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益陽公主才從榻上起身,身邊好幾個侍婢在給她洗漱盤頭,她塗著豆蔻的手正互相摩挲抹著霜。即便已經年近四十,她那一雙手仍舊白皙柔嫩,瞧不出多少歲月的痕跡,麵龐亦是。
“哦?本以為自那般人家出身的女兒應當是有些怯懦的,現下觀來並非如此。也罷,小輩間的小打小鬨,由著她們去。對了,明日咱們要去平南山,你記得去知會舒安媳婦,要她同我們一道去。”
“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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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山?”聽到這個消息時宋朝月正在泡腳,那水滾燙,她不慎一腳踩下去後又猛地拿出來,雙腳燙得通紅。
阿羅不忍直視,隻說是益陽公主派人傳話來的,要明日卯時便要出門。
“那是個什麼地方,去平南山是乾什麼啊?”
這一問可把阿羅也難住了,她與宋朝月一樣,才來都城不久,自是不知道去此處為何。
不過她也很機敏,三兩步跑出去問了廣德,又回來告知宋朝月。
原來平南山是這都城最為有名的佛教山,山上有一名為慈寧寺的名寺。益陽公主每年都要去上好幾回,就是為了給他那體弱多病的兒子祈福。今年孟舒安既娶了新婦,自然也是要同她們一道去的。
一切都很清楚了,宋朝月聽罷沒再問什麼,隻是囑咐阿羅給自己帶上一件稍厚一點兒的衣物,想著山中必定冷。
睡過一覺,天還未亮時,主仆二人依時提著燈來到府門等候,此時門口的馬夫已經在張羅馬車了。
孟家要去慈寧寺的人也陸陸續續到齊了,在後麵到的孟文英還為著昨日之事生她的氣,走到宋朝月麵前冷哼一聲坐在了第二輛馬車之上。
怎麼像個幾歲頑童一般。宋朝月無奈搖頭懶得同她計較,上了給自己準備的馬車。
馬車晃晃悠悠地前行著,因起得太早,不一會兒她就躺在寬敞的馬車裡睡著了。待她醒來之際,馬車已經上了平南山,再過一會兒便能到了。
她趕忙起身,讓一旁的阿羅給自己理一理有些淩亂的鬢發,拉一拉衣服上的褶皺。
經過兩個多時辰的車程,終於是到了這慈寧寺。
山中鳥鳴陣陣,空氣分外清新,沒有一點嘈雜之聲,讓人身心舒暢。
馬夫穩下馬車後,動作迅速地從車架上搬來馬凳,讓府中的貴人們踏著馬凳走下。
孟府所有人都對這慈寧寺分外熟悉,唯有宋朝月,是第一次來這裡。
沒有人同她說些什麼,她就跟在眾人身後走著。去哪裡,拜什麼,跟著大家做就好了,倒是也不難。
不過今日這寺廟好像除她們之外,並沒有什麼人。
可隻稍稍動一下腦筋,宋朝月就明白了。她的婆母貴為公主,與當今聖上是同母所出的親兄妹,皇家之人,自不能與百姓一道參拜。
所以這寺廟早得了消息這兩日要謝絕百姓,供貴人們安靜出入。
殿內所有菩薩都拜過,最後行至藥王菩薩麵前,益陽公主突然伸手喚宋朝月:“來,朝月,同我一道跪在藥王菩薩麵前,以求舒安身體安康。”
益陽公主左手邊是孟文英,左手邊是宋朝月,三人跪在蒲團之上,無比虔誠跪拜著,乞求這菩薩降福於孟舒安。
即便宋朝月是被騙嫁進了孟家,可她此刻也在真心祈禱,希望孟舒安身體能好起來,他那麼好的人,可不能早早便死了。
磕完頭,上完香,宋朝月站起來時,瞧見了益陽公主在偷偷地拭淚,定然是分外心疼那常年受病折磨的兒子。
可是為何心疼自己的兒子,就要斷送彆人家女兒的一生呢,難道普通人就可以任由高門大戶之家隨意擺弄嗎?
她不明白。
似乎是感受到了宋朝月看過來的探尋的目光,益陽公主倉皇轉身,忙讓所有人退下。
殿內無人,益陽公主喟歎著問身邊人:“花詠,我是否錯了,為了舒安,騙進來一個無辜的姑娘。”
花詠寬慰她說:“公主,您沒錯,您是為了公子。您不也發現了,自從娶了這宋小姐之後,公子的身體也好些了,人也開朗了不少。等公子身體漸好,往後承襲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