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沈緣砸累了,鬆開枕頭,氣喘籲籲地坐在床上,看著他,虛弱道:
“你根本就不是想留在我身邊,而是為了公司,抽我的血給蘇淮遙做交易!”
第191章 緣緣怎麼會一點都不愛我
聞言,俞修情一怔,臉上露出明顯的疑惑和愕然,他看著少年此刻悲憤交加的樣子,似乎真有那麼一回事。
“緣緣,沒有!我什麼時候想要抽你的血給那個姓蘇的賤人了?!他現在就待在俞家地下室裡,根本沒有利用價值!”
他慌張地解釋道,臉上露出急切,心臟也跳得極快,生怕對方誤會了自己。
他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祁雲照那個叛徒搞的鬼,讓沈緣更加怨恨自己!
但親眼目睹過兩人聊天記錄的沈緣根本就不相信他的一麵之詞,或者他已經不再對俞修情產生一絲一毫的信任感了。
“你會為了奪回公司,繼續三番五次地利用我,這種事,我見怪不怪了,你俞修情就是這樣的人,我不會感到意外了!”
他一臉冷漠地盯著俞修情,聲音很輕卻帶著無限嘲諷地說出這些話來。
這讓俞修情的心像被什麼東西重擊了一般,疼痛難忍,眼睛酸脹得厲害。
“緣緣,你聽我說……”
“還有毒蛇,也是你計劃中的一環是不是?你想取得我的原諒,就用這麼卑劣的手段,難道不怕我真的被咬死嗎?!”
沈緣聲嘶力竭地質問,聲音裡滿是失望與憤怒,雙眸通紅,隱約帶著淚水。
他真的不敢再去回憶了……
被毒蛇纏繞脖子的窒息感和疼痛,還有那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絕望……
他永遠也忘記不了。
俞修情沒想到他會誤會自己到這份上,一時間,竟然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
因為無論自己現在說什麼,對方都不會相信的,甚至會覺得他在拚命掩飾。
看他神色複雜,似乎在猶豫要怎麼跟自己開口,沈緣心頭冷笑,麵色冷漠地從床上下來,低頭穿好拖鞋,準備離開。
“緣緣!我……”
俞修情著急地站起身,雙腿因為跪得太久,而發軟,已經有些麻痹了。
他身體微晃了一下,眼疾手快地扶住床頭櫃,才沒有摔倒,腳步踉蹌地走向大床另一邊的少年,表情痛苦而又焦灼。
“夠了!”
沈緣突然打斷他的話,聲音裡滿是疲憊與無力:“祁哥哥呢?你把他關哪去了?放他出來,我要和他離開這裡。”
“緣緣……為什麼?”
俞修情有些受傷地看著他,眼神中全是失落與不解,聲音哽咽地詢問道:
“他是個殺手!殺人犯!遲早會被仇敵逮捕的,你寧願和他過東躲西藏的日子,也不願意留在我身邊過安穩生活嗎?”
俞修情不明白,為什麼沈緣會選擇祁雲照,明明自己才是他最信賴、最依賴的人,而不是那個一無所有的叛徒!
“殺手怎麼了?你自己殺過的人還少嗎?俞修情,我就算最後和他死在一起,也絕不會跟你這個惡魔苟合的!”
沈緣一臉決然地說完,便朝著房門跑過去,兩隻手握住門把使勁轉動了幾下,卻發現門已經被鎖了,他出不去……
“我不相信,緣緣,你心裡不是這樣想的,你隻是為了激怒我對不對?”
俞修情看著拚命拍門的少年,滿目悲痛,說話間已經來到了對方的身後。
他“啪”地一聲,一隻手抵住門框,高大的身影將沈緣困在自己和門板之中。
沈緣聽到聲音回過頭來,臉上帶著憤恨與驚恐,空間逼仄,他左右掙紮也沒辦法逃脫,隻能無助地瞪著男人,吼道:
“你、你乾什麼?!開門放我出去!”
“我知道,緣緣心裡有我的……”
俞修情將他困在牆壁的角落裡,一隻大掌輕而易舉就掐住他纖細柔軟的腰肢。
睡衣很寬,但是很薄。
那手指間的薄繭透過布料,摩挲在敏感的肌膚上,沈緣耳根頓時發熱,身子不安地扭動了幾下,淚水已經蓄勢待發了:
“滾……滾開!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心裡怎麼可能會有你這個畜牲!”
俞修情卻直接無視了他的反抗,一手撫摸著他的臉頰,聲音裡滿是愧疚: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太自私了……我愛你,我想要和你永遠在一起,我想和你結婚生子……我錯了,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吧……你相信我好嗎?”
這樣恐怖如斯的話語,聽得沈緣渾身發顫,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看著那雙至真至誠的眼睛,心中卻是一片冰涼。
這個男人曾經傷害他那麼深,如今卻又說愛他,還用那樣卑微的語氣跟他說話,還要和他結婚生子,真是可笑!
“我不需要,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也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傷害我了!”
沈緣拚命搖頭拒絕,小手用力推著他的胸膛:“走開!我不要聽!不要聽!”
“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俞修情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他緊緊抓住沈緣不安分的雙手按在牆上,
“緣緣,我真的很喜歡你,我真的愛你……你不願意原諒我沒關係,我可以改……我會對你好,一輩子寵你,隻疼你一個人,你再給我機會好不好?”
“你滾開啊!不然我殺了你!”
沈緣怒目圓睜,雙眸赤紅,一字一頓的怒吼著,男人此刻病態扭曲的愛意,讓他又想起自己曾經一次次淪陷在對方的圈套裡,然後無一例外都被拋棄……
俞修情卻不為所動,濕潤的眼眸一直緊盯著少年,依舊一遍一遍說著情話:
“緣緣,你再考慮考慮我好不好?你知道我有多愛你,我不能失去你……”
內心強烈的懊悔和自責,讓他無法忍受再次失去沈緣的痛苦,他太想這個人能留在自己身邊了,哪怕鎖著、綁著……
“我不會再原諒你!永遠也不會!”
沈緣咬牙切齒道,眼淚簌簌落下,這兩年的陰影讓他瞬間就看出了男人眼中的想法,恐懼襲來,他哭喊著說:“滾開啊!你再不放開我,我就死給你看!”
俞修情愣了愣,看著麵前梨花帶雨的少年,一股強烈的挫敗感油然而生。
他低下頭,握住對方雙手的力道明顯變鬆了,淚水啪嗒啪嗒從眼眶裡墜落到地板上,在地麵上暈成一片淡淡的濕痕。
“緣緣怎麼會一點都不愛我呢……如果不愛,在出租屋的時候,大可折磨我,為什麼要給我飯吃……在浴室的時候,明明可以直接殺了我,為什麼要救我……”
他喃喃自語地說著,聲音中充滿絕望,還帶著濃重的鼻音,仿佛是在抽噎一般,他的情緒已經處於極度悲痛的邊緣,整個人都像是快要被壓垮了一般。
這樣泣不成聲的俞修情,沈緣還是第一次見,心底也隱約有些無措和動容。
但是想到之前自己所承受過的一切,心裡就沒來由地泛起一絲厭惡和憎恨,那種深深的厭惡和憎恨,讓他覺得,自己就好比一條狗,一條被主人丟棄的狗!
“我隻是不想當跟你一樣的殺人犯!”
沈緣怒斥道,趁他不注意猛地抽回手,然後一把將他推倒,轉身又去拍打門:
“有人嗎?!麻煩開一下!”
可無論他怎麼喊叫,怎麼用力撞門,除了一陣回音以外,什麼也沒有。
他憤怒地踹了踹旁邊頹廢的男人:“把門打開啊!我要去找祁哥哥!”
俞修情蜷起一條長腿,靠坐在牆邊,不管對方怎麼踢踹,他都隻是緩慢地搖了搖頭,薄唇張了張,無動於衷地開口:
“我不會放你走的,祁雲照我已經一槍把他殺了,你找不到他,乖乖聽話。”
聞言,沈緣心臟一縮,驚恐地睜大雙眼,但隨即又反應過來,這不是真的!
“不可能,你不可能這麼簡單粗暴就殺了他!你可記著他羞辱你、折磨你,留著他好好報複,怎麼會輕易就動手!”
他蹲下身,緊緊攥住男人的衣服,一個勁地搖頭否定,可眼睛卻已經模糊了。
俞修情側過頭看他,揚唇笑了笑,隨後抬起手,輕輕擦拭去他眼角的淚痕:
“緣緣真聰明,還記得他羞辱我,折磨我呢……不要為他哭,我會吃醋。”
“瘋子!這一切都是你罪有應得!”
沈緣憤怒地甩開他的手,站起身環顧四周哪裡可以出去,一下子看到了窗戶。
他不管不顧想要跑過去,卻突然被身後的男人一把摟住,他頓時嚇了一跳,轉頭看見一臉痛苦、緊緊不放的俞修情。
“你乾什麼?!放開我!”
“窗戶是全封閉的,出不去,而且這裡是八樓,跳下去會死,你不要傻。”
俞修情將臉深深埋入他的頸首,聞著獨屬於這個人特有的淡香,他心中的痛才得到稍微緩解,“我隻有你了……”
“嗬,既然祁哥哥死了,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義,大不了跟著他一起死!”
沈緣的語氣帶著絕望,俞修情的心仿佛被刀子劃過一般,一瞬間又痛的厲害。
他緊緊將人圈在懷中,不知所措地懇求道:“不要……不要死……我不許!”
這樣的強勢和霸道讓沈緣更加害怕了,似乎又看見自己在俞家莊園時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日子,嚇得他劇烈掙紮起來:
“我的命是祁哥哥給的!你沒資格這樣說!你放開!放開我!”
第192章 他就是個畜牲!人渣!
喊著喊著,沈緣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開始發軟,並且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他被迫往後,整個人虛弱地倒在男人懷裡,可雙手還在倔強地掙紮著,想要把對方推開,但是怎麼用力都使不上勁來。
“緣緣,對不起……”
俞修情順勢抱住他,目光裡一片哀傷,冰涼的薄唇貼在他耳邊呢喃,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帶著濃鬱到極致的情意與悔恨。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沈緣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的意識已經漸漸模糊,但是心中那份恨意還在支撐著,他不斷掙紮,緩慢而無助地搖頭:
“我不會原諒你的,不會原諒……”
話音剛落,他就感覺眼皮像是灌了鉛一般越來越沉重,濃烈的困意鋪天蓋地襲來,無論怎麼拚命睜著都無濟於事,最後終於徹底閉上雙眼,陷入了昏睡中。
“好好睡一覺吧,我不奢求你的原諒,隻是彆再對那個叛徒有任何念想。”
俞修情看著懷裡安然熟睡的少年,大手心疼地撫摸著那張精致的臉龐。
隨後,他打橫抱起沈緣,走到床邊,將人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又拉過一旁的被子,輕輕給對方蓋好,再鋪平褶皺。
這簡簡單單的事卻讓他做得如同心無旁騖一般,好像自己還是第一次這樣細心溫柔地對待沈緣,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做完這一切,俞修情站在床邊,雙手撐著床板,俯身看向了呼吸平穩的沈緣。
小家夥睡得安詳而恬靜,好似嬰兒般天真無邪,隻是那雙秀氣的眉毛卻總是微微蹙著,仿佛在夢裡也有什麼煩惱一般。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撫平,可指腹剛觸及到那眉心又立刻收了回來,生怕自己的舉動,會驚擾本就睡不安穩的沈緣。
此時此刻,俞修情才發現,深陷在柔軟床鋪中的沈緣,真的太瘦了,皮包著骨,瘦得好像隨時都能夠被風吹走似的。
他看著這樣的沈緣,心底湧起一種難言的疼痛,心疼之餘,更是無比愧疚。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之前變本加厲地折磨對方,沈緣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明明在地下拍賣會上第一次看見這人的時候,臉上還是會有嬰兒肥,就連肌膚也是白白嫩嫩的,美得像個陶瓷娃娃。
可到了俞家莊園之後,沈緣卻開始日漸消瘦了,雖然日日會有各種各樣的營養餐和補品滋養身子,但仍舊事與願違。
或許是自己當初經常在夜裡將沈緣當做蘇淮遙的替身,導致沈緣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滋補的營養遠遠跟不上損耗……
想到這些,俞修情默默地低下頭,雙手緊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裡,仿佛在努力壓抑內心的愧疚,和那份沉重的痛苦。
他就是個畜牲!人渣!禽獸不如!
