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孤舟上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為什麼……生物鏈上所有生命都在發生改變，唯獨人類……”胡興哲腦袋像是要被撐破了一般，他卻茫然地盯著蚯蚓，仿佛感覺不到絲毫痛苦。
賀陽卻在聽到他的話後，低下頭，看向被牽著的星星。
人類，也發生了改變。
第106章 活下去的開端
“有沒有想過, 也許喪屍並不是末日的源頭，而是我們活下去的開端呢？”賀陽坐在奶茶店裡，抱著星星低聲和胡興哲溝通。
他將聲音放得很低, 儘可能避免被彆的人或是聽力方麵的異能者捕捉到。
胡興哲聞言當場愣住，而後目光緩緩移向被他抱在懷裡的星星。
迎著兩人震驚又若有所思的目光，小喪屍茫然回望，不明白他們的討論又是想要說些什麼。
有點聽不懂, 但球球為什麼突然傻在半空了？
胡興哲突兀地打了個寒顫，剛才還能夠稍微鎮定點的人, 現在看著星星眼中清晰明了的困惑情緒, 竟然生生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他給賀陽搖頭使眼色, 讓他不要在這裡說，不要在這個四麵都可能有耳朵暗中竊聽的地方聊這種危險至極的話題。
賀陽了然閉嘴, 緩緩抱緊了點懷裡的星星。
兩人的氣氛低沉, 剛才那個問題直接將他們對於外界的憂慮給打斷, 開始思考起新的東西。
但剛剛得知外麵連蚯蚓等蟲子都開始變異的幸存者們卻陷入了極大的恐慌，恐慌又最容易滋生混亂，商場裡一時間嘈雜得讓人腦袋嗡嗡作響。
即便是有軍人維持秩序, 這種麵臨生存的危機還是讓眾人心慌惶恐。
因為這已經不單單是一個人或是一群人的安危了, 這是一整個種族的安危。
如果沒辦法度過這個難關的話，人類……或許真的要在這個末日中被徹底淘汰了。
星星窩在賀陽哥哥懷裡，和球球一起安靜傾聽每個人類心中的惶恐不安。
它其實有點好奇。
“為什麼大家都沒有擔心自己？”小喪屍心中的迷茫很多很多。
球球思考了一下, 也懵懵地分析：“大概是因為一個人比起整體而言, 顯得太微不足道了吧？”
可是之前這些人類心裡想的都是怎麼讓自己努力活下去呀。
聽完星星的疑惑, 球球努力在數據庫裡翻找, 過了好久才歡快道：“星星！我知道了！”
小喪屍立馬正襟危坐，認真聽球球的解釋。
球球：“人類有個詞, 叫[覆巢之下無完卵]，意思就是一個鳥巢要是被掀翻了的話，鳥巢裡所有的鳥蛋都會被摔碎打破，沒有一隻鳥能夠出生。”
“也許人類現在就是這個鳥巢裡麵的鳥蛋，平時隻想著自己，但真的遇到會覆巢的危機時，就開始擔心所有的鳥蛋了。”
“星星，有人說這叫人類命運共同體。”
星星：“……”
鳥蛋的那部分聽懂了，後麵什麼共同體？
幼兒園文憑都沒拿到的小喪屍呆呆地思考了兩秒，而後主動離開賀陽的懷抱，抱著一顆梨子走到商場的護欄邊，低頭往下看。
底下已經亂成了一團，卻不是打架或互相博弈，而是很多人抱在一起哭。
他們口中哭得也不是自己，而是“我們人類”。
人類的情緒和思維真複雜。
小喪屍盯著那些擠成一團的人看了半天，最後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既然發現問題了，那就不能不解決問題，即使這個問題已經難到讓所有人類都為種族而憂心了。
於是葉淮安又來到了小小的奶茶店前。
並且往星星手裡塞了一把糖果。
賀陽看著星星手裡的糖，安靜了片刻，對有點心虛的葉班長認真建議：“小孩子糖吃太多會蛀牙。”
所以，下次想要賄賂也請拿點彆的吃的，給星星換換口味吧。
葉淮安：“……”
乾咳一聲，而後看向胡興哲，為難開口：“胡先生……”
胡興哲早在看到他身影的一瞬間就知道他和其他軍人的來意了。
他也從不在這這種情況下拿喬，比起自己動用腦力，這些穿著軍裝的人才是真正拚了命在保護國家和國民。
隻是回回都被請去軍隊裡，他也不太放心留在奶茶店裡的星星和賀陽秦陽三人，所以想了想，他讓葉淮安先去將目前能說得上話的人都叫來這邊，大家再一起討論看能有什麼辦法應對現在的危機。
幾分鐘後，幾乎所有人的心都由一個小小的奶茶店所牽係著。
幸存者和異能者們知道他們正在討論該如何應對眼前巨大的危機，因此全都儘可能減少動靜放輕聲音，一時間整個商場安靜到就連星星也很難聽到更多的心聲。
他們的心沒有空蕩蕩，而是全部都在盼著奶茶店裡的人能夠給他們甚至是全人類指明一個方向。
哪怕四麵全是濃霧，濃霧裡全是危機，隻要能看到哪怕一點點微光，他們也願意為之拚儘一切。
胡興哲打開之前軍方派人輔助秦陽在整個南縣周邊繪製的粗略地圖，由秦陽拿著鉛筆在上麵標明所有地勢地貌以及目前植物異變大概情況後，在奶茶店進行交易的前台緩緩攤開。
“南縣雖然多山地，但也有地勢平坦的地方被農民開墾成為農田。”
胡興哲指著一片平坦的地勢圖對這些專注的人說：“所有植物都會發生異變，農作物也會，這對我們人類而言是個好消息，隻要儲存得當，我們就能夠擁有足夠多的糧食，在應對危機時也能夠更從容更有底氣。”
