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莊子裡有什麼不好,”說起楊家莊,楊甲內心不由升起了幾分自豪,“你瞧,外麵的人,累死累活還不一定能吃飽飯,俺們隻要幫主子守住楊家莊,就衣食無憂,這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日子。當然,俺們肯定不能跟周小哥你比了,你是伺候在主子身邊的人,定是天天吃香喝辣。不過,俺們就喜歡種田,讓咱去伺候主子,定是做不來的……”周長樂一句話換來了楊甲巴拉巴拉好一通說,讓他拉到拉不住。
“外麵的事你們也不聞不問?”好不容易逮到個空隙,周長樂連忙見縫插針。
“俺爹讓俺們彆跟村裡的人來往,他們不厚道,會給楊家莊引來禍事。尤其是那個裡正,蔫壞蔫壞的,總想要桃子……”楊甲又巴拉巴拉好一通說,從他爹楊一無意間得了五棵桃樹秧子,講到路途遙遠不能送鮮桃,隻能製成桃脯送過去京城侯府,從朱裡正不知怎地知道了這桃子,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要桃樹不成就要桃子,最後隻要到了幾顆桃核,講到他們也用桃核種,結出來的桃子卻遠不如那五棵結的桃子好。楊家莊這五棵桃樹可不是一般的桃樹,它們結的桃子是又甜又大的水蜜桃。水蜜桃在市麵上往往能賣到一兩銀子一顆,而往往有價無市。
周長樂去年過來取桃子才知道以前少爺分給他的桃脯竟然是珍貴的水蜜桃製成的,而他每次都牛嚼牡丹似的大嚼特嚼,悔得他乾嚎了幾聲。
楊甲還在滔滔不絕,周長樂覺得自己真是遇到克星了,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時候,楊甲的婆娘周氏出現了,她是來問周長樂,主子在吃食上有什麼喜好。
周長樂忙不迭起身,說要親自去廚房指點。
廚房裡,楊乙的婆娘方氏已經燒上飯了。周長樂說了一些封祥的喜好,順便也把自己的喜好一塊算進了主子的喜好裡,搞得周氏在心底直感歎:少爺這也太挑食了!
周長樂守在門口和周氏話家常,周氏和楊甲不愧為兩口子,都是很能說的主,與楊甲不同的是,周氏還挺了解青山村的事,原來莊子裡的蔬菜交與五裡鎮常大嬸拉去賣,每次都是周氏去幫忙摘菜,常大嬸為了拉近彼此間的距離,每次摘菜都很賣力地說起外麵的八卦。
常大嬸的兩個妯娌,一個悶葫蘆,另一個深深地厭惡莊子外的人和事,奈何常大嬸滿腹八卦沒地兒倒,遇上了興趣滿滿的周長樂,怎能不一吐為快,也就是周長樂,旁的人來,她還不敢與之八卦呢。
封祥休息了一陣後,身上也沒那麼難受了,他剛起身,外麵聽到聲響的周長樂便進來了,細心地伺候他梳洗,“少爺,您好點了吧,小的都被你嚇死了。在鄭神醫把解藥研製出來之前,您還是悠著點吧。”一般人不會這樣跟主子說話的,但誰讓他是缺根筋的周長樂呢,封祥也不惱,周長樂的吐槽一向進不了他的耳朵。
伺候封祥洗漱完畢,周長樂也吐槽完了,隻是封祥默默地看著他,好似在等著什麼,周長樂隻好把打聽到有關於陳月荷的事一一說了,他沒直接說對方可能已經去縣城立女戶了,怕少爺爆血管,從陳家說起,拉點同情分。封祥本想打斷他,讓他直奔主題說陳月荷住哪兒,可是聽著聽著,他心中疑惑橫生,“你確定你說的這個備受欺壓,膽小懦弱的陳月荷就是那天那個丫頭?”備受欺壓?膽小怕事?那丫頭張揚犀利著呢,絕不是會忍氣吞聲的人!
“少爺,您彆插嘴,正講到精彩部分呢,話說這黃家……”事件本身已經夠跌宕起伏了,周長樂還極富表演力,把陳月荷的悲慘境遇說得聲色俱全,躍然紙上,仿佛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一樣。
“立女戶的確像那丫頭能做出來的事,隻是這前後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陳月荷的事聽起來的確很慘,可封祥更疑惑的是,一個人的變化居然能這麼大。
“定是覺得生無可戀了,才破罐子破摔。姑娘家家,居然要自立門戶。少爺,你說她是不是很可憐……”
“你說的陳月荷很可憐,但那天那丫頭看起來好著呢,哪裡可憐了?!”封祥暴怒,衝著周長樂吼了一句,他完全無法將看到的人和聽到的人合二為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你再去打聽打聽。”
“少爺……”周長樂不想再去當長舌婦了,幽怨地看著封祥,後者直接給了他一個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