沈緣之前對他那麼信任和喜歡,甚至還為此犧牲掉一條命!可是他卻沒有保護好對方,害的這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自責的淚水不爭氣地從眼眶裡湧現,俞修情喉嚨裡溢出一絲低微的哽咽。
但很快他便用手緊緊捂住嘴巴,將那悲愴的哭聲壓抑在了心底最深處。
他絕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了!
他要保證沈緣永遠都健康平安!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願意!
俞修情深呼吸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將眼中的濕意強行逼退回去,努力調整好情緒後,才緩慢而堅定地抬起了頭。
“緣緣,好夢。”
他看著那張沉靜的小臉,嘴角微微上翹,眼底卻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說完,他情不自禁低頭,在少年的額前印下輕吻,這才起身,輕手輕腳離開。
門被小心翼翼帶上,房間裡頓時又陷入一片寂靜中,隻有微微敞開一條縫隙的窗簾灑入幾縷陽光,形成一圈朦朧的光暈。
床上昏睡中的沈緣被籠罩在這層淡淡的光影裡,一身白色睡衣,安靜地躺在那裡,仿佛一具失去生命的瓷娃娃,毫無血氣,仿佛是沉寂了千年的精美藝術品。
俞修情拖著沉重的步伐,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了自己身體裡,每走一步,都會感到劇痛無比。
這種劇烈的痛感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和心靈上的,仿佛有一把刀子,正一點一點的切割著他的肉體,讓他生不如死。
陌生的豪宅,此刻已經淪為他所有。
公館裡聽從俞裴商差遣的仆傭全部重新換一批了,那些地下黑暗組織也被壟斷來往,以及俞裴商死亡的“真相”,在今早時已經偽裝完成,通過媒體散播出去了。
還有俞氏集團的掌控權,最終又回到了自己手裡,一切開始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自取其辱的這些日子,似乎都值得了。
可為什麼,俞修情卻有種說不出的空虛?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從身體上剝離了一樣,那種疼痛是無法言喻的。
比之前被逐出俞家,來得更加失落。
似乎那段在出租屋裡痛苦和快樂並存的日子,已經深深鐫刻於腦海裡,怎麼也抹不去,即使現在拿到了曾經想要的一切。
站在權利的最高處,又能怎麼樣呢?
深愛的人依舊是厭惡自己的。
沈緣在出租屋時,還會把他當做一個傻子來看待,會給他做糖醋排骨,會喂他吃飯,自己也可以肆無忌憚地纏著對方。
可如今……
沈緣不會再為他做這些了。
俞修情沉沉地歎了口氣,踏下最後一層階梯,渙散的目光逐漸恢複了焦距。
他抬起頭來,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青年,容顏雖然精致,但臉色卻極為不好。
他微蹙了下眉,還是走了過去。
一直處於精神恍惚的顧瀾瀟在聽到麵前的腳步聲時,渾身下意識一顫,因為對方的走路動靜像極了那個被槍斃的男人。
他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雙手不安地放在膝蓋上,眼神也是驚魂未定地看著朝自己慢慢走來的俞修情,他嘴唇囁嚅著,努力張了張,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時隔兩年再次見到顧瀾瀟,俞修情眼中的情緒複雜難明,當初,他狠下心,毅然決然地將對方送到俞裴商身邊當眼線。
但這麼久以來,這人從未向自己透露過任何情報和證據,他以為計劃被俞裴商發現了,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顧瀾瀟了。
現實卻給了他狠狠一巴掌,顧瀾瀟竟然活生生站在了他麵前,沒有被處死。
這點,俞修情還是感到十分意外的。
俞裴商對待什麼都狠絕,手足兄弟毫不猶豫就殘殺了,可對待顧瀾瀟,這個在立場上同他為敵的醫生,卻百般嗬護……
難怪愛最後會成為致命的軟肋。
俞修情在心裡不由地哼嗤,臉上卻不動聲色地坐到顧瀾瀟對麵的沙發上。
他沒有先開口,而是泡了一壺熱茶,然後輕斟一杯遞到那人麵前。
顧瀾瀟垂眸,顫抖著伸手,卻沒有拿起來喝,而是盯著蕩漾的水紋出神,手指輕觸著杯壁,一點點摩挲著上麵的紋理。
這樣茫然若失的顧瀾瀟,俞修情還是第一次見,印象裡那個清冷堅韌、自信驕傲的顧醫生,似乎在一瞬間變成了無依無靠、惶惶不可終日的孤魂野鬼。
他眼神黯了黯,握住茶杯的手指一僵,心裡突然感到愧疚,和不知所措。
是他,親手折斷了這朵高嶺之花。
如果自己當時沒有決絕地拿顧瀾瀟來當擋箭牌,或許,對方就不會這般淒慘。
俞修情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一臉歉意地看向麵容憔悴的顧瀾瀟,聲音很輕:“你,還好嗎?”
對方聽到問話,身體猛地一顫,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然後慌張地抬起頭,手也不小心將桌上的茶杯打翻了。
“啪”地一聲清脆的聲響,茶杯頃刻間支離破碎,裡麵的茶水也濺了出來。
顧瀾瀟目光呆滯了一瞬,隨後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褲子已經濕了大半。
見狀,對麵的俞修情連忙起身,迅速抽了好幾張紙巾,疾步過去,小心翼翼幫他擦拭著衣服上和褲子上的水漬。
“你沒事吧?有沒有燙到?”
他著急地詢問,一邊擦著,一邊輕輕拉過顧瀾瀟已經通紅的手掌查看。
“沒、沒事,托你的福,我很好。”
顧瀾瀟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手,眼神偏冷,整個人也是麻木不仁的。
針刺般的滾燙感瞬間傳到神經末梢,他卻像是渾然未覺一樣,愣怔著看向地上那一塊塊碎裂的瓷片,心臟如同被這些尖銳的碎片硬生生紮進去,鮮血淋漓。
眼前閃現的,都是俞裴商倒在血泊裡,死不瞑目看著自己的樣子。
顧瀾瀟隻覺得眼睛一澀,喉嚨裡就像哽著一把鈍刀似的,痛苦難忍,他想張口叫喊,卻發出來的聲音,隻有嗚咽聲。
“怎麼了?”
俞修情顯然發現了他的不對勁,急忙扶住他顫抖的肩膀,再看去時,顧瀾瀟清秀蒼白的臉頰上已然多出兩條淚痕。
“沒事。”
顧瀾瀟吸了吸鼻子,慌忙彆過臉。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俞修情看著他,心頭酸澀,手中的紙巾想要替他擦淚,卻被一把推開。
第193章 顧瀾瀟突然瘋了
俞修情攥緊了手裡的紙巾,臉上露出幾分愧色,他拿開放在青年肩頭的手,腳步向後退了一小步,鄭重其事道:
“俞裴商已經死了,從今以後不會再有人囚禁你,你自由了,隨時可以離開這裡,去過你想過的生活,我會給你補償。”
聞言,顧瀾瀟先是一愣,似乎對“自由”這兩個遙不可及的字眼感到陌生。
緊接著,他突然諷刺性地笑了起來,笑聲淒涼又可悲,像極了風中搖曳的落葉,讓他原本清俊的五官顯得十分猙獰。
他看向俞修情,被淚水模糊的眼睛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濃烈的哀怨,沙啞道:
“我被日日夜夜鎖在閣樓上整整兩年,從來不敢奢望有自由,健康、精神,全都耗儘了,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隻剩下這具殘廢的身體,我又能去哪裡呢……”
這樣悲痛欲絕、心灰意冷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竟是那般平淡如水,仿佛他真的對生活失去了任何希望,變得一片渺茫。
兩年來他日日活在痛苦中,這種感覺就像被關押在監獄的犯人,每天都處於水深火熱的狀態,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都會擔驚受怕,他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俞修情心裡很不是滋味,對方此刻這樣淒慘的命運,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從前的時候,他隻懂得利用和丟棄,那些有價值的、沒價值的人,在他這裡,通通都隻能淪為犧牲品和棋子,輕手一揮,便可以徹底改變或者毀掉任何一個人。
而如今真真切切經曆了大起大落的生死之後,他才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內心,並非完全冷漠和無情,他也有想去珍惜的人。
良久良久,俞修情才從悲傷中抽離出來,他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然後將目光投向眼前的青年,聲音儘量溫柔地說道:
“不知道去哪的話,你可以繼續留在這裡,或許我送你回南方,過回你以前的生活,做你的醫生,養你喜歡的花。”
“我現在還有精力做這些嗎……”
顧瀾瀟抬起眼簾,看向麵前這個大言不慚的男人,嘴角揚起幾分苦笑。
他將自己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裡,雙手抱膝,下頜擱在膝蓋之間,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抖著,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脆弱。
俞修情站在沙發旁邊,目光沉靜地望著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去彌補。
對待沈緣,他尚且還可以將人留在身邊,可以死纏爛打抱著,然後慢慢填補自己之前犯下的過錯,和造成的傷害。
可是顧瀾瀟呢?
他不愛這人,除了感到愧疚,以及用金錢來補償以外,什麼也做不了。
“對不起……”
他隻能沉重地說出這三個字。
他對不起顧瀾瀟,卻無力彌補他所受到的痛苦,甚至連安慰都給予不了。
顧瀾瀟沒有哭,他的臉色依舊很蒼白,眼神空洞而又茫然,看著俞修情的時候,像是透過對方,去看彆的東西。
緊接著,他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恐怖的畫麵,雙眸中閃過驚懼,聲音顫抖道:
“弟弟死了,就連俞裴商也死了,我什麼也沒有了,他們死的時候,我都在旁邊看著,你知道嗎?那種感覺……就像被硬生生挖走了心臟,麻木到沒有痛感……”
顧瀾瀟說到後麵,聲音已經沙啞了,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斷斷續續。
俞修情的心狠狠抽搐,就像一條細小的蟲子,在啃咬心臟,讓他難受極了。
“我懂這種感覺……”
俞修情伸手握住他的肩膀,將他擁進懷裡,輕輕拍撫,希望能給他安慰。
當初沈緣被挖心臟身亡時,跪在墓碑前,他也是這般渾渾噩噩、心如刀絞。
想到這,俞修情忽而感覺鼻尖一酸,眸底有血絲浮現,他深呼吸,安撫道:
“俞裴商罪有應得,死有餘辜,無需可惜,隻是你的弟弟,我很抱歉……”
顧瀾瀟抬起頭來,眼底一片血紅。
他用力推開男人,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頭,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大喊: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提他!!”