“現在剛好是秋天，大部分農作物都處於成熟的狀態，所以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就得從清理南縣住宅區變成搶收周邊所有的農作物，並給它們騰出一個足夠大也足夠安全的儲存倉庫。”
“可那些蟲子怎麼辦？連蚯蚓都會變得那麼大，那其他蟲子肯定也會有變化，蟲子基本都是成群出現的，萬一它們攻擊我們怎麼辦？”有人忍不住急切地提問，想要先解決眼前最迫切的問題。
胡興哲看向對方，片刻後搖搖頭，苦笑道：“以前我們都忽略了蟲子的存在，現在驟然麵臨危機，你問我我也實在給不出什麼好的建議，這也是我為什麼要求你們儘快搶收農作物的原因。”
大部分蟲子都是依靠植物生存的，大部分植物又在變異或原本的生長環境中擁有了驅逐蟲子或是其它的防禦能力，唯獨被人類代代選擇優良的糧食和其它農作物沒有這個能力，甚至還依靠蟲子生長。
“我相信我們一定是最先發現蟲子異變的人，這也就意味著那些蟲子一定是在今天之內進行的異變，它們還沒有完全適應自己驟然異變的身體，一定還殘留著原始的蟲子習性，在它們適應末日並且變得具有攻擊性之前，我們必須搶在它們前麵將農作物搶收完成！”
胡興哲說完，又看向葉淮安，慎重道：“葉班長，我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能夠聯絡外界傳遞信號的能力，但請答應我，無論如何，一定一定要將蟲子異變的消息儘快加急通知給每一個已經建立起來的安全基地，包括像長宇縣這樣的安全基地也請不要落下。”
這是全人類的事，不是某一個單獨個體或小群體的事情，這個時候，哪怕多一個安全基地存活，人類族群生存下去的機會就會大一分。
“好，我一定儘快安排，哪怕是拚了命也會和其它安全基地建立聯絡！”葉淮安同樣凝重地點頭，如果早知道會有今天這一遭，當初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將長宇縣拱手讓給非官方的反叛者。
“還有一件事。”胡興哲環視眾人，對他們說：“儘可能收集更多的人才而非異能者。”
在發生騷動之前，他沉聲說：“異能者大多數改變的是自身體質，但人才，各行業的人才才是人類幸存下去最關鍵的火種！特彆是生物學相關的人才和醫療行業的大牛，你們最好一個也彆放過，千萬不要因為這些人才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就無視或看輕了他們。”
隻有有了這些各行各業的頂尖人才，他們才能夠解決更多的危機，就比如那些異變後的蟲子和整個生物鏈。
這些變化，普通人無能為力，異能者也空有一身蠻力，什麼都改變不了。
隻有讓那些人才從根源上解決問題，這個世界才會給人類重新喘息的空間。
否則他們隻能在日漸嚴峻的末日環境中絕望地慢性死亡。
胡興哲將這一點掰開揉碎了仔仔細細講給這些人聽，確定他們都理解並完全意識到人才對族群的重要性後，這才對葉淮安說：“搶收農作物和之後的儲存你都可以去問問幸存者裡的農民，他們天天和土地打交道，比我們這些人懂得更多。”
“另外也可以將幸存者派出去，不能讓他們在這裡乾等，不勞而獲永遠是滋生罪惡導致滅亡最好的方法。”
這一點在沒有發現蟲子變異之前，胡興哲就強調過一次了。
這些普通的幸存者是最脆弱也最堅韌，同時又最難以安置的群體，必須讓他們動起來，讓他們看到些許的希望，否則暴亂是遲早的事情。
“既然我們已經很難走出南縣，並且也決定好將南縣打造成安全基地了，那就算再難，也得咬牙去將方方麵麵都做到位。”
胡興哲嚴肅的對眾人說：“或許我們今天的堅持，到了很久以後，也能成為人類點燃希望的一顆火種。”
葉淮安立正站直，朝胡興哲抬手行了軍禮。
其他人也一一行禮。
等他們走了，秦陽看著那些軍人筆直匆忙卻又還算從容的背影，輕聲感慨道：“我們彼此都很幸運。”
胡興哲聽懂他的話，朝他讚同地輕輕頷首。
而一直旁聽的星星，則已經陷入新一輪的思考。
在人類麵臨巨大危機時，胡叔叔一再強調的是要收集糧食和頂尖人才，以及安置好數量最多的普通人。
那喪屍也算是一個族群，是不是也需要這樣安排管理呢？
第107章 想種菜
經過星星的親身實驗, 已經能夠得知：喪屍的食譜並不僅僅隻有人類血肉這一種。
但凡異變後的植物和動物，都能被喪屍吸收消化。
隻是和當人的時候一樣，吃到嘴巴裡的那些變異植物, 不同的植物和部位都擁有不同的味道。
就好像星星讓喪屍們吃草，它們會覺得苦覺得澀，但如果給它們吃變異後的梨肉番茄，它們也能嘗出果實原本的甜味和酸味。
所以喪屍其實和人類擁有同種食譜, 隻是在它們還沒有完全擁有理智能夠思考之前，它們會本能追尋人類的血肉。
想到這裡, 星星認真的讓球球幫自己把這個重點記下來：要囤積或生產足夠多的糧食。
至於頂尖人才……
星星有點氣餒地放空自己。
連它都還隻是個話都說不太完整的笨蛋喪屍, 更何況是其它同類們呢。
