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還沒有掰過玉米呢。
顧爺爺說：“言言啊，玉米讓你二叔找人幫忙掰，你就在家好好陪著爺爺。”
顧言說：“那怎麼行，讓二叔乾活，我歇著，哪有這麼做的。”
顧爺爺哼道：“怎麼不行，我讓你回來，就是想你了，才不是讓你回來乾活呢！”
“可爺爺你在電話裡說讓我回來乾活？”要不是這樣，原身大概要等國慶假期才會回來。
顧爺爺不高興地說：“不乾活，你就不能回來陪陪爺爺嗎？”
顧言急忙說能。
又說了幾句好話，才把顧爺爺哄好。
顧雲看著，不禁感歎。
隔輩親。
顧爺爺對他也沒有這麼溺愛，對顧言是真的溺愛的不行。
想起顧言小時候他爸做的一些事，嘴角抽了抽，看著端坐在板凳上的顧言，幸好他家基因好，不然顧言鐵定被他爸養成一個熊孩子。
今天的飯很豐盛。
顧言吃著飯，心裡卻在想，這就是家的味道嗎？
不僅溫馨，也很溫暖。
顧爺爺給顧言夾了幾塊肉，心疼地說：“我乖孫都瘦了好多，多吃點。”
顧雲眼角抽了抽。
他是沒看出來顧言哪裡瘦了，甚至比上次回來時，還胖了不少。
不過這話他是不敢說的，一旦說出來，又回受到他爸的攻擊，這是他經過以前的血淚，總結出來的經驗。
看著他爸對顧言疼愛有加，顧言也臉上帶笑的樣子，顧雲也勾起嘴角。
這樣就很好了。
吃過飯，顧爺爺要回屋裡聽戲。
讓顧言陪著他一塊聽，顧言對於戲曲是一竅不通，就沒去。
顧爺爺也知道他孫子的性格，也就沒再勉強。
顧言端著盤子，跟著顧雲進了廚房。
他們家，從外麵看就是一普通小院，可裡麵裝修的卻很不錯。
沒有鋪地板磚，而是鋪上了青石板，屋裡的大部分擺件，都是很複古。
院子裡還養了花跟一顆桂花樹。
最左邊，還搭了一個架子，種了一些菜，現在已經可以吃了。
顧雲戴著手套，聽見門簾擺動的聲音，說：“把盤子端過來。”
顧言把盤子放進池子裡，站在一旁問：“要我幫忙嗎？”
顧雲說：“不用。”手上飛快的動作著，沒一會兒就把碗筷盤子都刷乾淨了。
顧言默默地把它們歸置到架子上，正動作間，聽到顧雲說：“你是誰？”
顧言手一滯，心裡直打鼓，麵上卻不露聲色：“二叔，你再說什麼。”
顧雲麵色平靜：“你開車的時候，我看到了。”
車廂後麵，可以透過那透明的地方，看到前麵。
顧雲也看到了顧言用閃電將那些黑色的東西消滅。
顧言將碗筷放好，臉上也沒了笑意，他說：“我是顧言。”
顧雲眉頭皺了下：“我要聽實話。”
“我就是顧言。”顧言說。
顧雲哼了聲，勉強信了，他又問：“你附身到我侄子身上，想做什麼？”
“顧言說：“不知道。”
“不知道？”顧雲說：“現在鬼都這麼不敬業了嗎？”
顧言低著頭，沒有說話。
顧雲慢慢打量著眼前人。
五官精致。
皮膚白嫩，眉眼間透著清冷之意。
雙眸明亮卻極冷。
唇色紅潤。
身高一米八，身姿挺拔。
這麼一看，確實跟他侄子不像。
“知道我為什麼懷疑你嗎？”顧雲突然出聲問。
顧言抬頭看他，搖了搖頭。
顧雲說：“我那個侄子，天生就不愛說話，自從他離家去外麵上學後，就很少笑了。”
顧言沉默不語。
顧雲停頓了一下，說：“你能從他身上離開嗎？”
顧言聞言搖了搖頭。
沒等顧雲說話，他說：“我無法離開。”
顧言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離開遊戲世界，他之前幾個世界，因為跟原身的親人沒有什麼聯係。
他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被遊戲世界的npc撕開馬甲。
顧雲皺眉，語氣不好：“怎麼就不能離開，你們鬼都這麼無賴的嗎？”
顧言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是鬼。”
既然馬甲掉了，顧言也不再掩飾本性，雙眸冷漠地看著顧雲。
“那你是什麼？”顧雲追問。
顧言說：“無可奉告。”
他說：“我隻能告訴你，我會停留幾天，等任務完成了，我就會離開這裡。”
顧雲說：“什麼任務？”
顧言輕啟薄唇：“無可奉告。”
顧雲：“……”
好想打他一頓怎麼辦？！
過了一會兒。
顧雲說：“我希望在此期間，你不要做出什麼危害他人的事，不然彆怪我不客氣了！”
顧言好笑道：“對任務無關的事，我不會做。”
潛台詞就是，隻要是跟任務有關的事，我一定會去做。
顧雲說：“不行！”
“你要做，就用你自己的身體去做，不要拿我侄子的身體去做壞事！”
顧言聞言，眼睫顫了顫。
這一句話，無異於剜心。
001忍不住了，大聲說：“這什麼人啊，我爸比要是有身體，還用進遊戲世界做任務攢壽命嗎？！”
002也覺得這話有些刺耳。
顧言輕聲說：“我沒有身體。”
顧雲下意識開口：“怎麼會沒有身……”他想到了什麼，猛然停住。
廚房裡一片寂靜。