俞修情被推得後退兩步,他定定站穩身子,眉心微蹙,看著那個渾身顫抖如篩糠的女孩子,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下一秒,原本還在失聲痛哭的顧瀾瀟猛地止住了哭泣,他突然間歇斯底裡起來,抓住自己的頭發,大聲尖叫著,仿佛有一股無法控製的瘋狂力量正在吞噬他。
這狀況讓俞修情驚到,急忙上前抓住他不斷敲打自己腦袋的雙手,慌張道:
“瀾瀟!你怎麼了?!冷靜點!”
然而此時,顧瀾瀟就像是一個陷入癲狂的野獸,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眼中充滿了濃烈的恨意,就好似想要殺人般凶狠。
“啊啊啊哈哈哈哈呼呼呼……!”
他的情緒變得極端不穩定,一會兒狂笑不止,一會兒又忽然沉默不語,仿佛處在某種失控的情緒邊緣,已經瘋掉了。
俞修情嚇到,他從沒見過如此模樣的顧瀾瀟,對方的神智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中,根本無法自拔,隻知道大喊大叫。
“瀾瀟!醒醒!我會解決的!我一定會解決好你的去處,你彆這樣!”
他搖晃著顧瀾瀟的肩膀,試圖喚醒,可無論怎麼努力,都沒有任何回應。
“俞裴商死了……”
顧瀾瀟嘴裡一直反複念叨著這句話,他眼睛瞪得極大,驚恐地左顧右盼,整個人緊張不安,好像看見了什麼可怕的。
“俞裴商居然死了!”
他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整個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手腳都不受控製,到最後幾乎是哭出來了,一張秀臉也跟著扭曲變形。
俞修情沒想到那個男人的死會對顧瀾瀟造成這麼大的打擊,一時難以置信。
按理說對方不應該變得瘋瘋癲癲,難道是俞裴商臨死前的樣子刺激到了他?
果不其然,就聽見顧瀾瀟神神叨叨地說:“他死的時候一直盯著我,那雙眼睛,好可怕……流著好多血,活著不放我走,死了變成鬼更不會放過我了!”
這樣荒繆的發言讓俞修情詫異,他用力抓住青年的肩膀,迫使對方抬起頭來與自己對視,目光嚴肅凝重,但語氣急切道:
“不會的!他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沒有鬼!他也不會再有機會傷害你了!”
可已經瘋掉了的顧瀾瀟瀟完全聽不進去任何話,他隻是拚命搖著頭,淚水從眼眶裡洶湧而出,口中還在喃喃低語:
“不!不!他還活著!他就在我旁邊!他還想殺了我!不然為什麼每次都要我死!他為什麼就不肯放過我?我不想死啊!都滾開!滾開!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為什麼做鬼了也不放過我……”
說著,他還反手抓上俞修情的手臂,常年沒修剪的指甲深深紮入對方白皙的皮膚,嘴角還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但那雙血紅的眼睛卻死死盯住前方的某處角落,仿佛已看到那個男人正在等著他,將會帶給他怎樣痛苦的折磨。
俞修情吃痛地皺起眉頭,單手將青年的雙手抓在一起,然後迅速扯下脖子上的領帶,兩三圈纏住了他的雙腕。
“救命啊!救命……俞裴商要殺了我!嗚嗚嗚!他變成鬼了!他要帶我走!”
顧瀾瀟被綁得動彈不得,驚恐中不斷發出慘烈的叫喊聲,雙腳亂蹬。
俞修情一隻手按住他的雙腿,另一隻手掏出手機,向精神病院撥去了電話:
“喂,廖醫生嗎?麻煩過來一趟俞公館,我朋友精神狀態有些時常。”
“好的,馬上過去。”
掛完電話,俞修情看著沙發上驚魂未定的青年,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聲道:
“既然繼續留在這裡會產生心理陰影,那我隻好先送你去精神病院治療了,我會不定時去看望你的,願你治療成功。”
顧瀾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突然停止了掙紮,呆滯的目光漸漸凝聚在男人臉上,有一瞬間似乎透過眉目嚴峻的俞修情,看到了朝自己溫潤一笑的俞裴商。
十分鐘後。
顧瀾瀟被幾個醫生小心翼翼架著,然後帶上了去往精神病院的救護車。
走出彆墅時,他沒有掙紮,可偏偏在車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他突然崩潰大哭起來,不停拍打著車窗,聲嘶力竭地喊:
“俞裴商!你回來!你欠我的根本沒有還清!憑什麼一死了之了?!”
護士們見狀連忙上去攔住他:“這位病人,請你不要靠近車門,危險!”
“你們放開我啊!讓俞裴商放我出去!我沒病!我要見他!就算是屍體,我也要見……為什麼又拋下我……”
顧瀾瀟失控地大吼著,聲音嘶啞難聽,臉上掛滿了淚痕,一雙漂亮的眸子此刻充.血紅腫,裡麵儘是無助和絕望。
幾個護士生怕他發瘋起來傷害自己,急忙將人往後拉,然後用力按住,接著又朝他的手臂裡緩緩注入一支麻醉劑。
“放開我啊……放、放開……”
顧瀾瀟被強迫打完了藥水之後,便安靜了下來,眼前開始漸漸模糊。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很軟很無力,嘴唇囁嚅著:“俞……裴……商……”
第194章 不甘心又被禁錮兩三年
“沈少爺,起來吃飯了。”
身後的女傭恭恭敬敬地站在床邊,輕聲喚著他,聲音溫柔似水,可是這樣的溫柔落在沈緣心裡,卻猶如刀子般紮心。
他沒有睜眼,甚至連睫毛都不曾動一下,就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沈緣已經記不清這是女傭第幾次叫他吃飯了,對時間的概念也變得渾渾噩噩。
但桌上的飯菜卻一口沒動,涼了又熱,熱了又涼,樣式也換了三番幾次,他還是躺在床上紋絲不動,盯著牆壁發呆。
前兩天俞修情來過,得知他想用絕食的方式來救出祁雲照,雖然很生氣,但還是耐著性子哄他吃飯,低三下四求他。
沈緣當時大鬨了一場,飯菜也被摔得支離破碎,他依稀記得還將那個男人的手臂咬的鮮血淋漓,而男人卻隻是一臉痛苦地捂著自己受傷的手臂,最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留他還在原地氣喘籲籲。
從那天到現在,他就再也沒看到俞修情進來了,對方到底是放棄他了,還是害怕刺激到他,沈緣不得而知,也猜不透。
俞修情不來更好,也省的自己看見那張惺惺作態的臉,就覺得惡心厭煩!
沈緣在心裡這樣賭氣地想著,可眼神卻黯淡了幾分,似乎有些莫名的空蕩。
他緩緩睜開眼眸,漂亮的瞳仁裡是一片茫然無措的色彩,還有一絲水光。
他手指攥緊了被角,腦袋埋得更深了,隻露出一邊小巧的側顏,仿佛在逃避什麼,也不願意去承認自己此刻的無助。
女傭見他半天沒有動靜,無奈地歎了一聲,想來也是和前幾天一樣的結果。
她將一盤精致可口的午餐放在桌子上,然後轉過身,輕手輕腳地準備要走。
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甜甜糯糯的青受音:“俞修情那個混蛋呢?他在哪?”
女傭有些意外,立即頓住腳步回頭,便見少年晃著白皙的小腳丫坐在床邊。
對方還歪著腦袋打量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兩顆寶石一樣璀璨奪目。
女傭心中不禁感慨萬千,沒想到這個脾氣不好的小少爺竟然如此可愛純潔。
而且自從她被俞修情安排給對方照顧日常起居,還沒有聽過這人開口說話呢!
“俞總現在在公司裡開會,您要見他嗎?他可能下午兩點會回來一躺。”
女傭一臉殷勤地湊過去,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沈緣那張嬌俏的臉蛋,世界上居然會有這麼精致的人。
難怪冷漠如冰的俞總裁會對他特彆,甚至還卑微討好,簡直不可思議!
沈緣被盯得渾身不自在,特彆是女傭眼裡流露出來的羨慕,有種說不上的怪異,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隻動物園裡最耀眼的猴子,成為了眾多人矚目的焦點。
他隻好尷尬地咳嗽幾聲,對上女傭亮閃閃的眼睛,問道:“現在幾點了?”
女傭立馬回過神來,忙低頭去看手表,回道:“少爺,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半。”
“哦……”
沈緣心不在焉地應道,眼眸低垂,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出兩排淡淡的陰影。
連同他的情緒,也被一一掩蓋住了,讓人無法窺視他此刻是何種表情。
空氣突然安靜,女傭有些手足無措地詢問:“少爺,您要不要吃點東西啊?我看您這些天都餓著肚子,會胃疼的!”
“不吃!”
沈緣生氣地扭過頭,腮幫子鼓鼓的,小臉上帶著憤怒,連眼睛裡也布滿了血絲,看得出來這幾日他都沒有睡好覺。
“可是少爺……”
女傭焦急著還想勸說什麼,卻被少年不耐煩的聲音毫不留情地打斷了。
“出去!”
“那好吧!您餓了記得吃!”
女傭不敢再多話了,腦子裡還播放著沈緣對俞修情大發雷霆的樣子。
她有些想不明白,這麼漂亮的男孩子,炸毛起來簡直能把房頂掀了,她隻能低著頭快速離去,並順便帶上房門。
房間內,沈緣深深歎息了一口氣,心情極其煩躁,他將桌上的物品狠狠丟在地上,又將床頭櫃上的水杯掃落在地。
“砰!”
水杯頓時就碎成了幾片,滾燙的液體濺在他嬌嫩的腳背上,一股火辣辣的疼襲來,但是此刻他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因為內心的傷口,遠比肉身上的痛來得更加凶猛,讓人更加難以承受。
“俞修情!你個大混蛋!我恨你!囚禁我兩年還不夠,現在又不放我離開!”
沈緣衝緊閉的房門,哭著大喊,憤怒和屈辱的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他隻能無助地坐在床上,雙臂抱住膝蓋,將腦袋埋在臂彎裡,低聲嗚咽。
不知道哭了有多久,直到筋疲力儘了,沈緣這才漸漸停止了啜泣,整個人虛弱無力地靠在牆壁上,艱難喘息。
他低垂著腦袋,眼神空洞地望著某處,蒼白的嘴唇緊緊抿著,就像是一個失去靈魂的布娃娃般沒有任何表情,隻有微微顫抖的肩膀,泄露他此時內心的絕望。
該怎麼辦……
他不甘心又被困在這裡兩三年,更不能眼睜睜看著祁雲照被折磨至死!
也不知道祁哥哥怎麼樣了……
腦海裡驟然浮現出祁雲照遍體鱗傷、撕心裂肺的樣子,沈緣心中猛地一痛,不敢再想,手指緊緊扣住床單,眼眶發紅。
不行!今天俞修情不在這裡,他說什麼也要出去,找到祁雲照一起離開!
反正那個男人已經奪回了自己的權勢和地位,腦子也沒變傻,不再需要他了!