星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楚地意識到, 自己的族群同類們是如此的……沒有腦子。
一個人才都找不出來的那種。
“沒關係的星星，喪屍作為一個新的族群, 你們要進化要重新擁有思維是一件特彆特彆艱難的事情。”球球有理有據地安慰道：“末日加速了所有生物的異變, 也在不斷進行淘汰, 等到了最後成功在末日中活下來的，才是真正的贏家。”
而現在末日才剛剛開始，喪屍的進化也才剛剛開始, 最終的贏家需要在整個生物鏈中進行挑選, 再也不是人類自稱為高級靈長動物的一言堂了。
就像藍星上一個世紀的霸主，遲早都會湮滅在漫長無儘的時光中。
或許也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這些人類在發現蟲子都開始變異後才會那麼驚惶不安。
因為上一次末日導致的結果, 早就被他們當成藍星的曆史寫進了一本本的教科書裡。
現在一切似乎都在昭示著, 已經輪到他們來重蹈上一個末日的覆轍了。
“其實我一直沒有推演出來, 這個世界向我們總局求救, 到底是要救誰？”球球蹭在星星耳邊小聲說：“好像是要救人類，可它又讓人類在這場劫難中最負重難行, 可如果是要救彆的生命，那為什麼非要要求我們綁定一個人類成為救世主呢？”
球球想不通，它的頂頭上司也不可能會給它相關的答案和解釋。
兩個連世界都還沒有看清哪怕一角的小笨蛋，就這麼放空了自己，開始思考起這個對於全世界都細思恐極的究極難題。
到底要救誰呢？
發布的任務大部分都和人類相關，消滅一個喪屍還能得到積分，拯救一個人類同樣能得到積分。
可世界本身加諸在人類身上的磨難，相比起來……是不是過分艱難了點？
都不是那些末日小說或影視作品裡寫的那樣，讓人類一點點收回自己失去的土地，一點點研製出喪屍病毒疫苗然後重新恢複秩序。
而是直接讓全世界所有的生物鏈，都來以人類為食。
“一切都好像翻轉了一樣。”球球苦惱地嘀咕道：“末日前世界被人類主宰，生物鏈的金字塔上，人類永遠站在頂端。”
但末日後，世界仿佛成了其它生物們的獵場。
這片龐大的獵場中，人類是最顯眼最美味，也最脆弱最容易被捕食的獵物。
就像末日前被人類圈養的豬牛等牲畜。
這種驟然顛倒的極致反差，即便球球作為係統，在猛地念叨出來後，也不由得毛骨悚然。
星星摸摸懷裡好像被自己的猜測嚇到的光球，然後繼續開始今天的學習。
它現在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學習，學到就連球球都跟著蔫巴了，也才僅僅攢了不到十個積分。
星星看著球球用積分買了八顆子彈，又買了兩顆荔枝味和西瓜味的棒棒糖後，小喪屍原本清澈的目光已經逐漸呆滯。
辛辛苦苦學習一整天，結果一眨眼就沒了……
不知道為什麼，星星突然有點想學著人類的樣子輕輕歎一口氣。
但它終究沒有歎氣，而是捏著棒棒糖往外走。
“星星，你要去哪兒？”賀陽詢問的時候，手裡還拿著剛從超市裡翻找出來的筆和紙，他準備教星星認字和學習寫字了。
“想種菜。”星星指了指外麵。
之前想出去種蔬菜水果種子，結果球球被它問得落荒而逃，回去問頂頭上司去了，星星也因為發現了變異的蟲子讓所有幸存者都感受到了末日的絕望，它原本打算種種子的行為卻也跟著被打斷了。
現在它再接再厲準備出去埋種子。
球球蹲在星星頭上有點心虛。
因為它之前說那麼多高深的話，就是有點點想要轉移話題的，畢竟、畢竟除開老大隨口扯出的那兩個理由以外，事實證明它和星星當初興衝衝購買靈田的行為就是兩個笨蛋。
球球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笨蛋。
可星星沒有被它的話題轉移走注意力。
在話題結束後，有始有終的小喪屍還是準備出去埋種子。
球球：“……”
它小小聲攔住準備往外走的小朋友。
星星低頭疑惑地看著它。
球球的聲音更小聲也更心虛了，囁嚅著說：“我去問過老大了，它說建議我們最好還是不要把種子撒在外麵的土地裡進行種植，因為係統出品的種子和這個世界的其它種子基因有差彆，你種下去後再搭配這個世界末日所有東西都在變異的環境，很容易出大事。”
係統的種子本來就經過無數輪優選後才能上架，又被它和星星提前泡了一晚上的靈泉水，要是把它種到這片正在變異的土地上的話，那後果……怕是控製不住。
不要小瞧這一點點小小的變量，有時候可能就是這點微不足道的變量，輕而易舉就能影響全局的形勢。
所以這個險最好是彆冒。
球球將老大隨口說的原因之一說出來後，剛巧旁邊賀陽也伸手攔住了星星，對小喪屍低聲說：“星星，現在先彆往這些土裡丟種子，地裡那麼多變異後的蟲子，你的種子丟下去恐怕就會被吃掉，種不了東西。”
這句話說完，賀陽和旁邊的秦陽卻是同時愣住。
秦陽恍然說：“我好像知道那些蟲子為什麼會變異了……”
賀陽也恍惚點頭。
就是因為那些植物的變異。
植物會在一夜之間生長起來，果樹會在短暫的時間裡經曆從開花到結果直到成熟，然後果子或種子掉落等過程。
