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西下,氣溫漸涼,整座北窮城中,似有步入秋季的稀薄霧氣籠罩。
白雲樓站在路口邊的樹下等待,不過多久,便瞧見了自書院中放學回來的周旺財。
“旺財!”
周旺財側側頭,小跑過來,抬頭瞧見一截樹枝下垂,起身一跳,舉手去撈,手從樹葉下方掠過,沒能夠著。
爾後腳下落在白雲樓的跟前。
“菜狗!”
白雲樓嘲笑了一聲,退了兩步,一個助跑,起身一躍,抬手雙指穩穩夾住兩片樹葉,轉過頭來,因為牽動傷口,呲牙咧嘴。
他銜著片樹葉,一挑眉梢,隱去神色,笑嘻嘻道:
“旺財,你虛了啊,最近小人畫看多了?”
從小上學,兩人在這顆大樹下,不是你等我,就是我等你,經常會有如此舉動。
或許這個就是少年人奇奇怪怪的勝負欲。
小人畫,懂得都懂,十五六的年紀,正是自覺凶猛的時候。
“放屁,誰看那玩意兒!”周旺財立刻矢口否認,“你小子五禽練完了,再沒我高,才是虛蛋!”
“沒有就沒有唄,怎麼反應這麼大。”
白雲樓奇怪瞄了一眼,嘴裡嘟噥。
周旺財莫名心虛,摟過白雲樓,扯開話題,笑道:“保送白爺,今天怎麼想到在這,找我有事?”
白雲樓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一邊想著,隨口說道:“想問問你,驚鴻歌樓的事。”
周旺財臉上的笑容一僵,“你知道了?”
“啊?知道什麼。”白雲樓回過神,恍然大悟,似笑非笑盯著旺財,一拍大腿,道:
“你小子被人親,之後去……”
話沒說完,旺財風聲鶴唳一般,趕忙捂住老白的嘴,“你大爺的,說這麼大乾啥!”
旁邊就是鄰居家啊,被聽到了,還有臉麼。
“我可什麼都沒有乾,是去監督老楊來著。”
“啊對對對,監督,肯定是監督的!”
嗤笑一陣,玩鬨一陣,白雲樓收斂了笑容,步入正題。
“其實我是想問老高的事,你們兩家熟悉,知不知道老高平日有沒有和一些……嗯,奇怪的人接觸?”
“高叔?”周旺財瞄一眼,嘟噥著道:“你倆不是稱兄道弟,連我也得喊你一聲白叔,你還問我?”
白雲樓臉上沒笑,過了片刻,才沉聲道:“老高死了。”
“什麼?”
白雲樓重複了一句,“老高死了,在霧澤中,魔教的人所為,所以我想問你,你知不知道老高平日行蹤、接觸的人這些。
之前和他聊過,我問起了驚鴻歌樓,他在那裡當差時間不短,所以方才我才提起,可能那裡會有什麼關聯。”
旺財顯然沒聽進去白雲樓的話,腦海還在盤桓‘死了’這倆字眼,良久,才道:
“你見到了?”
白雲樓點點頭,“我恰好在霧澤,想必很快便會有了消息。”
“我,我腦子有點亂。”
周旺財磕絆說了一句,過了半響,才抬起頭,“一時半會兒,我啥也想不出。
老白,我先回去,明日再與你說。”
“也好。”
白雲樓歎口氣,回到了家,當晚沒有練刀也沒練腿,倒在床上,一下睡到天亮。
翌日,他正要去書院,向院長問問南宮極家在何處。
可出了家門,才穿過一條街,便瞧見了那位南宮師兄。
除他之外,旁邊還有一名女人,皮膚偏黑,臉上褶皺頗多,年紀四十上下,洋溢著笑,手裡拎著墜了鮮豔鳥羽的包裹。
白雲樓走近前,行了一禮,笑道:“師兄,這位是…伯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