或者,從一開始就不需要!
沈緣重重地哼了一聲,心中更加焦躁煩亂,但軟綿綿的身體已經讓他做不出砸東西,以及彆的任何泄憤的動作了。
肚子也在這時不爭氣地叫了幾聲,他摸了摸乾癟的小肚皮,餓的難受極了。
盤子裡煎得金黃酥軟的小嫩肉散發出誘人的香氣,不可控製地鑽入鼻腔裡。
沈緣不禁咽了口唾沫,但很快又甩了甩腦袋,發誓絕不吃俞修情的東西!
他轉過身,強迫自己忍住饑餓,可肚皮卻又不聽話地叫了起來,那種感覺就好像被千萬隻螞蟻在啃噬,難受死了!
不行,他還要去救祁雲照,餓成這樣根本一點力氣也沒有,走幾步就倒了。
想到這,沈緣再次轉頭,顫著手拿起筷子,夾了塊嫩肉,含淚送入嘴巴裡。
嗯……味道真好!
沈緣滿足地眯了眯眼睛,然後開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雖然內心很抗拒自己妥協,但為了救出祁哥哥,他願意!
腮幫子吃得鼓鼓囊囊,他埋頭乾飯,一顆晶瑩的飯粒從嘴角掉落到了盤中。
“好飽……”
沈緣摸了摸小肚腩,又喝了幾口果汁,這才感覺渾身輕鬆了許多。
那個混蛋讓人準備的飯菜還挺好吃。
吃飽喝足後,他將擦嘴的紙巾扔進垃圾桶裡,然後穿好拖鞋,走到了門前。
不出意外的話,門已經被女傭上鎖了吧……俞修情為了留住他可真夠狠心!
沈緣氣憤地想著,但還是不抱任何希望地握住門把手,失落地轉動了一下。
“哢噠”一聲,門突然開了!
這聲突如其來的動靜讓沈緣嚇得縮回手,他眼神緊張,看著原本紋絲不動的門居然緩慢地露出一條狹小的縫隙。
女傭忘了鎖門嗎?!
他又驚又喜,也來不及思考太多了,趁著沒人發現,急忙推開門出去。
站在一眼望不到頭的走廊上,沈緣心裡的驚喜又轉變為恐懼,頓感迷茫。
俞公館很大,裡麵又有好幾座小彆墅,彆墅裡那麼多層,那麼多個房間,他要怎麼找到被關押的祁雲照呢……
沈緣無助地蹲在地毯上,雙手抱膝,將頭埋在胳膊裡麵,卻不敢發出哭聲,身體輕微地顫抖著,心中的慌張無處宣泄。
忽地,他又猛地想起,既然是被關押,那一定不會在這些豪華奢侈的房間裡,很有可能是哪個大型地下室!
而俞公館最大的地下室,隻有一個,之前自己冒充園藝工的時候誤打誤撞發現的,就在後花園前麵那小片香樟樹林裡。
除了搬運土壤,平常沒有人進去。
沈緣抬起頭來,心裡重拾希望,隨後立馬擦了擦臉上的淚漬,站了起來。
雖然他房間的這一層沒有傭仆打擾,但來到下麵時,三三倆倆開始有仆人出現了,他們井然有序地做著自己的工作。
如果被發現,俞修情指不定會發飆。
沈緣藏在樓梯口,正尋思該怎麼順利出門,眼睛餘光忽而發現前麵的角落放著一個紙箱,裡麵有一套仆人工作服。
他左右觀察了一下,在仆人轉身拿東西的瞬間,立馬無聲地跑過樓梯口,迅速拿起工作服,然後三兩下套在身上。
最後一個口罩戴好,沈緣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穩住砰砰直跳的心臟,然後捧起裝雜貨的紙箱,若無其事地進入電梯裡。
電梯門“叮咚”打開,他順利來到一樓,隨後腳步極快地朝門口走出。
就在快要出去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阻止的聲音:“喂!等等!”
沈緣心頭巨震,猛地刹住腳步,手指抱緊了紙箱,他屏住呼吸,僵硬地轉頭,便見一個男傭匆匆朝自己走過來。
第195章 偷偷救祁哥哥被抓包
“有、有什麼事嗎?”
沈緣故作鎮定地問道,但躲閃的眼睛還是透出了他內心的緊張和慌亂。
還好叫住他的不是前麵聽過自己聲音的女傭,要不然麻煩就大了。
“你是哪個區域的傭人?”
男仆眯起眼睛打量他,還在他的身邊轉來轉去,像是要看出什麼端倪。
沈緣被看得渾身難受,喉結滾了滾,艱澀地開口:“保潔區域的。”
“哦……這樣啊。”
男仆漫不經心地摸著下巴,眼裡閃過幾分狡黠,隨後從身後拿出幾件臟兮兮的衣服,強行塞進少年的紙箱裡,命令道:
“你幫我把這些衣服洗了。”
沈緣嫌棄地蹙了下眉,雖然隔著口罩,但他還是聞見了紙箱裡散發出來的汗臭味,以及那股子惡心的腥氣。
衣服看上去就像是穿了很多天,上麵有一層厚厚的灰塵,還帶著黴味。
他頓時有種想嘔吐的衝動,但為了逃脫,還是硬生生忍住了,聲音無奈道:
“好的……”
“嗯。”
男仆滿意地點了點頭,心裡已經計劃好了該怎麼奴隸這個少年為自己做事。
他推了下沈緣的肩膀,覺得這人好欺負極了,得意洋洋地說道:“去吧。”
得以逃脫的沈緣趕緊往門外跑,生怕對方會想要看自己的臉,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在這裡逗留了,必須去找祁雲照!
一路東躲西藏,沈緣也算有驚無險地走入香樟樹林裡,心提到了嗓子眼。
“呼、呼……”
他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胸口,大聲喘息著,臉上還帶著未褪去的蒼白之色。
天空有些陰沉,烏雲密布,黑漆漆的讓人看不清前方的路,隻能借助周圍樹木的遮掩,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走著。
林子裡時不時傳來幾聲蟲鳴和鳥叫,還伴隨著陣陣寒風刮過的呼嘯聲。
沈緣的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衣服都被冷風給浸濕了。
他用手擦乾淨額角上的汗水,然後按照記憶裡的方向,走入小徑深處。
雖然很害怕,但為了救出祁雲照,沈緣還是咬緊牙關,繼續往前走去。
越走近,林子裡的溫度就變得越低,到最後甚至都快要把人凍成冰棍了。
“好冷啊!”
沈緣打了個寒顫,腳步也慢了下來。
他停在原地喘息著,然後從兜裡掏出紙巾,胡亂地抹了抹自己額頭的汗珠,又猛灌了幾口礦泉水,接著再次邁起步伐。
這樣的環境對於剛滿二十二歲的沈緣來說,已經算是相當惡劣的了,如果是普通的孩子遇上這種情況恐怕早就哭喊著撒腿跑了,可他卻依舊咬著牙挺住了。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前麵突然多出來了一簇高大茂密的灌木叢。
沈緣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心中微喜,不敢耽擱,急忙加快步伐走了過去。
那個大牢的鐵門就在後麵,隻要穿過灌木叢,就能找到關押祁雲照的地方。
就算他逃不掉被抓回去的命運,他也想把祁雲照救出來,然後送離這裡。
越靠近灌木叢,那股熟悉的陰冷氣息就越濃重,他感覺身體都有些發顫了。
“彆怕,沈緣,救出祁哥哥!”
沈緣出聲鼓勵自己,深呼吸後,便徒手撥開灌木叢的樹葉,整個人鑽了進去。
尖銳的樹枝枝劃破細膩的肌膚,鮮血從指縫間緩慢流淌著,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隻是想儘快找到祁雲照。
身體嬌小,很快就靈巧地鑽過樹叢,他累得氣喘籲籲,卻一步也不敢停留,大步奔向不遠處那扇鏽跡斑斑的大鐵門。
門被上了一道沉重的鐵鎖,但對於現在的沈緣來說卻沒有任何難度。
他拿出一條細鐵絲,搗鼓幾下,輕車熟路地打開鐵門,然後迅速閃身進去。
一陣風刮過,帶起一片灰塵和落葉,遮住他的臉龐,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
沈緣裹緊了身上的工作服,小心翼翼從前院繞到後院,直接進入老房子是不可能的,他隻能尋找上次發現的捷徑。
秘密通道就藏在廢棄的井蓋下麵。
沈緣費力地拉動著蓋板,終於露出了一條黑黝黝的縫隙,一股潮濕腥臭的氣息傳來,夾雜著腐爛,讓人聞之欲嘔。
這裡就是地牢的某個出口。
“嘩啦!”
井水濺得老高,沈緣捂住口鼻急忙躲避,往外挪動井蓋的時候,空寂的後院發出一陣“吱嘎、吱嘎……”的怪響聲。
這聲音聽著很滲人,但他並沒有害怕或者退縮,相反,他一心隻想著救出祁雲照,蓋板被掀開之後,一頭紮了進去。
地窖裡的光線有點昏暗,牆壁上掛滿了蜘蛛網,沈緣俯下身躲過去,抬腳走在濕漉漉的石磚上,心跳不禁加快起來。
他在偌大的地窖裡轉了好幾圈,都沒有看到祁雲照的影子,而且地下室也沒有其它的通道,就連出口都是封死的。
唯獨在靠牆的位置有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他猶豫再三,還是走了過去。
走進那個甬道時,心跳越發劇烈了,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抓住了一般,沈緣感到無比窒息和惶恐,連雙腿都在打顫。
他深吸一口氣,“啪嗒”一聲打開了手電筒,然後小心翼翼的邁步向前走去。
腳下踩著厚重的石板,他聽著自己身邊傳來的腳步回音,心中更加緊張了。
“不怕不怕……”
沈緣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但是不知為何他的內心卻始終有些忐忑。
走到一半時,腳步猛地停止了!
沈緣雙眸驚恐地睜大,一隻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尖叫聲。
因為在他的麵前,出現了一條殷紅色的血跡,順著前方的地麵蜿蜒而去。
那是血的顏色,是死人的顏色!
觸目驚心!
沈緣的麵容蒼白如紙,眼中儘是駭然,腳步也因為站不穩踉蹌了一步。
難道這些是祁哥哥的……
他不敢再想了,淚水奪眶而出,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般。
沈緣拚命穩住自己瀕臨崩潰的情緒,緩慢地抬起頭,看向了血痕延伸的方向,那裡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隻要跟隨血跡的方向,一定可以找到祁雲照現在被關押的地方!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繼續往前走去。
這裡的路很難走,而且很窄,兩邊都是冰冷的石牆,根本沒有任何可以供人行走的道路,隻能用手摸索著往前走。
沈緣小心翼翼地前行,每往前邁出一步,他就會更緊張一分,生怕自己會踩空,或者掉入到臭烘烘的下水道裡。
終於,他在距離血跡幾米的位置,發現了一間獨立的牢房,生鏽的鐵門緊緊焊在牆上,厚重的鐵窗封閉著,沒有任何光線透進來,裡麵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
在那忽明忽暗的燈火下,沈緣清楚地看到,祁雲照被吊在十字架上,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掛著鮮紅的血液,雙眼緊緊閉著,呼吸微弱,似乎隨時都會斷氣。
“祁哥哥!”