連人類吃多了變異後的植物果實都會擁有異能，更彆說從始至終基本都以植物為食的那些蟲子們了。
植物的根莖，樹皮，果實，甚至是一片葉子，都能夠為它們提供對自身而言格外強大充沛的能量。
所以那些飛在半空中的蚊子蒼蠅等還沒有怎麼變異，深埋在地上和藏在樹林草叢前的其它蟲子卻先一步進化。
也許那些植物遠比人類更早意識到這一點，也或許是因為本身生長空間的搶奪，所以有的植物長出了能挪動的根莖，有的植物保持成熟的形態不再傳播自己的種子，甚至很多植物異變出了攻擊的能力，說不定不僅僅是為了狩獵人類，更是為了防備自己的天敵？
可想明白這一點和意識到人類黯淡的未來並不衝突，甚至在這種大環境下，他們說不定還必須期望世界能夠暫時維持住這種略微平衡的生態鏈，否則任何一方被打破，第一個遭殃的說不定都是人類。
想到這裡，賀陽揉揉星星細軟的頭發，溫聲說：“星星先彆往外麵去，等稍微安全些了，我再陪你出去找合適種植的種子。”
他知道星星吃人類以前加工的食物是沒有任何味覺的，所以被星星剛才提醒後，很快就決定以後多收集些變異果蔬的種子，這樣很快星星就能吃到有味道的食物了。
到那個時候，這隻除了眼睛，其它渾身看起來都和人類幼崽沒有任何差彆的小喪屍，說不定就真的更趨於是人類的模樣和思維了。
這大概算是另一個方向的同化，但賀陽沒有任何惡意或是刻意的引導，他隻是單純將星星當成一個普通的小朋友在認真仔細地照顧。
所以在星星聽話地停下腳步後，賀陽就把星星抱到了凳子上，讓它能夠夠得著前台的吧台台麵，然後把自己從超市裡收集來的本子放在她麵前，又握著星星小小的手教它該怎麼握筆。
星星和球球都沒想到學習寫字這件事會如此猝不及防的就開始了。
在賀陽哥哥耐心的教導它捏著筆在空白的紙張上畫出一橫一豎一撇一捺時，球球把已經冒出芽點的種子放進倉庫，準備等星星學習完後帶它親自體驗種田的快樂。
第108章 我要改名
“星星, 我先教你寫自己的名字好不好？”賀陽握住星星捏著筆的小手，筆尖懸空在潔白的紙張上麵。
等星星安靜地點頭同意後，賀陽開始帶著小喪屍的右手一起將筆尖輕輕落在紙張上, 然後在第一行一筆一劃寫下一個“星”字。
星上麵還貼心地標了拚音。
“一豎，一橫……”賀陽每落下一筆，都會告訴星星這一筆叫什麼，帶它感受筆尖在紙上滑動的不同力道和方向。
等到一個筆跡有點彎曲的“星”字被兩人合力寫出來後, 賀陽停下筆，讓星星看最後的成果。
球球蹲在星星肩膀上陪它一起看, 忍不住小聲感歎道：“星星, 好棒呀, 這是你寫出的第一個字喲，是你的名字。”
是你的名字, 是天上亮晶晶的星星。
星星也輕輕彎起眼睛, 看著紙上那個還算端正的“星”字, 瑩白的眼瞳裡聚著淺而明亮的光。
“星星自己試著寫一下這個字。”賀陽鼓勵著鬆開它的手。
星星偏頭看了他一眼，在他肯定鼓勵的目光中，抿抿唇, 細短的手指笨拙地捏住筆杆, 神情不自覺嚴肅認真起來，皺著眉在紙上小心翼翼地落筆。
一豎，一橫折……
隻寫了兩個比劃, 它就被迫停下了動作, 定定地看著紙上那個比一整個字還要大的筆劃, 又偏頭看向賀陽哥哥。
賀陽揉揉星星的頭發, 笑著說：“沒關係，繼續寫下去就行, 小朋友們剛開始學習寫字的時候，都是這樣的，以後慢慢就能寫的比我還好了。”
得到他的肯定和安慰，星星重新捏緊筆，趴在台前腦袋壓得低低的，一筆一劃繼續寫下去。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它寫到半路不小心太緊張所以用了點力氣，於是筆被捏斷了。
在賀陽哥哥去找新的筆時，沒有把自己名字寫出來的小喪屍有點安靜地盯著本子上歪歪扭扭碩大的字體看了好久，明明臉上沒什麼情緒，但不管誰看到它，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小朋友此時此刻周身縈繞的低氣壓。
寫字好難。
比認字難太多太多了。
自己可以不學寫字嗎？
它又不是人類……
但這個念頭剛一升起來就被球球感知到了。
光球著急地飛過來貼貼它臉頰，又急又慌亂地安慰它：“星星不要著急，一開始寫字都是這樣的，我們慢慢來，以後你每學會寫十個字，就獎勵你一個積分好不好？”
要學習寫字的，學習人類的文化，學著怎麼偽裝成一個人類。
“星星，我陪你一起學，你用筆寫字的時候，我就在這個屏幕上寫，我們一起寫字一起學習，慢慢學總能學會的好不好？”
星星伸手把球球捧在手裡，也學著人類的動作摸摸它，然後小小弧度的彎起眼睛，輕聲應下：“嗯。”
它其實也不懂為什麼一定要學習這些東西，就像它仍舊不太明白當初球球為什麼製止它獵食人類一樣。
但球球是它唯一用靈魂綁定的存在，是它眼睛看不到的時候，唯一會給它指路帶它找吃的，給它放好聽的歌陪它一起曬月亮的存在。
星星喜歡球球，星星信任球球，所以球球想讓星星做的事情，星星都會努力做到的。
“你要陪我一起寫。”星星強調剛才球球承諾的條件。
球球上下飛動後又落在星星手心裡，開心道：“當然啦！以後星星學什麼，我就陪你一起學什麼，這樣一件事我們兩個一起做，就不會顯得很辛苦了。”
