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世人都道,那質子乃是邪祟附體,不吉利。
但凡這件事沒有牽扯到蠻蠻,太後絕不會親自出麵。
太後板著臉問:“說吧,為什麼要去救他?”
謝楹一本正經道:“是皇祖母親口說的,作為公主,不可草菅人命,我覺得我有必要見義勇為。”
“你又沒做那種事,何必搭上自己性命?”
“可我看到了,”謝楹憤憤道,“把無辜的人推下去,算什麼皇子?把妹妹推下去,算什麼兄長?我討厭他們!”
太後頓了頓,道:“蠻蠻,即便你說的是對的,可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什麼事?”
“你是否真的有能力挑起這樣的正義?”太後緩緩道。
聞言,謝楹低下頭,看了眼自己胖滾滾的圓拳頭,以及半大的身體陷入了沉思。
他們固然不對,但她現在,好像還不能自保。
太後歎口氣道:“蠻蠻,哀家知道你性子急,但日後,你須得明白,在這宮裡,保全自己,遠比其他重要得多。”
謝楹點點頭,似有所悟道:“我知道了。”
談話間,殿門外響起一道尖銳的嗓音,“陛下駕到!”
一眾侍女太監行禮,太後依舊不慌不忙地坐在謝楹身邊,抱著她,似乎兩耳不聞窗外事,沒有改變視線。
皇帝謝翰麵帶不悅地走了進來,氣勢淩人,開門見山道:“母後,您把卓兒和遠兒兩個孩子關起來了?”
“是哀家做的。”太後瞧也沒瞧他,淡然道,“姚貴妃的嘴倒是快呢。”
謝翰沒有發怒,隻是盯著她,命令似的道:“他們兩個做了什麼,竟讓母後如此懲罰?”
雖說姚貴妃的確來他這裡哭訴了,但兩個孩子而已,能過分到哪裡?
說著,謝翰的視線又移到了太後懷裡的謝楹身上,可惜,謝楹也不瞧他。
謝翰這才把怒氣一股腦兒傾瀉了出來,瞪著謝楹吼道:“謝蠻蠻,身為公主,竟如此沒大沒小,你何時才能懂點規矩?”
太後冷哼一聲道:“皇帝這是來找我們祖孫倆撒氣來了?哀家估摸著,定是姚貴妃在陛下耳邊說了不少耳旁風吧,怪不得呢,可真是有了兒子忘了女兒,難不成,我們蠻蠻,隻是哀家撿來的不成?”
“母後,您也跟著胡鬨?朕教訓蠻蠻不行嗎?在這麼被您慣下去,她遲早要無法無天!”
太後剛想要說些什麼,謝楹卻拉住了她,自己從太後懷裡掙脫。
看著皇帝,謝楹並不害怕,她隻是乖巧地低頭認了個錯,脆聲道:“父皇,我錯了。”
謝翰似乎也沒意識到這種情況,驀地愣了下。
“我不該和兩位哥哥鬨不愉快,不該去麻煩皇祖母,不該在自己快被老虎吃的時候還要反抗。”
此刻,謝翰才捕捉到一絲不對勁,厲聲問:“被老虎吃?”
謝楹解釋道:“我今天去找兩位皇兄,在鬥獸場遇到了他們,眼見他們把一個敵國來的哥哥推給老虎……”
說著說著,謝楹害怕地抖了抖,聲音都帶著幾分哭腔,繼續說:“我說這樣不好,夫子說了,兩國要和平,我覺得那樣會給父皇帶來麻煩,我不希望父皇太辛苦……”
“所以我就說不要這樣。”
“但他們不聽,還罵我是矮芝麻。”謝楹抽噎著說,“我說才不是,我是父皇的女兒,父皇不是矮芝麻。”
“後來我想去救人,皇祖母說,公主不能草菅人命。”
“結果,”謝楹委屈道,“皇兄把我扔下了鬥獸場,如果沒有哥哥,我就被吃了……嗚嗚嗚。”
說完,謝楹抱著太後的腿就開始哭,委屈得一抽一抽,令人心疼極了。
扶桑和春水見狀,也是心裡萬般委屈,她們的公主並不是囂張跋扈的主兒,這可是她們親眼所見。
兩人同時跪下,說:“請陛下相信公主殿下!”
扶桑道:“我們親眼看見三皇子把公主推下去,若不是公主命我用雞塊引開老虎,隻怕那大虎就已經把質子一口吞了。”
春水哭喊道:“公主讓奴婢去找太後娘娘,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侍從卻攔著奴婢不讓走。”
扶桑想到了什麼,又說:“太傅家的小公子也親眼所見,陛下一問便知!”
看著兩人信誓旦旦的語氣,謝翰陷入了自我懷疑,難不成真的是自己的錯?
太後一語道破:“陛下總說哀家慣著蠻蠻,可卻不問問,為何那姚貴妃如此有本事,兩個孩子私自虐殺大昭剛送來的質子,卻能讓一國之君以及哀家都絲毫不清楚,就連謀殺公主和一國質子,都無人敢阻止。”
謝翰脊背一涼,他不傻,自然也明白了一件事,姚家的勢力似乎的確有些大了。
“說不定哀家再去晚些,蠻蠻沒有葬身火海,倒要葬身虎腹,還是自己的皇兄親自推下去的。”
說到此,太後又冷笑一聲,說,“還有一國質子死在鬥獸場,使者未走,質子倒先出事,這才不過是第一天!若是傳了出去,陛下打算讓百姓如何看我們大澧?”
太後故意把這件事往大了說,心中倒是感慨,大澧的公主與大澧的皇子,竟不如與大昭的皇子關係淳樸些。
謝翰瞬間醒悟,有時候,一國信譽與名聲,勝過千軍萬馬。
“母後提醒的是。”謝翰失了剛才的氣焰。
謝翰又看了看哭得傷心的謝楹,動作尷尬。
但身為皇帝,自然不會主動認錯,便說:“這件事朕會調查清楚,但那卓遠兩個孩子畢竟年幼,朕會罰他們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