過了幾分鐘，顧言說。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用這幅身體做什麼，你可以放心，五天之內，我一定會離開這具身體。”
顧雲追問：“那會不會對我侄子的身體造成什麼負擔？”
顧言輕輕搖了搖頭：“並不會。”
看著猛地鬆了一口氣的顧雲，顧言自嘲似的笑了下。
他怎麼就沒有這個顧言這麼好的福氣，有這麼疼他的爺爺跟叔叔。
想到這，顧言低垂眼睫。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顧言走了出去，留下顧雲站在廚房中，神色莫名。
他剛才好像，問到了那鬼的傷心事。
他有些懊悔。
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畢竟，他占了自己侄子的身體。
顧言沒有回到原身的房間。
而是坐在院子的板凳上，支著下巴，看著天空發呆。
今晚月色很美，天空中繁星閃動。
顧言看著天空，心裡忽然有些難受。
他問001：“能不能把我從這幅身體裡弄出來。”
001搖頭：“不行的，言言，你現在隻有魂魄，一離開這幅身體，就會被這個世界的世界意誌排除在外，會魂飛魄散的！”
顧言再次問：“有沒有可能。”
002看著眼神悲傷的顧言，說：“有。”
顧言急忙問：“怎麼弄。”
002支起一道屏障，將一人兩統籠罩住，才說：“我空間裡有大主人送給言言你的禮物。”
“有一枚戒指，名為凝魂戒。”
“可以讓佩戴者，以魂魄之體凝聚出身體，可以抗衡世界意誌。”
“但是不能拿下戒指，不然就會被世界意誌攻擊。”
過了一會兒。
一枚泛著白光的戒指，落在顧言手中。
戒指本身古樸大氣。
中間是一顆白色的珠子，002說那是凝魂珠。
顧言看著那枚戒指，站起身，向廚房走過去。
進到廚房裡麵，顧雲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機，聽見聲音，抬起頭去看。
顧言握著凝魂戒，跟顧雲說：“我找到可以出去的辦法了。”
顧雲：“你剛才不是說無法離開嗎？怎麼這會兒又說可以離開？”
顧言眼眸平淡：“接住你侄子。”
他將凝魂戒戴上，閉上眼。
一陣白光閃過，他從這幅身體裡脫身而出，脫離的一瞬間，“顧言”就軟趴趴地往後倒去。
顧雲急忙接住。
等他將“顧言”抱住後，才抬頭去看他麵前的人。
顧言的魂魄還是生前的樣子。
五官銳利，眉眼清冷。
麵容很精致，但卻非常冷。
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身上還穿著死前的那身衣服。
一身灰色休閒裝，襯得他腿極長。
他推了推眼鏡，跟顧雲說：“十分抱歉，占用了您侄子的身體。”
顧言唇很薄，抿起來時，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顧雲看了眼懷裡的侄子，“顧言”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樣子。
眉宇間透著淡淡的陰霾。
沒有之前的開朗。
而麵前的人，眉間也是一片冰冷。
顧言說：“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他說：“再會。”
抬起腳步就要往外走。
顧雲喊住他：“這外麵都黑透了，你要去哪裡？”
顧言說：“我身為鬼，哪裡去不得。”
顧雲沒說話。
顧言又說：“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
他說：“今天在村口，村長看我的樣子，有些不對，記得讓你侄子最近不要在村子裡亂走。”
他抽到的牌麵。
是幾個人被綁在木頭柱子上，四肢都被劃開，鮮血流了一地。
而在他們身後，是一頭怪物。
正低頭舌忝舐著地上的鮮血。
牌麵上有兩個鮮紅的大字。
——獻祭。
至於是獻給誰。
牌麵沒說。
係統更是到現在也沒有出聲。
他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幾個玩家。
上個世界的獎勵，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原因，被係統撤掉。
一百積分三年壽命五百萬。
他一樣也沒得。
係統還真是雞賊。
顧雲追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言道：“字麵意思。”
對於占用了你侄子的回報。
至於怎麼做，就不關他的事了。
說完，他就跨出了廚房。
002說：“言言，你口袋的手機，跟你現實世界的手機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他在現實世界裡的錢，可以拿出來花。