聞言，小喪屍的神色逐漸安穩下來，剛好賀陽帶著一大盒嶄新的筆回來，還有幾隻鋼筆和墨水。
“鋼筆材質比較好，要使用其它筆寫字不舒服的話，我們就換一種筆再試試，商場裡有好多筆，根本沒人要，星星儘管放心大膽的用，用完了我們再去給你找新的。”
賀陽豪氣的話引來幾人的側目。
秦陽想了想，也跟著點頭，附和道：“沒錯，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以後如果這裡成功建立了安全基地，教育這塊還是得重新抓起來，曆史和文化可不能因為末日就斷絕了。”
胡興哲：“…………”
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莫名有種“幸好早已畢業很多年”的慶幸。
球球也瑟縮了一下，總覺得平時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地理老師，在提到教育的時候，變得有那麼一丟丟可怕。
是小朋友看到都會被嚇哭的可怕！
幸好星星不是普通小朋友。
球球心有餘悸地往星星懷裡鑽了鑽，等星星重新握住一隻新的筆後，自己也展開光屏，用數據操控著一隻虛擬的筆在田字格上跟著星星一起寫字。
它寫的也是星星的名字。
星星總算能把那個沒寫完的字補完整，最後一筆寫完後，一個“星”字就占據了四分之一張紙，而且還分家嚴重，不拿遠了看，根本認不出來這些筆劃組合起來是個“星”字。
再對比一下被賀陽哥哥捏著手教著寫出來的那個字，即便是星星，也忍不住為自己糟糕的字跡產生一點小小的鬱悶。
“醜，不好看。”小喪屍悶悶地說完，將自己的手掌蓋在那個字上，試圖遮擋三人探過來觀看的視線。
“怎麼會？”胡興哲詫異地說：“星星已經很棒了，第一次寫字就能把字完完全全寫出來，我小時候寫字的時候沒少挨打，我媽把我手心都打腫了，我連胡興哲的胡字都還是寫得缺胳膊少腿，恨不得讓我爸媽給我改名，直接叫一一一算了。”
星星：“……？”
一一一？
小喪屍的眼睛微亮，坐直身體後對三人說：“那我也叫一。”
隻有一個一，少寫兩橫呢！
三人：“……”
秦陽和賀陽齊齊用幽怨的目光瞥向某個罪魁禍首。
胡興哲：“……”
心虛地摸摸鼻子，他尷尬地咳嗽一聲，訕笑著對神情認真的小朋友勸說道：“那個……星星啊，改名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名字對我們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能讓我們知道我是我而不是彆人，如果你今天改一個明天改一個，這麼隨便就能改掉自己名字的話，那大家該怎麼知道你是你呢？”
一串話又長又繞，繞得小喪屍眼睛裡都冒出彎彎的蚊香圈圈，小臉不自覺皺巴起來，沒聽懂不說，還覺得有點腦袋疼。
好奇怪的話。
好難懂。
人類怎麼總喜歡說些喪屍聽不懂的奇怪話？
星星有點委屈，就算聽不懂，它也聽出來他們不想讓自己改名。
可星星這個字真的好難寫啊，還得寫兩次。
“沒事的星星。”球球努力蹦躂吸引小喪屍的注意力。
在它看過來後，球球很認真的告訴它：“你的名字比我的名字還要少一個筆劃呢，我的名字可是你起的，我如果也想輕鬆點，改成一的名字，你願意嗎？”
星星微微睜大眼睛，放空了目光思考片刻後，搖頭又點頭，然後在球球懵逼的沉默中，小聲回答：“我叫一，你叫二。”
球球：“……”
係統教你讀書認字，是讓你來鑽這種空子的嗎我的崽？
光球沉默片刻，憤憤地飛起來撞了星星額頭一下，然後惱羞成怒地吼它：“我不管！我就要叫球球，你就要叫星星！誰也不許改，不然、不然我就再也不發光了！！”
星星呆呆地看著它。
半晌後，小喪屍默默捏起筆，重新在紙上繼續寫著歪歪扭扭的“星星”。
顯然它為了讓球球繼續發光，選擇暫時忍受自己這個醜兮兮的字跡和超級難寫的名字。
畢竟，不發光的球球，可愛會減半，晚上也不能給它照亮視線。
在星星尚不成熟的世界觀認知中，不發光的球球，就好像……禿了頂的人類。
它不能讓球球失去五顏六色的光芒，就如同人類不能忍受失去自己每一根寶貴的秀發。
見自己的威脅有效，絲毫不知道星星已經在心裡迅速做好對比的球球心滿意足的繼續陪小喪屍寫名字。
“我們先學會寫自己的名字，等熟練以後，再學著慢慢把字體變小，我相信星星以後一定能寫出很漂亮的字的。”
球球的發言仿佛是星星的究極腦殘粉。
但星星就吃這套。
聞言它眼睛亮了亮，寫字的時候更加專注認真，每一筆每一劃都落得仔仔細細，努力不讓筆尖下的字跡歪來倒去。
奶茶店裡兩個成年人外加一個高中生看著這一幕，都莫名有種吾家有崽初長成的欣慰感。
瞅瞅他們帶的乖崽，雖然才三歲，但是小小年紀，已經會寫自己的名字了，而且在末日都能這麼用心學習，以後長大了肯定是個學霸！
第109章 農民崽崽
學霸不學霸的另說, 但球球覺得，星星崽一定不是個優秀的種花家農民崽崽。
在被係統製止了去外麵土壤裡丟種子之後，寫完字的小朋友仍舊心心念念自己那些用積分兌換來的, 能夠種出好多食物的種子。