沈緣一個箭步衝過去,血跡斑斑的雙手抓著門欄,透過鐵欄杆的空隙,不停地搖晃著,聲音中帶著顫抖和哽咽:
“你醒醒,我是沈緣啊!我回來救你了……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然而,祁雲照卻根本聽不見,低垂著腦袋,一動不動,仿佛死掉一樣。
沈緣忍著哭意,去找鐵鎖撬開。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的門鎖不是簡單的鎖扣了,而是特製的指紋鎖。
他將手指放上去,按了好幾遍都顯示失敗,最後更是直接三十秒倒計時了。
“怎麼會這樣,我要怎麼辦……”
沈緣急得團團轉,眼眶裡蓄滿了淚水,模糊的視線望向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無能為力,隻能絕望地哽咽著。
好不容易有驚無險來到了這裡,最後卻被一扇門阻隔了,他真的不甘心……
明明都已經找到祁雲照了,隻要打開這扇門,他們就可以徹底逃出去了……
“緣緣,你在做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沈緣全身頓時一僵。
他顫抖著扭過脖子,俞修情俊逸的臉龐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翻滾的煙霧讓他的視線模糊,卻依舊無法掩飾那雙狹長鳳眸中迸發出的淩厲寒光,讓人脊背發涼。
“啊!”
沈緣嚇得尖叫一聲,後背重重撞上了鐵欄杆,疼痛瞬間襲遍四肢百骸,讓他倒吸一口冷氣,眼角溢出了淚珠:
“你、你怎麼來了?!”
“緣緣為什麼要背著我偷偷出門?”
俞修情的語氣裡滿是質問和不悅。
他緩步走近,高大挺直的身軀在昏黃燈光下投射出陰影,如山般籠罩住少年瘦弱纖細的身體,讓沈緣有些透不過氣。
沈緣心裡一驚,知道這下子麻煩大了,難不成自己被對方跟蹤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他頓感憤怒。
憑什麼自己的自由要被限製!
“祁哥哥有危險,我要救他!”
沈緣仰起頭來,清澈眼眸中流露出堅定和倔強:“你趕緊放他離開!”
聞言,俞修情臉色一黑,毫不猶豫地拒絕道:“不可能,他身為俞家培養二十多年的保鏢,居然背叛上司,該死!”
“不許侮辱他!”
第196章 祁雲照他不是什麼好人
沈緣氣結,小手緊握成拳狀,憤恨地盯著俞修情,咬牙道:“祁哥哥不是早就被你辭職了嗎?!你這個人怎麼那麼自私?你不放他離開,那我就跟你拚命!”
“緣緣,他不是什麼好人,真的,你相信我,離他遠遠的,這麼多年,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我不想你受到傷害!”
俞修情看他執迷不悟,心裡一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語重心長地勸道。
那天夜裡,祁雲照想要一個人私吞俞氏股份,以及獨占沈緣的醜惡嘴臉,他全都聽的一清二楚,當時就氣得七竅生煙。
他沒想到,這個十幾年安分守己的男人,竟然會有如此禽獸不如的想法。
不過這話對於沈緣而言卻沒有任何作用,他不以為意,甚至覺得十分可笑。
“事到如今,你還在詆毀祁哥哥,如果當初不是他救了我,你還有機會關著我嗎?!怎麼好意思一口一個壞人的!”
說完,他冷哼一聲,甩開男人抓著自己胳膊的手,眼中滿含鄙夷,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俞修情會如此偏激!
俞修情微愣,無奈和痛苦在心頭翻湧不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明明這人才是自己花大價錢買回來的,如今卻在向著彆人說話,護著彆人。
這種感覺讓他難受到了極點。
如果當初自己能早一點發現真相,或許沈緣就不會那麼恨自己了……
每每午夜夢回,他都這樣妄想著,但是事實永遠不可能重演,也沒有如果。
沈緣見他一直眼眶通紅、不言不語地地看著自己,心臟突然莫名刺痛了下。
眼裡閃過慌亂。
他緊緊抿住嘴唇,不被這些怪異的情緒所影響,隨後兩隻小手用力拽著男人的西裝外套,指尖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
“你聽到沒有?放祁哥哥出來!”
但無論他怎麼聲嘶力竭呐喊,那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依然不動如山地站著,隻是搖了搖頭,淡淡地說了三個字:
“不可能。”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絕,沈緣的心像是跌入冰窖般寒冷徹骨,他的眼睛裡漸漸湧上了淚花,抓著外套的力道也重了。
“為什麼?!我留下來陪你還不行嗎?你不就是想要得到我嗎?我成全你啊!隻要你放祁哥哥走,我什麼都願意做……”
聲音越說越低,最後變成了哽咽。
沈緣淚眼朦朧,卻緊緊盯著男人那雙深邃幽暗的眸子,渴望能從對方眼裡看出動容,哪怕隻有一絲,他都不會絕望。
從前,他就這樣乞求俞修情放過自己,希望能得到憐憫、心軟,但無一例外,換來的隻有更加變本加厲的折磨。
明知道不可能,可對方口口聲聲說欠自己,沈緣還是抱有最後一絲幻想。
希冀就像吊命的蛛絲,纏著他的身體,讓他喘不過氣來,又怕那根線會斷掉,隻能拚儘全力緊緊抓住,死也不放。
“前些天我低三下四求了你那麼多次,你都選擇要離開,厭惡和我一起,現在居然為了那個叛徒,你甘願付出所有?”
俞修情痛心疾首地問道,眼中滿含濃濃的失落,還有深深的嫉妒。
“對!我就是願意為了祁哥哥付出所有!我寧可不要自由,左右我這條命是他給的,如今還給他,有什麼錯嗎?”
沈緣倔強而堅定地回答,絲毫沒有因為男人眼神中的痛楚而動容半分。
接著,他又鄙夷地冷笑了一聲,絲毫沒有注意到俞修情臉上那份痛苦突然轉變為陰狠的情緒,還在自顧自地控訴道:
“至於俞總,嗬……從挖心給你的白月光那一刻起,我們就徹底沒有關係了,你給我的,我已經還清了,現在再卑微求和好又有什麼用?你根本不值得原諒!”
這一次,俞修情卻沒有說任何道歉的話,而是靜靜地看著他,眼中像是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霜,但那冰冷之下,卻壓抑著一股寒流,是鋪天蓋地的妒忌和偏執。
等沈緣說完,他才輕啟薄唇,吐出一句話:“如果……我偏不放他走呢?”
聞言,沈緣不由自主地愣住,眼神陡然一變,眸底劃過一抹驚慌和無助。
他沒想到俞修情根本就是油鹽不進,自己竟會愚蠢到和這種人談條件,麵帶自嘲,抓著衣服的雙手也跟著僵硬放下。
“你、你想乾什麼?彆亂來!”
沈緣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睛睜大看著麵前的男人,心中已經生出了恐懼感。
隻見對方勾起嘴角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伸出手,卻是輕輕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聲音冰冷而危險:
“你知道嗎?緣緣,每一次隻要看見你偏袒祁雲照,我就嫉妒的要死,憑什麼他可以輕而易舉留你在身邊,甚至還能和你睡一起,而我,卻怎麼做都不行……”
沈緣簡直被這話氣笑了,他從沒想到,眼前這人居然會有如此無賴又幼稚的時候,而且還用自己救命恩人的性命相逼!這樣的俞修情,讓自己感到惡心!
他用力甩開那隻捏住下頜的手,冷眼望著眼前一臉陰鶩的男人,諷刺道:
“俞總怎麼會有臉嫉妒的?以前我那麼愛你,你根本就不懂得珍惜!現在我對彆人好了,你居然又不樂意了,可笑!”
俞修情表情失落了一瞬,但不知道想到什麼,黯然的眼眸亮了亮,突然炙熱起來,他抓著少年的雙肩,興奮道:
“沒關係,緣緣,你一時半會不能接受,我可以理解,慢慢來,畢竟我之前傷你太深,但祁雲照是個礙事的東西,隻要他一死,就沒有人能阻止我們在一起了,你可以不用想著回報他了,安心住在這,或者我們回南方的家,一切會變好的!”
聲音裡充滿期待與憧憬,似乎他已經看到他們在一起幸福快樂生活的樣子。
但這些溫馨都是表象而已,俞修情的目光很陰沉,帶著一種近乎瘋狂和扭曲的殘忍與冷酷,還有一絲瘋狂後的得意。
這樣恐怖如斯的眼神,讓沈緣感到害怕,他哭著搖頭,鼻尖通紅,小手無力地推開男人放在肩膀上的雙手,聲音沙啞:
“不……不要,你個瘋子……我打死都不要跟你住在一起,我隻要祁哥哥!”
看著那張決絕的小臉,俞修情成功被惹怒了,一把將人拽過來摔進懷裡,另一隻手按上指紋鎖,所有的耐心在此刻化為烏有,他強壓著心頭的嫉妒,冷道:
“緣緣,那你就看清楚,你的祁哥哥,是怎麼在我的手下生不如死的!”
沈緣的瞳孔瞬間緊縮起來,抬眸,側麵望向那雙陰戾的雙眼,他沒想到,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絲毫悔改之心,口口聲聲說愧對他也假的!喪心病狂是改不了的!
“不可以!”他掙紮著要逃離,雙手揮舞,但身體卻被男人鉗製的動彈不得。
此刻醋意大發的俞修情可不管他願不願意,一心隻想狠狠折磨祁雲照一番。
沈緣就這樣被強行拽著,輕而易舉帶進了牢籠裡,內心的恐慌也越發沉重。
裡麵兩個看守的保鏢見男人走過來,連忙搬過來一張椅子,恭敬地喊道:
“俞總。”
這些保鏢都是從南方莊園調回來的,跟著俞家十幾年,所謂是忠心耿耿。
在看到十字架上那個被捆綁的男人時,沈緣猛地停止了掙紮,嘴唇緊咬,心疼和悲憤在那雙淚水漣漣的眼眸裡交織。
隻見祁雲照光著上半身,脖子勒著一條粗重的麻繩,雙腕則是被鐵鎖反鎖。
渾身全是觸目驚心的傷痕,血肉模糊,嘴角裂開一條細長的的口子,鮮血已經凝固了,粘在他蒼白乾裂的唇上。
祁雲照的手臂上有三處明顯的刀疤,還在往外滲血,地上是一堆碎肉。
他就像是一尊雕塑般被釘在石架上,雙目緊閉,仿佛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
俞修情欣賞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看著祁雲照胸膛上那些縱橫交錯、深可見骨的血痕,眼裡忍不住露出幾分滿意之色。
他側眸看向身旁淚流滿麵的少年,雖然有些生氣,但還是抬起手,溫溫柔柔地擦拭掉對方臉上的淚痕,語氣瘋狂道:
“緣緣,他以後再也不敢肖想你了。”
“你們這些禽獸!畜生!禽獸……”
沈緣怒極,聲嘶力竭地吼叫著,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落,他不敢想象,這麼多天來,祁雲照到底受了怎樣的苦楚!
這一刻,痛到了極點,他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更恨俞修情慘無人道的折磨!
他以為自己的死,警察的通緝,以及那大半個月的無家可歸,可以讓這個男人恢複人性,現在才明白,那就不是人!
沈緣氣到深處,張開嘴巴,抓著俞修情的小臂狠狠咬了下去,用儘全力,直到口腔裡傳來濃重的血腥味,他還是沒有鬆口,仿佛這樣做才能泄掉心頭之恨!
