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初霽抬腳上前,伸手想摸樹乾與花枝,卻發現自己的手徑直穿透樹乾,幾近透明狀。
如今,自己已經是一個魂靈。
又是這個奇怪的夢,似乎還能接在一起。
而在夢裡,似乎他想要什麼,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幻化出來。
唯獨有一個他控製不了的……小娘子。
愣神之際,身後傳來小娘子脆生生的聲音,“哥哥。”
蕭初霽回眸,低頭看去,謝楹此刻正湊到他跟前,雙手捧上幾個糕餅,“你看。”
“這是?”他問。
謝楹驕傲地說,“這是我從宴席上偷偷拿來的,沒被人發現哦,這下既可以吃糕餅,又不用挨板子啦。”
小娘子臉上沾了些灰塵,一看就知道是藏在角落裡蹲守好久才偷拿來的。
少年心底微澀,不曾想,夢裡的七公主,竟也同他一樣,曾住在破落的冷宮麼?
雖然不知道為何他的夢裡會出現大澧的七公主,但至少,他有了一個朋友。
一個永遠不會知道他不堪的過往,與不入耳的罵名的朋友,一個光明正大可以接觸相伴的朋友。
仿佛是一個深居暗穴傷痕累累的小獸,終於得以窺見一絲天光,忍不住仰頭靠近。
“偷來的?”
輕聲發問,並無強烈的指責。
聽到這個問題,謝楹移開了視線。
蕭初霽垂著眼簾,停了片刻,他蹲下身,看著謝楹,認真教導道,“偷東西是不對的。”
小娘子瞪大雙眼,臉頰浮現一層紅暈,似乎是因為做錯事而心虛,“可我餓了。”
嘰裡咕嚕一陣聲響,謝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捂著肚子。
“宮女姐姐們拿來的飯菜又涼又苦,我想吃糖糕。”
謝楹小聲說著自己的訴求,抬眸,眼睛水潤,可憐兮兮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蕭初霽看著她委屈巴巴的模樣,不禁回想起自己在大昭皇宮的遭遇。
興許是同情,又或是白日裡的遭遇,他道,“沒關係的,你餓了,就先填飽肚子,沒什麼比性命更重要。”
謝楹水潤的大眼睛眨了眨,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蕭初霽笑道,“我教你捕獵,以後不要去偷,我們自食其力,好不好?”
語氣像是個活了幾百歲的大人似的,成熟又耐心。
就當是他白日裡傷害小娘子的補償吧。
畢竟,在冷宮,他也是這麼過來的。
“好。”小娘子眼睛倏的亮了起來。
*
翌日一早,蕭初霽在院子裡活動筋骨,雖然對他的癲狂症沒什麼用,但至少咬傷、弄傷自己之後,他還有力氣恢複一些。
路過那片花圃時,蕭初霽看著那片亂糟糟的雪地沉默著,瞳仁漆黑清亮。
不用想也知道,那一片狼藉正是由於他的破壞。
蕭初霽猶豫了片刻,還是拿起昨日掉落在此的鏟子,蹲下身,很耐心地一點點清理,又把那些灑落的種子一一埋好。
腦海中不僅浮現昨日那個小糯米團子的身影,明明還那麼小,乾起事情來卻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很是機靈。
星燈草的種子散發著異香,繞在鼻尖久久不散,和母後身上的香味是一樣的。
但母後因他而死,他是最沒資格提她的人。
人們的咒罵聲再次浮現,“你就是天生的災星,誰靠近你,都會遭報應!”
死去的母後,未出生的妹妹,日漸焦慮消瘦的父皇,還有受他連累的恒澤。
如今,就連認識不久的小姑娘也因他受了刺激。
少年垂眸喃喃道:“我果真……隻是個……災星。”
“才不是!”
一道稚嫩又堅定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隔著竹柵欄傳過來。
蕭初霽怔怔地起身回頭,與小姑娘那雙澄澈的視線相撞,他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