所以它帶著球球去商城的某個廁所角落裡，很快進入了空間之中。
係統商城售賣的靈田和靈泉都在空間之中，但它們是特殊的能量體，所以並不會占用空間範圍, 反而自成一片，將空間都擴大了一部分。
在漆黑的空間中, 係統努力讓自己散發出月亮一樣明亮的光芒, 然後蹲在星星的頭頂上, 指導它該怎麼種下種子。
在球球散發的光芒照耀下，小喪屍蹲在靈田邊上, 手裡捏著一根小木棍, 正抿著唇努力地刨坑。
它刨得專注, 球球也看得專注。
然後它眼睜睜看著小喪屍把一塊靈田裡的靈土刨出來堆成了另外一小堆土，用樹枝戳了個坑，就準備把西瓜種子往裡塞。
球球：“……崽, 種地是不可以鑽空子的。”
星星丟種子的手在半空停住, 呆呆地仰頭看它，不明白它為什麼會這麼說。
“種子是需要紮根到很深很深的土裡去的。”球球翻找著自己的資料，念叨著：“商城裡售賣的靈田和靈土是配套使用的, 每一塊靈田都是會根據種子自動調整靈土形態的, 但是星星你如果把土壤弄出來, 那這就隻是一堆普通的土, 就失去那些作用了。”
“而且星星你這個小土堆，輕輕一碰就散了, 彆說種種子，澆水都能把它給澆沒了。”球球說完，自己蹦到土堆上碰了一下，果然那堆土就這麼散成了一片。
星星：“……”
球球：“……”
小喪屍乖乖把種子放到靈田的土壤裡，然後又雙手捧著土一堆堆老老實實的蓋回去。
把最喜歡的西瓜種子種下去後，星星就和球球一起蹲在這塊靈田旁邊盯著這堆土壤發呆。
等了大概幾分鐘，蓋得嚴嚴實實的土壤沒有任何動靜。
星星手指動了動，球球在星星頭頂疑惑地轉了個圈圈。
球球：“為什麼不發芽呢？”
星星：“芽呢？”
兩小隻茫然的聲音同時響起。
星星忍不住伸手去戳了一下土壤，球球則緊急詢問商城的服務係統。
片刻後，它呆呆的給星星念著種地注意事項。
“……注意事項三：種子種下後，生長速度將會快於普通土壤三倍左右，經由靈泉浸泡的種子則會增加至五到七倍左右。”
球球掰著星星的手指頭數了一下，然後沮喪道：“星星，想等西瓜種子破土發芽嗎，我們至少要等到明後天才行了。”
話音落下，小喪屍眼底期待的亮光也一點點黯淡下去。
球球就見不得自家崽失落的小模樣。
因此在小喪屍握著小木棍去給其它幾塊靈田刨坑的時候，球球繞著西瓜的靈田飛了兩圈，然後搗鼓著往旁邊放了個小小的監控係統。
這是它從自己身體裡分裂出來的一個微型攝像頭，對它自身沒有太大影響，總控還是在它的係統控製中，可以隨時收回和記錄。
放好後，球球飛到星星肩膀上，貼貼喪屍崽崽溫軟的臉頰，開心地分享：“星星，這樣我們就可以隨時觀察這顆種子什麼時候發芽，什麼時候長大開花結果了。”
聞言，小喪屍伸出有點臟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摸摸那個攝像頭，乖乖地點頭：“球球，聰明~”
球球：“！”
在被小喪屍誇獎後，光球飛行的軌跡都變得飄忽起來。
當初它們一口氣買了整整十塊靈田，後來又剛好買了十顆種子。
因此除了第一顆種下去的西瓜種子以外，接下來星星和球球又陸陸續續把剩下的九顆種子都一一種了下去。
其中那兩顆茄子和燈籠椒的蔬菜種子，被特意種到了一起。
“種完種子，我們還要往種子坑裡澆灌一點點靈泉水，這樣種子們才會更快地生長。”球球繼續按照資料進行科普。
然後兩小隻就在空間堆積的物資裡翻找出一個礦泉水瓶，在靈泉裡打了滿滿一瓶水後，蹲到靈田旁邊，一個坑一個坑的小心澆水。
直到瓶子裡的水空了，球球檢測了一下靈田和種子的狀態，自己也不太確定的對等待的小喪屍說：“星星，我們這樣應該算是種好了吧？”
星星懵懵地配合它點頭，實則兩小隻對於這個問題都是一頭霧水。
“那我們快出去吧，接下來我幫星星看著它們，要是發芽了就告訴你。”球球重新飛回小喪屍肩膀上，催促道：“我們進來已經有點久了，現在必須要趕緊出去，我先看看外麵有沒有危險，星星你準備好喔。”
球球率先從空間裡飛出去。
它一走，空間裡就從剛才的明亮再次變得一片漆黑。
小喪屍抬手在眼前揮了揮，什麼也看不見。
但它並不慌張，聽到耳邊球球的聲音後，心念微動，下一秒眼前霍然明亮。
“我們出去吧。”球球重新落在小喪屍的腦袋上。
星星頂著它往外走，然後在廁所門口看到等在外麵的賀陽。
賀陽看到星星，眼神變了一瞬，但還是走過來伸手將小朋友抱起來。
“星星，下次如果要上廁所，記得叫我一起。”他抬手摸摸小喪屍細軟純黑的短發，並沒有直言揭穿它剛才莫名的失蹤。
球球有點緊張的告訴星星，賀陽應該發現它剛才失蹤的事情。
星星趴在賀陽哥哥的肩膀上，聞言慢吞吞地點頭：“好~”
它並不慌張，反而伸手環抱住賀陽的脖頸，安靜的任由對方將自己抱回奶茶店。
秦陽和胡興哲在店裡休息，見到兩人回來，都齊齊鬆了口氣。
雖然在軍方同誌們的保護下，這個商城算得上安全，但星星突然悄無聲息地消失，幾人還是不可避免地擔憂它會不會遭遇危險。
胡興哲伸手接過星星，不著痕跡的和賀陽對視一眼後，低頭問星星肚子餓了沒有。
星星偏頭看著他，耳朵裡卻清楚聽到了三人的心聲。