“嗯……”
俞修情吃痛皺眉,卻沒有抽回手。
沈緣趁著他突然鬆懈,連忙掙脫出來,然後拚了命地朝祁雲照跑過去。
“緣緣!”
俞修情反應過來後喊了一聲,但對方就算摔倒了重新跑起來,也不願回頭。
第197章 他愛的隻是你的身體
沈緣顫著雙腿,站在刑架旁,看著傷痕累累的男人,全身沒有一塊好地方。
對方四肢血跡斑駁,爛肉外翻,連軀體都僵硬了,如果不是那胸口還在輕微地起伏著,幾乎就要認為已經死了。
被鞭打過的、被什麼動物抓過的,被刀劃過的,還有一些細碎的玻璃渣子,可想而知那種疼痛到底有多麼劇烈。
曾經那麼乾淨的一張臉,如今猙獰的樣子,讓沈緣忍不住閉起眼睛,濕熱的淚水順著臉頰滾落下來,打濕了衣服。
“祁、祁哥哥……”
他低聲叫喚著,想要搖晃昏迷的祁雲照,但血肉模糊的傷口讓他無從下手。
台階下的俞修情卻無動於衷地站在原地,旁邊的保鏢想要上去拉走沈緣,被他伸手攔住,保鏢也隻好低頭往後退。
他微眯起眸子,沉默著,眼神犀利地望向刑台上的兩人,倒想看看,沈緣對祁雲照的感情,究竟到了怎麼樣的地步。
另一邊,沈緣掰扯了半天,也沒能將勒住男人脖子的粗繩解開,急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落著。
他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地捧住祁雲照那張尚且還算完整的臉頰,哽咽道:
“祁哥哥,對不起……我來晚了……你醒醒好不好?不要死,緣緣不要你死……我們說好的,還要一起吃飯呢……”
“我好難過,你快點醒來告訴我怎麼辦啊!我真的好怕你出事……你醒醒好不好……明明你什麼都沒做錯……”
沈緣哭喊著,大顆大顆淚水順著他的臉龐往下滑,最後滴在祁雲照的身上。
可對方卻毫無反應,連呼吸都幾不可聞了,隻有一雙緊閉的雙眸,在微弱地輕顫著,似乎正承受著什麼巨大痛苦。
“不要,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你醒來看看緣緣,不然緣緣會崩潰的……”
“祁哥哥……”
一聲聲地叫喚,讓沈緣覺得自己的嗓音都嘶啞了,卻始終無法喚醒男人。
他內心的恐懼更加強烈了,隻能哭著抱住祁雲照的頭,把臉貼到他冰涼的頸間,聲音裡透露著濃濃的害怕與絕望:
“祁哥哥,你睜開眼睛看看緣緣吧……你不要嚇我,你睜開眼睛看看……”
祁雲照的救命之恩,以及加上這些天的相處,他已經對這個男人產生了一種依賴性了,好像親情,卻算不上愛情。
如果對方死了,沈緣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或許會一輩子活在愧疚裡……
看著那個為彆的男人哭得肝腸寸斷的少年,俞修情臉色鐵青,雙手攥緊拳頭,醋意如暴風般肆虐在心裡,無法平息。
沈緣就這麼在乎那個叛徒的死活嗎?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沈緣為誰哭得這般傷心欲絕,連自己都沒有這待遇!
如今對方卻當著他的麵,對彆的男人表現出難舍難分、生死相隨的樣子,俞修情感覺心都要碎了,隻剩下酸澀的痛苦。
或許是沈緣哭得太淒厲了,祁雲照竟然奇跡般恢複了意識,隻覺頭痛欲裂,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炸裂了一樣。
那些滾燙的淚水砸在自己的胸膛上,突如其來的溫暖讓他忍不住一顫。
被瘀血黏住的睫毛顫了又顫,才艱難地掀開,睜眼的刹那,便模模糊糊的看見沈緣靠在自己肩上,滿臉都是淚水。
“緣……”
他張口想說話,喉嚨卻乾澀地發不出聲音,隻能無力地吐出一個單詞。
沈緣聽見他虛弱而沙啞的喚聲,心頭難以置信地一震,連忙抬起臉來,淚痕猶存的臉上掛著兩串晶瑩剔透的淚珠。
他用手抹去眼角的淚花,再次伸出手手,顫巍巍地撫摸著祁雲照蒼白的臉頰,嘴角微抽,聲音也因為激動而變得哽咽:
“祁、祁哥哥,你醒了?!”
“彆……哭……”
男人虛弱地抬起頭,對上沈緣含淚的雙眸,想要替他擦拭,卻無能為力。
嗓子也因為長期缺水,加上被灌了許多不知名藥物,沙啞到了極點,說話時還牽扯到了傷口,疼得他不住地倒吸氣,
“祁哥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你……我真該死,我甚至還懷疑你,為什麼不早點去救顧醫生……”
沈緣哭得泣不成聲,眼中的自責和悔恨讓人心酸,一邊道歉,一邊抹淚。
他的祁哥哥那麼好,卻為了他,受儘了苦楚,自己怎麼配擁有這份偏愛……
“傻瓜……不怪、你……”
祁雲照搖了搖頭,微眯著眼睛,看向他,蒼白的唇邊緩慢地浮現出淺笑。
台階下的俞修情已經忍無可忍了,祁雲照故作深情的模樣,竟那麼刺眼。
他不會再讓沈緣被蒙騙了!
“過去。”
他遞給保鏢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聲音低沉,眼眸深處閃過一抹狠戾。
“是。”
保鏢會意,幾步上前,將依偎在一起的兩人分開,然後將沈緣往俞修情的方向帶去,另一個保鏢則拿來了電棍。
“放開我!放開!不要再傷害祁哥哥了!嗚嗚嗚,你們不要再打他了……”
沈緣被強行拽到了俞修情的身邊,哭著喊著想要掙脫,可是沒有用,他根本就掙不開,雙手反扣,被保鏢鉗製住。
他驚恐地看了看保鏢手中的棍子,又看向身旁嫉妒成魔的男人,嘶喊道:
“俞修情!祁哥哥都傷成那樣了!你還想做什麼?!求求你了,放過他吧!”
“緣緣,有些事你不知道,如果看透了祁雲照的真麵目,你還會替他求情嗎?我不想看你執迷不悟了,更不想你受傷。”
俞修情輕聲細語地說著,他的眸子裡帶著溫柔與心疼,手緩緩抬起,想要擦掉少年臉上的淚痕,卻被對方躲開。
沈緣瞪著他,滿眼怨恨,眼中卻還帶著濃重的紅色血絲,咬牙切齒道:
“明明執迷不悟的人是你!彆再汙蔑祁哥哥了!就憑他救活我,我寧願被他騙!你休想挑撥我和祁哥哥之間的感情!”
俞修情的身體微僵,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和無奈,他的指尖在半空停頓了一瞬,隨後又失魂落魄地收回,苦笑道:
“那緣緣就一直恨著我吧,你越是向著祁雲照,我就越想折磨那個叛徒。”
聽到這話,沈緣的心中猛然一驚。
他不可思議地盯著男人,對方眸中的狠厲讓人心頭發冷,他紅著眼眶搖頭:
“不、不要……”
“緣緣,我會讓他親口承認,他從來愛的就不是你,而是你的身體,不要輕易相信一個殺手的話,他最會偽裝了。”
俞修情一字一頓的說道,他的表情平淡如水,可聲音裡充斥著無限寒意,像一把鋒利的刀刃,刺得沈緣渾身發麻。
還不等他反駁或者懇求什麼,俞修情一個響指,站在台階上等待的保鏢便立馬按下了電棍,“滋滋”的電流聲響起。
“不!不要——!!”
沈緣驚恐地尖叫起來,聲音都變了音調,雙手劇烈掙紮著,卻還是沒能阻止那根電棍朝祁雲照的胸膛狠狠敲過去!
刹那間,巨大的電流竄進身體,十字架上的男人發出淒厲的慘嚎。
他的身體劇烈抽搐,身上的皮膚在肉眼可見地迅速潰爛,嘴裡也不停地溢出血絲,臉上的痛苦更是猙獰到扭曲。
忽明忽暗的藍色幽光倒映在俞修情的瞳仁裡,他坐在椅子上,長腿交疊,骨節分明的指尖隨著慘嚎有節奏地敲擊。
那雙墨黑色的眸子,像是被浸泡在黑水中的夜空,看不到任何光亮,卻又透露出無儘的冰冷和殘忍,讓人畏懼。
看著祁雲照反複被電擊的慘狀,他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在出租屋裡受到的一切屈辱,被折磨、被貶低、被鄙視……
以及最可惡的,就是被迫綁在輪椅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私有物被這個叛徒摟在懷裡親昵,那種恨意讓人發瘋!
想到這,俞修情攥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暴露,眼睛血紅,厲聲道:
“開到最高檔!”
保鏢點頭,將電流開到最大,直接把冒著火星的棍頭用力按在祁雲照心口。
“不行!不要再折磨他了!夠了……這樣會死的!求你們放過他吧……”
沈緣嘶啞地喊著,淚水從眼角滑落。
這樣的疼痛他經曆過,根本就是要著人命去的,比上次還要疼十倍、百倍!
看著祁雲照痛苦扭曲的臉,和嘴裡溢出來的鮮血,沈緣心疼至極,心裡湧起陣陣後悔,都是他害的!如果當時他不執意要救俞修情,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劇烈的疼痛,祁雲照幾乎窒息,隻覺得身體裡有無數個小人在撕扯著自己。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臉色蒼白,額角沁滿了汗珠,卻咬牙不吭一聲。
原本血淋淋的胸膛被燒出了一個黑洞,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往外滲透,變得漆黑,一直蔓延到地板上,觸目驚心。
他想,如果現在死去,倒是解脫了。
聽著耳邊哭到乾啞的聲音,俞修情感覺心臟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疼。
他轉過頭,微微俯身,看向因為哭得太厲害而癱軟在地的沈緣,悲哀道:
“你就這麼在意他的死活嗎?”
聞言,沈緣僵硬地抬眸,對上男人深沉的視線。
第198章 坐過來,摟住我的脖子
沈緣淚眼模糊,耳邊是刺耳的電流聲,再這麼下去,祁雲照真的會死!
此刻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無力地跪倒在地,然後一步步爬到俞修情腳邊,臟兮兮的小手顫抖著抓上男人的褲腳:
“求你了……讓他們停下……祁哥哥快不行了,你想要我怎麼樣……我都答應你……好不好?求你放過他!”
俞修情看著少年哭花的臉蛋,還有那雙滿是乞求的眼睛,頓時心煩意亂。
前兩天的時候,無論他怎麼低三下四卑微討好,沈緣都不願意接受他的彌補,如今卻為了彆的男人,願意屈服自己……
他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呢?
