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我隻是在宮中略感乏味,偶爾去太平宮誦讀經文以求心靈寄托罷了。”
蘇硯昭生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窺破,故作輕鬆地回答,“說起來,太子殿下倒像是我的半個師父。”
“原來如此,如果大嫂真的厭倦了宮中的生活,何不向父皇請願,去大哥的封地居住呢?聽說楚王府在楚地已經修建完畢,大哥的俸祿也都悉數運往那裡。”
蕭霆軒話音剛落,蘇硯昭不禁驚愕萬分:“你說什麼?”
“大嫂還不知曉?大哥已被封為楚王,享有千戶食邑的尊榮。每一戶人家每年需向楚王府繳納一石大米,或等價值的綢緞布匹。”
“這些物資,不僅數量龐大,且路途遙遠,山高水長,途中需穿越重重關隘與荒野,即便曆經艱辛送達京城,其間的損耗與風險亦難以估量。”
“楚王府眼下人丁稀少,偌大的府邸僅剩兩位忠心耿耿卻年邁的仆人,想要將這一千石大米迅速變賣為現錢,無疑是難於登天,更何況世道不景氣,買家難尋。”
蘇硯昭心中如同被細針密密紮著,一陣陣地疼。
那一千石大米,每一粒都似金珠落盤,響在她心頭。
若能順利兌換成銀兩,足以支撐蘇家兩年無憂無慮的日子,衣食富足,哪至於如今天這般拮據。
真是恨不得時光倒流,能早早未雨綢繆。
父親的話此刻在耳畔響起,出身門第的優越,是多少人夢寐以求而不得的幸運。
在大慶,王侯雖享有尊貴的封號,但實際上多數隻是空有其名,實權難握。
朝廷不再直接賜予俸祿,他們的生計完全依靠各自的食邑稅收。
即使每年需向朝廷上繳三成,精打細算之下,王府依舊能積累下可觀的財富。
蘇硯昭對此感慨萬千,不禁暗自神傷,自己這王妃的身份,除了虛名,似乎並未給她帶來任何實質上的助益。
她母親精心準備的嫁妝,儘是些價值連城的書畫、溫潤細膩的玉器,以及熠熠生輝的珠寶,這些東西,在這封閉的宮廷中失去了價值,隻能默默地躺在庫房的角落,積聚灰塵。
蘇硯昭摸了摸自己的荷包,裡麵所剩無幾的銀兩,令她羞愧難當,區區幾十兩,這樣的身家,恐怕在這四海之內,也難以找到第二位如此寒酸的王妃了。
正當蘇硯昭眉頭緊鎖,如兩條輕輕纏繞的柳絲,蕭霆軒注意到了她的憂慮,開口溫言寬慰:“嫂嫂無需焦慮,你現今居住於皇宮之中,吃穿用度皆由宮內供給,日常哪裡還需自己花費銀兩。”
“隻需我一句話,便能安排人手,為你解決一切難題。即便是將你那剩餘的糙米換成銀兩送入宮中,也隻是小事一樁。”
蘇硯昭勉強扯出一抹苦笑,滿是無奈之情:“總是這樣勞煩你,我心中實有不安。何況我自身難保,對霆軒兄你來說,既無助力,又讓你這般費心破費,我這心裡,唉……”
蕭霆軒輕輕一笑,目光悠遠淡然:“嫂嫂此言差矣。其實,這是父皇不久前交付給我的一項任務,我一直未能妥善處理。恰巧,嫂嫂或許能助我一臂之力。”
聞言,蘇硯昭端起手中精致的茶杯,蔥白的手指輕柔地摩挲著杯沿細膩的青花紋路,眼神中閃爍著光芒:“願聞其詳,是何等要事?”
蕭霆軒略微垂下眼瞼,語氣中帶著幾分沉穩:“皇兄三殿下常年幽居東宮,近來更是萌生了遁入空門的念頭,父皇對此憂心忡忡,命我設法打消他的這一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