賀陽哥哥從剛才在廁所外麵見到自己後，心聲就一直很一致，大多都是安慰他自己不要太緊張，星星隻是個年僅三歲的小朋友，即使變成了喪屍也沒有吃過任何人的血肉，更何況還在絕境中救了他們很多次。
間隙裡穿插著一些對它失蹤的猜測，有點多有點雜，但並沒有猜測它會不會消失然後去狩獵人類。
而胡興哲叔叔則想得更多，星星聽他心聲都聽得有點茫然，不僅僅是對它的猜測推算，還有很多是對人類末世現狀和未來的擔憂念頭，心念一動就是一個新的想法，多到星星都有點想要屏蔽他。
至於秦陽叔叔，星星歪頭看過去，對方眼中的疑惑清清楚楚。
他在疑惑星星的身份，在疑惑賀陽和胡興哲為什麼會在末日裡將一個陌生的孤兒照顧得這麼細致妥帖。
秦陽捫心自問，自己應該是做不太到的，即使他教書育人，但孩子在末日裡本就既是希望又是累贅，如果他獨身一人再帶著星星的話……就算星星再乖巧懂事，自己估計也做不到一直帶著它麵臨末日的殘酷。
當然，後來知道星星的特殊能力後，秦陽有了些明悟，卻還是比較敬佩兩人初期對星星的照顧。
他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內情，也不知道賀陽和胡興哲兩人的性命是被星星救下來也早就在那時候就完全屬於星星了，他隻是從一個理智的成年人的角度去思考和斟酌這件事，然後產生更多的疑問思考。
當星星被問餓不餓的時候，它從自己兜兜裡翻出糖果，除了從係統商城那裡兌換來的一顆，另外三顆一個一個分給麵前的三個人類。
“星星？”賀陽茫然中帶著幾分驚喜：“這是給我們的嗎？”
小喪屍乖乖地點頭，伸手把糖往他麵前遞：“甜甜糖~一起吃。”
不僅是這三個人類有，它還留了一根給自己同類的糖。
三人一崽愉快地分享了這幾顆在末日特彆珍貴的糖果，然後又迎來了麵沉如水的葉淮安同.誌。
“我們的人在清剿南縣居民區的時候，遇到了二級喪屍。”他一句話仿若驚雷般落下。
星星眨了眨眼，回憶了一下自己和同類的等級，然後繼續安靜地吃糖。
“這隻喪屍很不一樣。”葉淮安憂慮的對胡興哲說：“它太像人了，還會模仿我們的聲音，一開始我們的隊員還以為他是幸存者……”
然後大意下，就遭到了致命的攻擊。
最後五人的小隊，隻有兩個活著跑回來了，其中一個還被喪屍抓傷，即將異變。
隻是不清楚它到底是異變成喪屍，還是異變成異能者。
“把人控製起來了嗎？”胡興哲起身跟著他匆匆往外走。
賀陽猶豫片刻，也抱著星星一起跟在後麵。
葉淮安沒有在意賀陽的行為，事態緊急，他邊帶路邊急聲回答：“控製起來了，但由於事發突然，那隻二級喪屍在傷人後已經逃脫了，我們幸存的同.誌不敢輕易踏足城外的樹林。”
才發現了土壤裡蟲子們的恐怖異變，現在沒有強大火力覆蓋支援的情況下，沒有人敢不要命的往城外樹林裡追趕，更何況是追趕一隻很難殺死的二級喪屍。
葉淮安語氣沉重：“我們甚至不知道那隻喪屍的能力到底是什麼。”
喪屍升級就會和異能者一樣擁有異能，這是這段時間他們和喪屍作戰得出的結論。
那隻二級喪屍的逃脫就如同陰影一般籠罩在葉淮安頭頂，當他帶著胡興哲等人見到那位渾身抽搐眼瞳赤紅的受傷的同.誌時，那份陰影便又無形間擴大沉重了幾分。
第110章 吃掉同類
星星待在賀陽懷裡, 偏頭用那雙瑩白的眼瞳安靜注視著地上那個正在逐漸變異的軍人。
他馬上就要變成喪屍了。
星星能夠嗅到對方身上逐漸濃鬱的同類的氣息。
“班長，老葛他……他怕是熬不過去了。”旁邊守著自己同伴的軍人見到葉淮安的一瞬間就站了起來，眼眶通紅地望著葉淮安, 仿佛下一秒就要難過到哭出來了。
葉淮安沉默著抬手拍拍他寬厚卻塌下的肩膀，走到這個籠子前，看著眼睛逐漸從赤紅蒙上一層灰白眼翳的戰友，深吸了一口氣, 在無數雙眼睛沉默地注視下，伸手搭在腰間, 取下了自己的配槍。
“班長！！”唯一幸存的同誌激動地上前, 抬手擋在葉淮安麵前, 哀求地朝他搖頭：“再等等，求你再等等老葛, 他還能堅持的！”
葉淮安握住槍柄的手因為太用力而暴起青筋,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對方, 啞聲道：“讓開。”
“班長！”
“這是命令！讓開！！”
“……”
兩人急聲地怒吼對話讓四周更加安靜，也讓即將喪屍化的老葛的低吼聲愈發猙獰悚然。
擋在身前的戰友滿臉淚水地一點點側身讓開，葉淮安深吸一口氣, 伸手將黑洞洞的槍口徑直對準地上扭動掙紮的老葛。
賀陽不忍地閉眼, 同時抬手想要捂住懷裡星星的雙眼。
哪怕一路走來目睹了太多的死亡，他也依然想將星星當成一個最普通的小朋友一樣密不透風地保護起來。
可星星扒下了他的手掌。
“叔叔，彆殺。”稚嫩的聲音在極度安靜的環境中格外清晰。
葉淮安本就猶豫不願意立刻按下的手指一頓, 雖然依然扣在扳機上, 自己卻轉頭看向說話的星星。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這一刻, 他的雙眼中藏著多少忐忑的希冀。
星星拍拍賀陽哥哥的手臂，讓他把自己放下後, 抱著球球繞過前麵的胡興哲等人，慢慢走到這個用來臨時關押老葛的鐵籠子跟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它小小的身影上。