俞修情的拳頭緊握,指甲深深嵌進掌心裡都沒感覺到疼痛,眼中滿是悲憤。
這種被當做玩具一樣隨意操控的滋味,實在糟糕透頂,讓人抓狂。
見男人還是無動於衷的樣子,沈緣心瞬間冷了幾分,可他不想放棄,不想眼睜睜看著祁雲照死在自己麵前,無能為力。
他吸了吸嫣紅的鼻子,調整好崩潰的情緒,小手鬆開對方的褲腳,腰板也跪直了,像默默在心裡下定了某種決心。
“俞先生……”
腦子亂作一團之際,俞修情突然聽見這聲久違的呼喚,他的身體猛地僵了一下,一股莫名其妙的燥熱感湧上胸口。
隻見沈緣紅著眼眶看他,雙手開始解開身前的紐扣,動作非常笨拙,可是臉色卻很難看,像是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雪白的脖頸脫離衣領的遮掩,在燈光下泛著晶瑩剔透的光澤,仿佛一塊上等的羊脂美玉,流轉出誘人的弧度。
“你在乾什麼?”
俞修情微微眯起眸子,可聲線卻不由地沙啞暗沉,有些詫異對方竟然要用這種羞恥的方式,來換回祁雲照的命!
“我把自己給你,你放過祁哥哥……”
沈緣哽咽著說道,眼角掛滿淚水,小臉通紅,整個人看起來楚楚可憐。
解鈕扣這個動作讓他覺得非常羞恥,甚至有種想要鑽地縫的衝動。
但俞修情這麼多天百般糾纏,不就是想要他的身體嗎?從前是這樣,如今也不會變,打著愛他的名義,垂涎他……
隻要自己最後還能靠這種見不得人的方式,解救祁雲照,他就感覺值得。
他想到了所有可能性,卻唯獨不知道,俞修情對他的感情,已經不再像兩年前那般掠奪侵占那麼簡單粗暴了……
“夠了。”
俞修情及時伸手按住了少年準備解開第二顆的動作,三兩下重新扣好。
“彆為了任何人出賣自己的身體。”
他冷著臉說道,然後掃視了一圈都是保鏢的地牢,重又看向沈緣,幽暗的眼眸不知道什麼時候布滿了濃濃的占有欲:
“況且,還是在這種地方,我不允許除了我以外,有彆的人能看你一眼。”
一字一頓的嗓音鑽入沈緣的耳朵裡,就仿佛一根根尖利的針紮進了心臟。
“不,不行,我隻有這樣能救祁哥哥了……我求求你,我們可以回彆墅裡,隻要你放過他,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沈緣哭著懇求,臉上的焦急毫不掩飾,他雙手緊緊抓著男人的大腿,像一隻等待垂憐的小鳥,卑微到了塵埃裡。
俞修情緊緊蹙起了眉頭,對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好像隨時都有可能窒息。
他終究還是心軟下來,抬起手,小心翼翼擦拭掉少年臉上的淚水,輕聲問:
“什麼都願意,是嗎?”
沈緣愣了一下,沒有躲開他的觸碰,隨即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急切道:
“對!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隻要你彆再折磨祁哥哥了,他真的好疼……”
說這話時,他眼睛一直看向前麵那個被電擊的渾身焦黑的男人,又急又怕,心疼的厲害,淚水止也止不住地流著。
俞修情極不喜歡他懇求自己的時候,眼睛卻裝著另外一個人,手指當即就捏住他的下頜,將臉轉過來與自己對視:
“好啊,那你現在坐我身上。”
聞言,沈緣呼吸紊亂了一瞬,但男人這話的意思,就是願意放過祁雲照了?
他沒有耽擱,拖著麻痹的雙腿,一步一顫走到他麵前,小心翼翼坐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柔軟讓俞修情眸色加深,薄唇勾起,但雙手卻依舊搭在扶椅上。
他現在並不急著抱住少年,而是要讓對方主動,主動把全部都獻給自己。
即使這種主動,是靠祁雲照換來的!
想到這,俞修眼底閃過一抹陰沉的厲光,憑什麼那個叛徒要用這種卑鄙的方式,來奪走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沈緣隻讓自己的半邊身子坐到男人腿上而已,雙腳還能著地,他不安地絞動手指,極力瑟縮著不靠在對方胸膛。
“我坐了!你讓他們停下電擊!”
他此刻的心思全在被反複電烤的祁雲照身上,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卻一點也沒留意旁邊的男人臉色黑得像鍋底似的。
俞修情沒有理會他,隻是淡定自若地把玩著他的發梢,另一隻手撐著額角,漫不經心地靠在椅背上,聲音低沉道:
“坐過來點,摟住我的脖子。”
本就抗拒和他肢體接觸的沈緣,被男人這句話嚇了一跳,臉頰瞬間染紅,身體也僵硬得厲害,從剛才就一直在發抖。
見他不動,甚至還在拚命地往外縮去,像在避嫌,俞修情頓時就不悅了。
“緣緣,你要是不乖,受傷的就是你的祁哥哥了,你也不想他被電死吧?”
這句話果然管用,沈緣立刻停住了顫抖,轉過臉來,眼淚汪汪地看著男人。
為了祁雲照能少受折磨,他還是順從地坐過去,雙臂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快點停下啊!再這麼下去,祁哥哥真的要死了!”
沈緣哭喊著,手指緊緊抓住男人的衣領,目光一直瞥向生不如死的祁雲照,聲音帶著哭腔,帶著求饒,讓人心疼不已。
而這樣的撕心裂肺,俞修情聽在耳中,卻感覺到更加刺激,和有趣。
他大掌輕輕掐住少年那緊繃僵硬的腰肢,目光難得沁出一絲柔和:“放輕鬆點,像以前一樣,依偎在我身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過分要求,讓沈緣無法忍受了,可偏偏不能反駁什麼。
祁雲照還在受苦,他隻能儘力討好這個男人,甚至自己可以為了祁哥哥放棄自己的尊嚴,去做任何他不願意的事情。
“好,我靠你身上……”
沈緣不情願地說道,軟下身子,將小臉貼在男人健壯的胸膛上,感覺到了對方強有力的心跳,卻本能地害怕起來。
以前缺乏安全感的時候,這樣靠著俞修情,會覺得安心,會睡得很香……
可慢慢的,最後都是傷痕累累才能靠在男人身上,安全感又轉變成了陰影。
沈緣強壓著內心的恐懼,抬眸看向男人淩厲的下顎線,氣洶洶地喊道:
“可以了,趕緊停下電擊!”
“親我。”
俞修情直接忽視了他眼裡的焦灼,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樣,自顧自地說著。
這樣三番幾次的躲避主題,沈緣頓時就明白過來,自己難道又被騙了?!
“俞修情!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想放過祁哥哥?!我什麼都做了!你答應我的呢?!你為什麼總是這樣言而無信!”
他憤恨不已地控訴道,身子扭動著想要從男人懷裡掙脫出來,可那隻握住自己腰肢的手卻越收越緊,像鐵鉗一樣。
“彆鬨,先讓祁雲照吃點苦頭。”
俞修情冷聲道,他的唇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容,目光落在祁雲照的身上,冷漠得仿佛是看一個毫無用處的廢物。
“你放開我!放開!混蛋!騙子!”
沈緣攥緊拳頭,拚命捶打著男人的胸膛,他用儘全力,卻還是抵不過對方一把就握住了他的拳頭,讓他動彈不得。
“嗬……”
俞修情看著他氣紅的臉蛋,冷笑出聲,可眼裡卻流露出幾分悲情來:
“如果現在坐的是祁雲照的大腿,你是不是就會心甘情願靠著他了?”
沈緣沒料到他會這麼想,一時詫異,手也停止了掙紮,眼中蓄滿淚水,委屈又難過的模樣像極了受到欺負的小白兔。
見狀,俞修情感覺自己的心也被這個小東西的情緒給牽動了,剛才的狠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憐惜和心疼。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抬頭看向還在電擊祁雲照的保鏢,命令道:“停下!”
保鏢立刻收住手,將冒著白煙的電棍小心翼翼放到桌上,躬身退到一旁。
“緣緣,我已經讓人停了,沒騙你。”
俞修情還在試圖挽回自己在少年心裡的位置,嘴角含笑,卻笑的那般可怖。
沈緣看著終於停止抽搐的男人,眼前黑了又亮,整個人瞬間沒有力氣了。
他如釋重負地靠在俞修情的胸口喘息,卻哽咽地搖頭:“為什麼不早點停……祁哥哥就能少受點痛苦了……!”
俞修情卻涼薄地勾了勾唇,下頜貼在少年的額頭,撫摸著他的頭發:“他多受一會電擊,你就能多靠著我一會。”
聞言,沈緣驚恐地抬起眸子,漆黑的眼瞳中映出男人那張冷漠而殘酷的臉。
第199章 我要不要直接弄死他?
“瘋子!”
沈緣咬緊牙關,強撐著精神想要從他身上起來,但剛動彈一下,就被更緊的摟住,不得不繼續趴在對方的胸口上。
“彆亂動,讓我好好抱抱你。”
男人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沈緣脖頸上,癢的他渾身顫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現在,立馬!找一個醫生給祁哥哥治療!他流了那麼多血,會休克的!”
沈緣急切地催促道,他壓根就不在意俞修情此刻眸中濃濃的深情,隻想趕快把祁雲照送去醫院,讓他早點脫離危險。
俞修情聽到這話,臉色倏然陰沉,摟住少年腰身的手驀地收緊,吃醋道:
“緣緣,你現在張口閉口就隻有你的祁哥哥嗎?以前的時候,你念叨的人,永遠隻有我一個,祁雲照算什麼東西?!”
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透出滿滿的不悅與妒忌,沈緣僅僅隻是瞥了一下,便覺得心驚膽戰,根本不敢繼續對視了。
他知道自己無論怎麼掙紮,也脫離不開男人的束縛,隻好低垂著腦袋,肩膀也因為害怕一直瑟瑟發抖,聲音悶悶道:
“你早就不要我了,我為什麼還把你放心上,我現在隻在乎祁哥哥了……”
俞修情聽完,眸子裡掠過濃烈的痛意,他閉了閉酸澀不已的眼睛,再睜開時,眸光如炬,透著一股凜冽的氣勢。
“把那個叛徒弄醒!”
他提高了嗓音,厲聲命令道。
坐在他腿上的沈緣也被這突然的怒吼嚇得抖了抖,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向男人,對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可他就是從那樣的表情中看出一股強烈的殺機。
“你想乾什麼?!”
沈緣抓著他的衣領,緊張地問道,手指因為害怕而不斷收縮,心砰砰直跳。
他能感覺到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就像一隻即將要吃人的野獸。
“緣緣彆怕,我不乾嘛,隻是想將自己之前受的恥辱,一點點還回來而已。”
俞修情低頭看了眼他抓著自己領口的那雙小白嫩手,唇角勾起一抹邪肆。
這樣恐怖如斯的笑容,讓沈緣呼吸一窒,手抖得更厲害了,脊背冷汗涔涔。
他根本猜不透,那個笑容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陰謀和報複。
另一邊,保鏢將早就準備好的一桶冰水用力朝著昏迷不醒的祁雲照潑過去。
“唔……”
冰冷的涼水從頭澆到腳,祁雲照瞬間倒抽一口冷氣,接著猛然睜開眼睛,一時間還未適應過來這突如其來的刺激,隻覺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他下意識想要抬手揉眼睛,可兩隻手臂被鐵扣牢牢鎖著,任憑他怎麼使勁扯動,都沒能掙脫分毫,而且因為太過用力,他的手腕上還隱約有些疼痛傳來。
沈緣看著他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樣子,心疼極了,可是他什麼也做不了!
