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紙被她小心翼翼放進信封裝好,再交由信使送出去。
生病這些日子,她總能看見孟文英偷偷躲在不遠處望她,那眼裡充滿了歉意與小心翼翼。
宋朝月權當沒看見,就是想要讓這丫頭長長記性。不過對於這人,她也有了更深的認識——心思沒有狠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卻是一個驕縱且行事魯莽之人。
直到那日,她又來逸仙築,宋朝月主動出聲喊了她。
“你過來,我有事問你。”
孟文英見宋朝月願意搭理自己了,慢慢騰挪過去,一雙手攥得緊緊的。
“你有何事問我?”
宋朝月身子前傾,盯著孟文英那雙因緊張而頻繁眨著的眼睛,“是不是有人同你說過什麼?”
孟文英後退一步,對此避而不談。
宋朝月見罷,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遂不再逼問她,隻道:“不知是誰跟你說了什麼,但是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判斷,不要平白做他人的手中劍。”
說完這些,宋朝月緩緩起身走出門去,孟文英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後小跑兩步跟上,信誓旦旦道:“我知道了!”
宋朝月背對著她,勾起唇笑了笑,孺子可教也,至於是誰在背後攛掇,讓孟文英自己去找她的麻煩吧。
因病被困在榻上十餘日,宋朝月分外想要出府散散心。
然方出逸仙築,便看見了孟舒安。
一見到宋朝月,孟舒安臉上儘是藏不住的笑意,“方才我撞見了文英,她說你原宥了她,作為哥哥管教無方,我再替她向你道歉。”
原宥?她好像沒說這個詞罷。
算了,她懶得計較,轉而對孟舒安狡黠一笑,“好啊,道歉也得拿出些誠意來。今日天高氣爽,就罰你出門陪我逛街,買的所有東西都你掏錢。”
孟舒安從未在女子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她好像一隻生長於山野的小狐狸,聰明而又帶著笙歌城人少有的靈氣。
“好。”
得了孟舒安的應,名義上的夫妻二人就這般出門了。
廣德推著坐在四輪車上的孟舒安,宋朝月帶著阿羅,一行四人出了國公府。
阿羅跟著宋朝月走在前頭,她對於自家小姐的這般舉動終究還是有些擔心,在瞥了幾眼身後的孟舒安主仆二人,確定他們聽不見後,這才偷偷跟宋朝月說:“小姐,您今日這般,會不會……稍有不妥?”
宋朝月不在意地聳聳肩,“有何不好,我要是不讓他賠我點兒什麼,他能愧疚得自己把自己悶出病來。我這是遞了一根杆兒給他,讓他有紓解的途徑。況且,孟家最不缺的就是錢,我隨便買點兒,算不得什麼的。”
阿羅越聽越佩服,隻覺自家小姐有大智慧。可跟宋朝月逛著逛著,卻愈發覺得不對。
小姐的隨便買點兒,是大大小小買了二十餘件東西,並且每一樣都價值不菲。
宋朝月每一次說要買時,她都偷偷打量著孟舒安的臉色。
誰料從始至終孟舒安臉上都波瀾不驚,甚至還掛著溫和的笑,宋朝月說要買什麼,孟舒安都隻說一句:廣德,付錢。
最後終於是逛滿意了,孟舒安提說要帶宋朝月去一個地方吃飯,宋朝月自是答應。
廣德推著孟舒安七繞八拐地走著,穿過一條又一條巷子。這吃飯的地方似乎不在正街上,反而像是要去某戶人家。
不知走了多久,總算是到了地方。
宋朝月驚訝地發現,這個地方門庭雖小,客人卻是絡繹不絕,他們從巷口走到店門的一會兒功夫,她都瞧見好幾撥人進去了。
“走吧,咱們進去。”
孟舒安緩緩站起,廣德抬起他的四輪車。
他看了宋昭月一眼,不挪動腳步,就這般站在原地,宋朝月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孟舒安無奈道:“桑桑,過來扶我一下。”
“哦哦哦。”宋朝月這才反應過來,上前撐住了孟舒安的手臂。
兩人肩並肩往裡走著,在外人眼中,是一對極為相配的璧人,隻可惜,那男子一眼就能看出是個病秧子,又瘦、臉也無甚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