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娘教過幾句。”蘇梨隻記得模糊印象,再多便不成了。
她認字還是個半吊子。
“早些睡。”秦見深坐在長凳上,拿起一捆柳枝。
蘇梨不想早睡,想洗澡。
“我再等等,天太熱了,洗個澡再睡。”
她坐在秦見深旁邊,抬目就是男人線條淩厲的下頜線,鼻梁如茶杯上刻的遠山,高挺立體,使麵部輪廓硬朗又深邃。
黑白分明的墨眸注視手中柳枝,全神貫注的神情安寧而淡然。
蘇梨倏地劃過一個念頭。
她好像,很少見秦見深洗澡!!
隻是這人體味不濃,所以她沒太注意。
一直不洗澡,那不得臭了???
蘇梨驚悚。
她悄悄往後挪了挪,小心翼翼靠近秦見深後背。
鼻尖往前遞,隔著粗布衣裳嗅了嗅味道。
汗味兒極淡,夾著青鬆融雪的氣息,像沉穩的木質香,獨特悠久。
比上回他懷中拿出的方巾還要濃鬱。
蘇梨一時出神。
麵前堅實的後背突然直起,砰地撞上她鼻子。
蘇梨隻覺鼻子撞了石頭,又酸又痛,淚花都冒出來了。
前麵男人頓了頓,回頭看過來。
油燈暖黃昏暗,映在他側臉上,拉出不甚真實的剪影,看不清晰卻極有質感。
蘇梨捂著小鼻子,杏眼水意朦朧,瞳孔是一點晶瑩暖光。
嬌怯又控訴。
仿佛想要說什麼,又礙於男人威嚴,不敢開口。
“躲後麵乾什麼?”
秦見深大掌探來,拉住蘇梨皓白的腕子,腔調溫柔:“我看看。”
蘇梨擋著的手被拉開,露出泛著粉紅的鼻尖。
燈光太暗,秦見深靠近了些,寬大的臂膀在她眼前放大,幾乎擋住所有亮光。
被男人氣息包裹的燥熱感瞬間蔓延開,從皮膚表麵滲上心頭,喉嚨都燒的乾澀。
粗糙的手指往她下巴伸,似乎想將她微偏的小臉捏正。
蘇梨這個想法剛浮現,麵前的手就停在半空,手指摩挲了下,收回去搭在膝上。
唯有那道視線實質般掃視在她臉上。
“沒什麼事。”秦見深道。
蘇梨把自己縮成一團,黑暗成了她的保護色,掩住她泛紅的臉頰和耳朵。
“怎麼沒事?”她小聲辯駁。
秦見深長眉輕挑,喉嚨滾出一個,“恩?”
“萬一撞扁了怎麼辦?”
撞扁了就不漂亮了。
秦見深薄唇無聲勾了勾,“小姑娘,這麼在意自己好不好看?”
蘇梨捂著臉頰,“難道隻許你們男人貪戀女色,就不許我們女子愛美?”
這話乍一聽是在指責,語氣卻溫軟嬌嫩,完全不見半分氣勢,倒像女兒家的撒嬌。
秦見深淡笑望她,瞳孔中墨色越發濃鬱。
“不是要洗澡嗎,怎麼不去?”
“人太多了,我晚點。”蘇梨感覺臉上熱度下去些,才放下手。
這時,身下的板凳動了動,不太穩當的樣子。
蘇梨不確定地扭了扭身子。
又扭了扭。
啪嗒。
板凳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