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同南小姐也吵過?”
看,我差點就似瘸腳笨鳥落祈醫生圈套。她此刻好像個心理科醫生,一點都不像通靈婆。
這個問題我不答。
祈醫生好聰明,她喝口水,稍作休息,也暗示我可以飲口苦啤酒。等我飲完,精神變鬆懈,她又改換新問題,
“那你昨天見過南小姐幾次?”
她眼下又換成通靈婆身份。啤酒滋味在我舌尖,但我對她仍有防備,仔細斟酌,才肯作答,
“一次是在車內,我快要發車,她出現,讓我不要在落雪天開車。一次是在我遇見阿珍後,她跟我身後,怕我有危險。還一次,是在我剛剛拿啤酒上露台,她站在欄杆邊,警告我隻能喝半瓶。”
回答不算詳細,略去過程。
我想大概,祈醫生會通過這番話知曉,你總是為我著想,從未害過我。
“南小姐總是擔心你。”果然,祈醫生聽完之後,認同我觀點。
“是,是。”
然後,她又立馬戳穿我,“結果你又總是故意使她擔心。”
我不響。
在風中飲一口啤酒,完全沒有醉意。
祈醫生在手機屏幕中歎一口氣,望住我,目光真摯,“明小姐,如果是彆的醫生,聽到你不止一次去危險之處尋她蹤影,逼幻覺出現來救你,現在已經要勸你去精神科住院。”
我笑,“那你為何不勸?”
“也許我還是一直覺得,南小姐是個好人,不會讓你真的變行屍走骨。而我又試圖信你……”
“信我什麼?”
“信你不願使南小姐變壞人。”
“祈醫生,可能你不適合當醫生,有些話聽起來太感情用事,我聽人講醫生同病人共情,這樣有幾多壞處。”
“謝謝明小姐關心。”祈醫生佯裝歎一口氣,又狡黠衝我笑,“那你再同我講講南小姐?”
原來共情也是種好手段。
祈醫生好坦蕩,明明目的和手段都擺我麵前,卻始終使我沒辦法不信她。
之後我還是同她講你。
講你邀我見第二麵,同我看話劇,聽我講心事,雨天帶我回你住處,最後在我入睡前深情款款吻我。
天快光時,祈醫生聽我講完,最後溫和勸慰我,
“明小姐,我其實不想你真去住院,靠藥物和其他手段忘掉她,最後真形同走屍,沒辦法同她有十八年,還會偶然想起她都生出應激反應。”
“明小姐,如果你也不想住院,如果不想被藥物手段強迫忘掉南小姐,那下次南小姐再出現,你要聽聽她聲音,思考她想法,哪怕同她吵架,都不要再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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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掛斷,一團雪砸落到欄杆。我忙去看,結果就從露台看見你。
你在白茫茫一片雪中站立,手裡一團雪,從下至上朝我熱情揮手,高度相差十幾米,我看不見你臉,隻看見你冷帽罩住黑發,覺得你單單站在下麵,就像犀牛的草原,像水鳥的湖泊。
我鬆口氣。此時阿珍還未起。
我偷偷將半瓶啤酒留在露台,將睡衣換她給我的衛衣,從隨身筆記本中撕一頁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