顧言真誠跟002說：“謝謝你，002。”
002雖然跟平時一樣，可是顧言卻從它聲音裡聽出了喜悅：“不客氣呐，言言。”
一魂兩統，邊走邊說，很快就到了門口，顧言想著他現在又不是真的人，就把手放在門上，輕而易舉的就穿過了門。
他往前走一步，身子從門上穿過。
顧言感慨道：“做鬼還真是方便呢。”
002看顧言眉宇間一派冷然，心裡暗暗道，以後一定要認真篩選世界，絕不讓此次事情，再次發生！
另一邊。
顧雲將侄子弄回房間。
就出去了，他在院子裡點了根煙，沒抽幾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回頭一看，是他爸。
顧爺爺問顧雲：“走了？”
顧雲愣了下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他爸話裡的意思，淡淡道：“走了。”
他問顧爺爺：“爸，你什麼看出來的？”
顧爺爺說：“他一進門我就看出來了。”
他瞥了眼顧雲：“還有你額頭上的灰，那符紙是他給你的吧？”
顧雲摸了摸額頭上的灰，低下頭，悶悶嗯了聲。
顧爺爺拍了顧雲一下：“要不是他，你以為你今天晚上能安然回來嗎？”
“那片樹林子有多凶險你不是不知道，我讓你早點去接，你非要拖到傍晚，連我交代你戴著的東西，也落在家裡，你說說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整天丟三落四的……”
末了，顧爺爺歎了口氣：“他是個好孩子，附在言言身上，相必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他瞪了顧雲一眼：“你倒好，直接讓他離開，你可真行啊。”
顧雲摸了摸鼻尖：“要不，我去把他找回來？”
“找？”顧爺爺吹胡子瞪眼：“你都把他逼走了，怎麼找啊？”
顧雲不說話了。
父子倆沉默的站在院子裡。
過了一會兒，顧爺爺說：“那孩子走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顧雲說：“他讓我小心村長，還讓言言最近不要在村子裡亂走。”
顧爺爺聞言，眼神陡然變利：“他要是敢打我孫子的注意，看我怎麼收拾他！”
顧爺爺有點道行，年輕時常在村裡舉行祭祀活動。
因為前幾年生了場病，才沒再做下去。
顧雲知道他爸的能力，問道：“爸，他真不是鬼嗎？”
顧爺爺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咱家有神靈庇佑，鬼怪一律進不來。”
顧雲小聲嘀咕：“那他怎麼沒事？”
“他不是鬼。”顧爺爺說。
顧雲追問：“那是什麼？”
顧爺爺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
“那孩子看著就好，肯定是因為什麼原因，才會附身到言言身上，況且他還救了我，於情於理，你都應該把他留下來，當麵道謝，償還他的恩情。”
話落，顧雲沉默了。
他往前走：“我去找他。”
他一拉開門，就跟門外的東西對上眼，門外是戴著麵罩的黑衣人，見們開了，化作一陣黑煙，進去了。
顧爺爺見黑煙進來了，急忙朝顧雲道：“關門！”
顧雲一把將門關上，可是為時已晚，在門開的時候，進來了五六個黑衣人。
黑衣人手裡鐮刀。
鐮刀上還帶著血跡。
顧爺爺急忙去拿身上的銅錢，可黑衣人卻拿著鐮刀砍過來，顧雲離得遠，根本就來不及救顧爺爺。
此時，從一道紫色的閃電。
直直抽在黑衣人身上，將他抽在地上。
領頭的黑衣人，聲音嘶啞地說：“什麼人？”
顧言穿牆進來，兩指並攏。
將閃電收回來，握在手中。
他說：“你爺爺。”
領頭黑衣人握緊了鐮刀，說：“不知死活的小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顧雲看著顧言，有些詫異地說：“怎麼是你？！”
顧言握住閃電。
挑眉說：“為什麼不是我？”
顧爺爺看著顧言。
說：“救了顧雲的就是你？”
他完全看不透眼前的男人。
顧言微微點頭。
黑衣人握著鐮刀衝上來，鐮刀上散發著濃重的鬼氣。
顧言握著閃電，迎上去。
然而，鐮刀被人攔下。
黑衣人被這股力量往後一甩，後退幾步，大聲道：“誰？！”
一道聲音從近處傳來：“你爺爺。”
顧言忍俊不禁。
側頭一看，正對上一雙狠厲的眼眸。
他怔了下。
——有點熟悉啊。
作者有話要說：黑衣人：來者何人？
顧言：你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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