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月跟鋪子裡的四個丫頭相互打個招呼,就在福瑞齋住了下來。
拋棄家中那些煩心事,在這裡隻需要負責打打雜、賣些涼糕,氣氛反而簡單得很。閒了無聊了還有人陪著聊天,她很快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反倒是蘇梨心裡惦記著田桂蘭要去找那個女子的事情,一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忙完了,回到家裡大嫂又迎上來。
“阿梨,春月今日在鋪子裡怎麼樣?”
就像家裡女兒出嫁一樣,春月從來沒有單獨離家在外麵過過夜,王氏心裡總是放心不下。
“大嫂不用擔心,春月一切都好,有我照應著,不會有其他事情的。”
王氏臉色發紅,“我不是信不過你的意思,就是怕這孩子在家裡懶散慣了,到了你鋪子裡給你乾活不利索,耽誤了你的生意。”
蘇梨也沒有戳破她的小心思,轉而道:“不會,春月乾活一向很利索,和鋪子裡幾個丫頭也合得來。我瞧著比在家裡開心多了。”
“開心就好,開心就好。”王氏提著的心緩緩放下來。
晚上該上飯桌,不見秦見深的影子,蘇梨已經習以為常,在鍋裡留下燒窯那邊的飯菜,等那邊來人取。
“老四這一天天的,可是越來越忙。我瞧著咱家人口也不太夠用,老頭子,要不然你跟老四商量商量,多請幾個人回來幫忙。”田桂蘭跟秦老根商量。
“這些事情還用得著你說?老四心裡有成算,什麼時候該找人,他自己心裡有數。”
秦老根抱著碗往嘴裡扒飯,一邊吃一邊想,今晚的飯不是阿梨做的。
哎,什麼時候才能再喝上阿梨做的魚湯啊?
“爹,我有事兒給你說。”秦見湖突然開口。
“什麼事啊?直接說。”
“縣裡有個飯館的東家,想請我去做活。”
秦老根一愣,“縣裡飯館的東家怎麼會突然找上你?”
他們到現在還沒跟村子裡完全熟悉起來,對盛豐縣除了蘇梨在那兒開鋪子,更是人生地不熟。怎麼會有飯館突然找上老二?
秦見湖麵色有些尷尬,不過他極力調整,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
“說來也巧,就今日娘讓秋澤去縣裡送阿梨和春月,順便把油和鹽買回來。這孩子在縣裡轉了一圈,發現有個飯館正在找賬房先生,東家很是著急。他過去問,東家一聽我做過幾年賬房先生,當即就跟秋澤說讓我早日過去,價錢好商量。”
秦秋澤夾菜的手頓了一下。
前麵他爹說的都沒錯,但是後麵東家的態度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放眼當今世上,臨安如此富饒,當然不缺那些讀書人。更何況他爹隻是認幾個字、會算數而已。所以那東家隻是說讓他爹過去看看,如果合適就試幾天。
他悄悄看了秦見湖一眼,沉默著沒有說話。
“那是好事。”秦老根慢吞吞說。
柴氏聽了也很高興,自家男人被縣裡的東家看上了,她也是很沾光的。
“你是怎麼個打算?想去嗎?”秦老根問他。
秦見湖麵色猶豫,最後還是咬牙說道:“爹,我想去。”
自來到臨安後,他不是在幫老四燒炭,就是在幫家裡下地種田,每日乾的都是臟活累活。
想想曾經在飯館做賬房先生的時候,那是何等愜意。不僅能時不時吃到些好東西,還能拿到賞錢。而且東家對她也極為和善,說出去那都是極有麵子的事情。
可如今呢?
給家裡乾活,天天累得手腳發軟。他望著自己粗糙的雙手,心中滿是無奈。這樣的日子再持續下去,他就要從賬房先生徹底退回到田裡種地,成為一個地地道道的農夫了。
秦見湖現在忐忑的就是家裡不同意。
誰知秦老根十分開明,“那你就去吧。”
家裡的孩子想出去闖蕩,做些什麼活,他總不能攔著不讓去,不然老二心裡也會有怨言。
秦見湖微微一怔,隨即笑容逐漸盛開,“謝謝爹。”
秦老根視線撇過剩下幾人。
“你們如果還有誰想出去乾活出去闖蕩,儘管告訴我。爹雖然不會在銀錢上幫你們,但是心裡是支持你們的。我不希望看到你們給家裡給老四乾活,最後心有怨言,影響了兄弟之間彼此的感情。”
“我沒意見,我喜歡給四哥乾活。”秦見溪率先表態。
秦老根早有預料,這個五兒子怕是這些人裡麵惟一一個樂意給老四乾活的。
天天乾完活,回來就抱著他那些木頭研究,樂此不疲,心倒是單純。
至於老大……
秦老根問一言不發的秦見江,“老大,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爹,我覺得老四燒炭是能給家裡賺到大錢的……”他欲言又止,仿佛在斟酌應該怎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