。
薑蘅回到京郊宅院的時候,周媽媽還沒有睡下。
院落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周媽媽迎上來,抓著她的手臂左看看右看看,沒有在她皮膚外露的地方看見傷痕,才終於放下心來。
周媽媽在院落中種了幾株驅蟲草,馨香沁鼻,柔光之下的院落之中,祖孫二人坐在高大的槐樹下,薑蘅喝著周媽媽給她熬的湯。
其實她在百花樓吃了頓飽飯,如今已經不餓了,周媽媽卻總是擔心她吃不飽飯,每天晚上都要給她熬點湯。
京郊的夜很靜,蟬鳴停止,偶有蟋蟀在草叢裡吱吱作響。
“今日有人送來兩百兩白銀到這裡來,我原先不敢收,來人將你的鋪子詳細交待了一遍,我才敢收下。”周媽媽年邁的麵孔上露出些擔憂的神色,“小小姐,可不許瞞著老身。”
“當真無事。”薑蘅笑了笑,忍不住動動身子,不想膝蓋卻疼起來,她吃痛,忍不住皺眉,很快就被周媽媽發現了不對勁。
薑蘅被拉近裡屋中,周媽媽已經有些昏聵的眼睛在燭火之下看得明晰,薑蘅的膝蓋上纏了一大圈的白色綢布,好在方才楚煉將她的傷口處理過,已經沒有血色可見了。
她立刻將衣裙拉下,訕訕解釋道:“長寧街人來人往,今日外出時不慎遭人衝撞,不過一些小傷,周媽媽不要擔心了。”
“小小姐叫老身如何不擔心,倘若小小姐出了什麼差池,老身如何麵對小姐,如何麵對何家?”
薑蘅眼珠子一轉:“我母親信何?”
周媽媽這下更擔心了:“這可如何是好,一撞莫不是將小小姐的腦袋給撞壞了!”
薑蘅笑得開懷,掌心覆上周媽媽的手背,好生勸慰:“我同您開玩笑呢,你看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嗎?我一切順遂,您就在這院子裡好好安享晚年。”
“老身不求小小姐大富大貴,隻求你平安。”周媽媽伸手拭淚,從懷中取出一個包得嚴實的包袱,打開來裡麵是一個紅色的小小平安符。
周媽媽把平安符拳進薑蘅的手心,反握住她的手,“我今日去求了萬華寺的高僧,這能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