就在星星靠近籠子的同一時間，老葛本就嚴重的喪屍化似乎受到了無形的催化，他猛地抬起頭，用那雙蒙著灰白眼翳的雙眼直勾勾望向星星。
葉淮安仍舊舉著自己的槍，這次卻沒有對準老葛的心臟或大腦，而是瞄準了他有點扭曲潰爛的手腳關節處。
[噓，不要講話。]星星半蹲在籠子跟前，抬手輕輕拍了下冰冷的鐵籠。
籠子裡已經完全喪屍化的老葛驟然安靜下來，隻剩下喉嚨裡藏不住的粗喘哬氣聲。
葉淮安等人發現老葛的變化後，都驚疑地對視一眼，又很快將目光重新黏在星星身上。
星星卻在此時轉過頭，讓葉淮安把籠子打開。
在一眾質疑的反對聲中，葉淮安將人疏散，然後上前親手打開了籠子。
星星從籠子前起身。
胡興哲和賀陽同一時間上前，護在星星身邊。
秦陽慢了一步，乾脆揪著那個傻愣愣的幸存同誌往後退了幾步。
星星轉身張開小手讓賀陽重新將自己抱起來。
而籠子裡原本蜷縮成一團的喪屍老葛依舊安靜地趴在籠子裡，側著頭，似乎在用自己的聽覺捕捉什麼。
“……班長，現在怎麼辦？”
葉淮安看了眼安靜的老葛，轉身對賀陽懷裡的小喪屍說：“星星，你能讓他和周衛國一樣聽話嗎？”
星星歪頭朝他乖乖地笑著點頭：“可以~”
於是這位班長鬆了口氣，掙紮片刻，拜托它：“那麻煩星星，讓他遠離南縣吧。”
至於離開了南縣會不會循著人氣去彆的地方狩獵，會不會是放虎歸山又或者老葛死在半路……
葉淮安征詢地問：“星星，你可以讓他不要捕獵人類嗎？”
他這次隻得到星星安靜的回望。
什麼都不用說，隻是沉默，就足以回答他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了。
葉淮安無奈地歎氣，隻能拜托星星讓老葛趕緊離開南縣。
南縣周邊現在的局勢，已經沒有什麼幸存者了，隻要喪屍老葛彆在南縣裡晃蕩獵食，剩下的捕獵場就隻有已經變成巨木的危險森林了。
其實他現在擊斃老葛才是最優解，但他早就見過一直乖巧跟在星星身邊的周衛國，心裡難免存了點彆的期望。
說不定將來某一天，老葛……也能變成周衛國那個樣子呢？
就算那時候他不會再記得自己這些戰友，但、那也勉強算是另一種方式的活著。
“謝謝星星。”葉淮安鄭重的對星星道謝。
“客氣~”小喪屍呆呆搖頭，然後看著自己的同類被這些人用籠子抬著運出去“放生”。
星星有點開心。
自己的種族裡又多了一隻能打的厲害同類！
雖然不知道他以後能不能比周衛國更厲害，但星星覺得這些軍人叔叔變成的同類一定不會太差勁。
這件事解決後，葉淮安又開始和其他人一起發愁那個在南縣出現過又消失的二級喪屍。
“那隻喪屍一定比普通喪屍更特殊。”唯一的幸存者張延同誌回憶著自己見過的那隻喪屍，仔細描述道：“一開始被叫住的時候我們都沒發現他的不對勁，他能說話，雖然有點斷斷續續的，但咬字還算清晰。
而且他身上的衣服是完整的，走路也和正常人一樣，後來攻擊我們的時候反而比正常人跑起來時要快一些。”
“他的眼睛呢？”葉淮安詢問他：“有沒有看到他的眼睛是什麼樣子的？”
張延搖頭，遲疑道：“不太清楚，不過應該和正常人不一樣，因為他一開始和我們說話的時候是低著頭的，後來小袁和他對話的時候，他大概是抬了頭，小袁發現不對勁想要舉槍，結果他比我們更快攻擊……”
後來的結果大家都知道，張延是唯一一個好好活著的幸存者。
即使沒有親眼看到那隻喪屍攻擊的畫麵，但張延痛苦地抱著頭，邊回憶邊難以克製地嗚咽，隻看他這樣，所有人都能夠想象到當時的場景有多危險和血腥。
星星懷裡又抱了顆大大的梨，它也不吃，就抱著，把下巴抵在甜甜梨的梨窩窩裡，好奇安靜地注視著張延此時痛苦崩潰的表情。
南縣還有自己的同類？
它會和周衛國遇上嗎？
遇上了它們兩隻要是打起來，誰會贏？
異能不知不覺間隨著思緒迅速延展擴散，無數聲音窸窸窣窣灌入它的耳朵腦海。
風聲，腳步聲，閒談聲，塑料撕扯，門房開合，還有……同類遇敵後的低吼。
星星趴在甜甜梨上凝神聽著。
不止一隻同類，有……三隻？！
小喪屍的眼瞳不自覺放大，身體都悄悄挺直了一點，拽著球球一起偷聽同類們的“八卦”。
“吼！！”
星星貼心給球球翻譯:“它說，吃了你！”
球球:“……”
“嗚吼……”
星星繼續:“它說，吃了你！”
球球:“……”
第三隻喪屍卻始終沒動靜。
球球心急地蹦躂著去敲星星的腦袋。
星星捂著自己的額頭，呆了呆，茫然望向球球:“它……把它們吃了。”
球球:“……一定是周衛國！隻有他屍狠話不多！”
連基本的禮貌都不講，不放狠話直接動手！
星星眼睛有點亮，它開心點頭:“就是它，它吃掉了兩隻同類！”
好厲害~
球球沉默片刻，無奈道:“崽，你有沒有想過，它吃掉越多的同類，你的同類就越少了？喪屍可不會懷孕生養小喪屍……”
星星開心的表情突然呆住。
小喪屍懵懵的一口嗑在梨皮上，甜甜的汁水一瞬間充盈口腔，它腦海裡卻還不斷回溯著球球的那句話。
同類吃掉同類，同類就……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