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一轉,大紅喜轎,嗩呐與鑼鼓齊宣天,姑娘被轎子顛簸得幾欲作嘔,最後被喜婆命人扔到鋪滿紅棗花生的紅綢榻上,硌得她生疼。
聽人說,她的丈夫家世顯赫,是當朝吳王的小兒子,可是新婚當夜她都沒見到她的丈夫。
次日三更天便被喜婆喚起梳洗,未來得及給婆母貢茶,一個跛子凶神惡煞地逼近她,手指精準控住她脖頸的血脈,惡狠狠道:“你們竟敢騙本宮!”
畫麵再轉,通房生子抬為侍妾的那一晚,她的丈夫破天荒地來到她房中,用鞭子狠狠地抽她,她打碎了瓷瓶以死相逼,可是那個晚上失手的人是她的夫君。
薑蘅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受控製地扼住自己的喉嚨,一陣發緊,然而沒有那個血淋淋的口子,手臂上也沒有那些傷痕,也就是說,那些事情還沒有發生。
她顫著唇,開口問道:“這是......我的這副身體真實的主人?”
【薑蘅,天壽元年生人,宰相薑恪竹妾何氏所出,聖曆四年秋歿,年十九。】
“現在是多少年?”
【聖曆三年。】
看天氣正是暑熱難耐的夏季,薑蘅明白倘若不能逃過那場婚姻,她必死無疑。
原主的嫡姐薑芷寧與吳王世子自小有聖上賜婚,世子行冠禮前圍獵遭黑熊所傷落下腿疾,自此性格陰鬱,恰逢吳王生母過身三年孝期,婚期順延。
秦婉蓉就是要犯上欺君之罪也不能讓親生女兒嫁過去,幸而薑蘅在她膝下養了兩年,是不二人選。
原主嫁到世子府前一晚,吳王遭薑恪竹幕僚彈劾,於是縱使她不是聖上賜婚的那位,世子也不能大動乾戈,幽憤自然泄於閨房女兒家。
薑蘅看著這些信息,冷冷一笑:“薑家的主公主母,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係統向她指了一條從莊子前往京郊的路線,她捧起一把水搓了搓臉。
月光之下,水麵有些皺。
少女麵色更加蒼白,一雙杏眼直愣愣地盯著倒映出的麵孔,薑蘅看得出,原主是個美人坯子,宰相家的小姐嬌養著模樣總不會太差,但是在莊子裡受了些苦,氣血便蕭條了。
她忍著饑餓準備上路。
【你母親過身前暗地裡為你留了一處京郊的宅院,那裡有個嬤嬤會接應你。】
薑蘅一邊走一邊說話:“母親過身前這麼有錢,何以落得如此下場?”
係統再不言語,薑蘅不願自討無趣,不再追問。
按著那條路線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終於抵達了那處宅院,比她先前待的莊子華貴不了多少,好在院有門屋有頂,她不至於風餐露宿。
她推開吱呀作響的門走進去,一位老婦人便淚眼婆娑地迎出來:“小小姐,老奴有罪。”
薑蘅被她攥著手,一時有些愣怔,係統悄悄提醒她,是她母親生前的奶娘周媽媽。
她忙不迭喚了一聲:“周媽媽。”
周媽媽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殷勤地牽起她的手往裡屋走,桌上擺了兩碟小菜,都不算新鮮,粗麵饅頭嗆口,她也吃不慣,然而餓到極致,她吃得狼吞虎咽。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來過得最安寧的兩個時辰,周媽媽一定要讓她躺到榻上,親自替她扇風讓她午睡,她不願駁了老人心意,乖巧躺下來,鼻子兀地一酸。
她人生這麼多年,似乎從來沒有體會過來自家庭的這麼一刻,父母紛紛重組家庭後,她成了最多餘的一個。
葉搖蟬鳴的靜好終究被人打破,係統冷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