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回去後可能還會被王熙鳳逼問,那也是回去後的事了,他還在揚州時,卻絲毫不許擔憂這些。
黛玉回到家中,雖不曾第一時間見到父親,但也略了解了林海近況。
她心中安定,便有心思再去了解近日發生在家中的其他事。
她從薛蟠去往京都的信中,已粗略了解家中近況,卻終不如再親耳聽聞。
林家上下竟對薛蟠也多有稱讚。
黛玉歡喜之餘,又觸及傷心事。
寶釵家中如今隻得薛蟠一個男兒,薛家其他房也有彆的男丁,但終究不是寶釵的親哥哥。
薛蟠好,薛家將來才好。
她素日裡看寶釵,總有些時候不喜寶釵麵麵俱到的處事方式,既覺得寶釵如此反倒落了下乘,待人好的時候多了,略有哪裡做得不好,反而更遭人嫌棄,又覺得寶釵看似待她與彆個姐妹不同,實則卻不似真與她格外要好。
故而,黛玉也常與寶釵有些言語上的爭鋒,那寶釵卻總不計較,惹得黛玉發悶。
黛玉心內卻還是盼著寶釵好。
而薛家好了,寶釵的將來有依靠,寶釵才能好。黛玉自然樂於看到薛蟠好。
但黛玉想到自己僅得老父,並無兄長,也無弟妹,隻待老父一去,將來隻剩自己,就覺彷徨無依。
外祖家的兄弟姐妹再好,也隻是外祖家。
黛玉亦暗恨自己隻是女兒身,連閨閣之門都難踏出,又能做出什麼事來?終究隻能如浮萍隨風,又如落花凋零。
好不容易再見了父親的麵,父女重逢,各自灑淚,雙雙問彆後情形。
雖說兩人通信時,早已將最要緊的事都說了一通,但當麵再問,有多了許多要說的話。
還是到了夜深,林海擔心黛玉睡得太晚,對身體不好,才催著黛玉睡覺。
榮國府,梨香院內,寶釵還在做著針線。
鶯兒在她身旁,已有了惺忪睡眼。
寶釵抬頭,要換彆的針線時,正好看到鶯兒腦袋微點。
她忙笑道:“夜深了,你我可都該去睡了。”
鶯兒聞言喜道:“可好呢,姑娘,依我說,你也不該忙到這麼晚。奶奶也說了,咱們家又不缺那點錢,你何苦做針線到這麼晚呢?倘若熬壞眼睛,又要人如何是好?”
寶釵聽著鶯兒說話,慢慢將做著的事放下。
她躺在床上,鶯兒熄滅了燈火,房間變得一片幽暗。
寶釵卻還不大想睡。
她聽得鶯兒鼾聲漸起,不由暗歎,這丫頭也是有些憨的,在她家裡過得還算自由,倒沒有那麼多有的沒的規矩。
薛王氏向來仁慈,隻要不關乎她一雙兒女,薛王氏都很好說話。哪怕與她的兒女有關,有人勸一勸,她的兒女又不計較的,薛王氏心裡也沒什麼過不去的。家裡的下人們也因此才沒有過多畏懼。
寶釵早已習慣如此。
偏今夜聽著鶯兒鼾聲,她突然想起黛玉此前和她說過的話。
管束下人?
卻又該如何去管?
黛玉寄居賈家,說是半個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