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一條街,宋朝月才發覺孟祈仍牽著自己,他掌心的粗糲與溫熱傳到了自己的手心。
那感覺讓她害怕,她幾乎是下意識甩開了他的手。
孟祈眼睛落到了自己空落落的掌心上,冷笑了一聲,也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笑身邊人。
他又恢複了平日裡那般不近人情,總帶著居高臨下的姿態。
“怎麼,害怕了?”
宋朝月用牙齒咬著下唇,她確實是害怕,害怕流言蜚語這把利刃。
她從前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她以為自己會有勇氣麵對,可真到了眼前,她反而有些退縮了。
孟祈抬手,大拇指按在宋朝月的唇瓣上,扯出了宋朝月已經被她咬出血印的下唇,語帶威脅,“上了我這艘賊船,便沒有回頭路了。”
說完這話的下一瞬,他又恢複了往日所演出的那副待宋朝月溫情的模樣,眼中含情脈脈。
他繼續牽起了宋朝月,兩人依舊選擇步行回了孟府。
回到孟府,自是不需再演。
宋朝月坐在自己的小院兒裡,明明外麵如此的豔陽高照,她的心中卻下起了一場瓢潑大雨。
今日,從前,她從不會覺得孟祈是個令人生畏之人,可是今日他的種種舉動,終於叫她認識到外頭的人為何會如此懼怕他。
他可以為了達成目的,做出任何的事,即便那樣的事違背他的本性,違背他的內心,他還是會這樣去做。
天熱,樹上的蟬在不停地叫,宋朝月憶起許多年前,她與孟祈的初見。
嘉和二十四年,那年,宋朝月十二歲。
宋父才將被調到一個小縣城為縣令,正是忙的時候。而恰逢此時,宋朝月生了一場大病。
宋母每天就忙著照顧這個瀕死的女兒,也因此,宋朝月總能聽到母親在屋外偷偷啜泣。
那一段時間,她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
後來家中一個江湖郎中,給宋朝月下了一劑猛藥,最後,宋朝月向死而生,活了下來。
那江湖郎中離開之際,告訴宋朝月的父母,讓孩子去鄉間散散心,修養身體,幾年後,會有很大的好轉。
於是,她被送到了岱州鄉下的祖母那兒,也是在那兒,宋朝月第一次見到孟祈。
郎中走後,宋父宋母和十歲的阿弟,一道將她送到了他們家祖祖輩輩居住的地方,岱州一個小鄉村——望村。
宋家祖祖輩輩都是農民,這麼些年就出了宋遠這個一個讀書人,為此,老宋家不知道在這望村有了多大的麵子。
有一個考取功名在外為官的兒子,這算得上是這個老農家中最大的傲事了。
宋朝月他們每年都要回來看望好幾次宋家祖母,父親過世得早,宋遠一直都想將母親接到縣城去生活。
怎奈何故土情深,宋家祖母無論如何都要待在望村。她說,她生在望村,往後也要死在望村。
距離上一次宋朝月一家四口回來已經過了半年,宋祖母一見兒孫們回來的,高興地不行,張羅著要給他們做好吃的。
那時候宋明澤也才十歲,舉著雙手繞著祖母轉圈,高興得不得了。
宋朝月一副病態,臉色蒼白如紙。從她才出現在祖母跟前,這位老人家便瞧出了不對勁。
不過她沒敢當著孩子的麵問自己的兒子兒媳,等到兩個小的出去了,她才偷偷問:“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