“祁哥哥!”
他哭著大喊,又開始拚命扭動著身體,企圖從俞修情的懷裡逃脫出來。
可是,無論怎麼掙紮,男人的手都緊緊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讓他離開。
“你滾開啊!我要去看祁哥哥!”
沈緣的臉漲得通紅,淚水橫流,聲音也尖利得如同小貓在淒厲叫喚一般。
可即使這樣,俞修情還是沒有理會他的反抗和哭泣,一隻大掌輕而易舉就將少年胡亂踢蹬的雙腿並攏在一起。
“他死不了。”
冷酷的話語帶著些許戲謔的意味響起,沈緣抬眼看向男人,眸子裡滿是憤怒和仇視:“那我也要去看他!”
少年尖銳的哭腔清晰地傳入耳朵裡,祁雲照立即慌了,嘴唇一直在顫抖。
他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乾澀,像是破布被撕扯開後的那種沙啞的感覺,根本無法發出完整的聲音來。
也許是太冷了,他全身一個勁地在發抖,臉頰似乎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喉結滾動著,發出的隻有模糊的嗚咽聲:
“唔……唔……”
“看,緣緣,我沒有把他玩死。”
俞修情說得雲淡風輕,好像這件事對於他來講不過是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甚至最可怕的是,他臉上竟還帶著幾分等待誇獎的神色,看起來很是無辜。
“俞修情,你根本就沒有心……”
沈緣紅著眼,恨聲說道。
為什麼?!
為什麼此時此刻,他不能親手把這個喪儘天良的男人碎屍萬段呢?!
俞修情被他眼裡那份濃烈的恨意驚到,原本得意的情緒瞬間凝固了。
這一次,他竟不知道,該怎麼去直視少年對待自己的態度,隻覺得慌張、無措,真的害怕對方會與自己反目成仇。
祁雲照拚命眨著被冰水黏住的眼睛,忍著酸澀,才終於稍微恢複了視力。
眼前的光影重重疊疊,黑白交錯,緊接著,沈緣被俞修情摟在懷裡的畫麵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闖入自己的視線裡。
他心臟猛然一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血紅的眼珠子仿佛要從眼眶裡迸裂而出,雙拳也因為憤怒攥得咯吱作響。
沈緣滿臉淚痕、痛苦不堪的樣子,根本不是自願的,很明顯就是被強迫了!
俞修情這個狗彘不如的東西!
可他現在這具殘破的身體,彆說帶沈緣離開這裡了,連自保都是個難題……
早知如今,當初就該一罐滅鼠藥徹底毒死姓俞的這個禍害,也省得現在自己落到這樣的境地!任人宰割!飽受摧殘!
沈緣雖然身體被摟著,可眼睛卻一直望向十字架上的男人,與其四目相對。
對方眼裡的屈辱、悲憤、痛苦,透過空氣,都清清楚楚地映在他的瞳孔裡。
即使不說話,他也看得出來,祁雲照那雙濕紅的眼神是在跟他道歉,在對已經無法繼續保護他這件事而感到愧疚……
那樣濃烈而又複雜的情緒,讓沈緣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針紮一般,痛極了。
這樣痛恨和無助的眼神,不應該出現在祁雲照的臉上,明明這麼一個強勢冷傲的殺手,卻被釘在恥辱柱上反複折磨!
沈緣看著他,眼睛裡閃爍著淚光,卻隻能緊緊咬住唇瓣,不讓自己哭。
因為這個時候,他不該哭,哭了也沒有用,更不想讓祁雲照看見自己的脆弱,所以她隻能忍住,將眼淚往肚子裡吞去。
“緣緣,你又在看彆人。”
俞修情有些不滿地皺起眉頭,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轉過他的臉麵對自己。
沈緣已經無力掙紮了,臉上露出一股深深的疲憊,小手也垂在大腿上。
這樣不哭不鬨的樣子,俞修情看著很是不舒服,心中隱隱更加煩躁起來。
他最害怕看見沈緣這幅沒有靈魂的樣子,就像一個木偶,隨時會死掉。
他不想再經曆失去的痛苦了。
俞修情垂了垂黯然的眸子,伸手撫摸過少年那張精致絕美的五官,眼底閃過幾分迷戀和占有欲,聲音低沉而沙啞:
“你說,我要不要直接弄死他?”
此話一出,沈緣渾身猛地顫抖了下,驚懼的目光抬起,死死瞪向俞修情:
“不要……你不要殺他……”
“好啊,那你吻我,當著那個叛徒的麵,吻我的臉,說永遠隻愛我。”
俞修情眼神陰森得可怕,聲音卻是輕柔如水,帶著一絲誘哄的意味。
聽到這樣羞辱人的要求,沈緣睜大了眼睛,雙頰也莫名泛起了不正常的紅。
“不!”
他胡亂搖晃著腦袋,一臉抗拒。
能壓製住內心的陰影坐在男人身上,已經是極限了,現在對方居然不要臉地要求自己說情話和親吻,而且還是當著祁雲照的麵,這讓沈緣頓時羞愧的無地自容!
“怎麼,不願意?”
俞修情挑眉,臉色陰沉了下來,腦子裡想的都是沈緣主動親吻祁雲照的場景。
“那你的祁哥哥隻有死路一條了。”
說完,他就鬆開手指,抬頭看向不遠處的保鏢,薄唇微動,正要開口,耳邊就立馬響起少年顫抖而又急切的聲音:
“我……我做!彆殺祁哥哥!”
“真乖。”
俞修情滿意地笑了笑,脊背重新靠在椅子上,一副期待被服侍的樣子。
沈緣沒有立即親上去,而是先側頭看了看祁雲照,對方拚命地朝自己搖頭,急得滿臉通紅,嘴巴也一直張著,卻說不出來,隻能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他。
兩人眉目傳情的一舉一動都被俞修情看在眼裡,心底的妒火更加旺盛了。
他仰了仰脖子,舌尖抵著腮幫,下一秒手臂突然收緊,將沈緣整個身體攬入懷中,薄唇輕貼著他的耳廓,聲音低啞道:
“不要再想彆人,專心點。”
突如其來的靠近讓沈緣渾身一顫,身後那雙有力的大掌更是令他感到窒息。
對不起,祁哥哥……
我隻能這樣,才能保住你的命……
他在心裡道歉,然後深吸一口氣,僵硬地轉過頭,緩緩靠近男人的臉頰……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彼此呼出的熱氣幾乎要噴灑在對方的臉上。
沈緣閉上眼睛,心臟劇烈跳動著。
唇瓣就這樣輕輕觸碰了下男人冰涼的臉龐,就像是羽毛拂過,然後迅速躲開。
什麼都沒有享受到的俞修情很不滿意,惡劣道:“吻出聲音,讓祁雲照聽見。”
第200章 求你了,放過他……
本就無地自容的沈緣聽見這話,臉色更加緋紅,他瞪著那個男人,咬牙道:
“我叫不出來……”
俞修情微微勾起唇角,寵溺地幫他撥弄了下額前細碎的劉海,輕描淡寫道:
“沒關係,我相信緣緣可以的,畢竟緣緣也不想那個叛徒現在死掉吧?”
明明那麼輕柔的語氣,可偏偏話裡話外全都是諷刺和威脅,沈緣心尖發顫,一股深深的無奈和憤怒充斥著胸腔。
可是他什麼也反抗不了,隻能再次靠近對方的臉頰,羞恥地閉上眼睛,狠狠吻了一口,並且發出一聲僵硬的“mua~”
又嬌又窘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在安靜的地牢裡幽幽回蕩。
幾個保鏢頓時繃直了脊背,常年冰冷無溫的臉上,居然泛起了一絲紅暈。
祁雲照整張臉更是一片鐵青,毫無血色,攥緊的拳頭都在劇烈地顫抖。
他看著俞修情眼裡的挑釁和嘲弄,心底的怨恨和暴怒就如同洪水猛獸般洶湧澎湃,讓他幾乎失去了理智!
對方越是這副無能狂怒的樣子,俞修情就越覺得痛快,這一刻,他終於為那天夜裡所受到的屈辱好好報了仇。
“再親幾下,讓祁雲照聽得更清楚。”
他笑著說道,修長的手指捏著少年柔軟的後脖頸,將人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開始變本加厲的要求,沈緣快要瘋掉了,恨不得幾巴掌扇在那張臉上!
可想到還在刑架上的祁雲照,他就硬生生壓製了這股衝動,忍住了委屈。
“mua~mua~mua……”
他乖巧的像隻貓咪,學著剛才的樣子,在男人俊美的麵容上不停重複著,一口氣連親了好多遍,拚命討好著……
可淚水卻不受控製地從眼眶裡溢出,親吻的聲音漸漸染上了濃重的哭腔。
俞修情舒暢的眉頭忽而蹙起,心裡一緊,臉頰上的柔軟,轉變成了酸澀,沒想到對方為了祁雲照,能夠做到這份上!
“好了,彆親了。”
他不悅地開口,抬起指腹抹了摸臉上的濕潤,隨後又垂眸看向懷裡的少年。
對方不明所以地咬著嘴唇,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滿是戰戰兢兢和害怕。
俞修情沉重地歎了口氣,手輕輕撫摸上少年光滑細膩的小臉,深情款款道:
“大聲說,你愛我。”
“我……我愛你!”
沈緣咬咬牙哆嗦著開口,他已經聽到自己心臟在狂跳的聲音,那麼無措。
“緣緣永遠隻愛俞先生一個人……這輩子都和先生在一起,不分開……”
聲音越來越低,像蚊吟一樣,最後變成了哽咽,再也沒有力氣說下去了。
“不哭,我也好愛你。”
俞修情輕柔地擦掉他眼角的淚珠,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似自己的手指碰觸到了一塊冰涼的玉,觸感極佳,但卻有些微微刺疼,然後一路疼到了心底。
他看著眼前的少年淚流滿麵,也十分難受,明明說過要讓對方開心,可總是控製不住地給這人帶來痛苦和傷害……
祁雲照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夠……夠了!”
十字架上的男人終於發出了聲音,隻是這聲音卻像被撕裂了般,嘶啞艱澀。
“俞修情!你有什麼事……全衝我來!彆再逼緣緣……做他討厭的事了!”
祁雲照虛弱地嘶吼著,眼睛裡是刻骨的怨毒,仿佛叢林野獸茹毛飲血般。
聽到這話,俞修情臉色微變,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接著,他緩緩起身,抱著沈緣,小心翼翼將人放到地上。
見他準備朝祁雲照走過去,沈緣慌了,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哭著說道:
“你、你想乾什麼?!你提出的要求,我全都做了,你答應我的,不會再傷害祁哥哥,不要食言好嗎?我隻有這個唯一的願望,你、你不可以食言啊……”
他緊緊攥著他的手臂,說得那般小心翼翼,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簌簌而落。
他的樣子看上去很無助,這一次,俞修情卻沒有因為他的楚楚動人而心軟。
在報仇這件事情上,他從來都是個冷酷無情的角色,沒有半分輾轉的餘地。
“我答應你,留他的性命,但我做不到,將之前受到的屈辱一筆勾銷。”
俞修情說這話時,聲音低沉沙啞,眼神裡帶著隱忍,卻也透著決絕。
說完之後,他無情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大步流星朝著祁雲照走過去。
被甩開的沈緣因為沒站穩,腳下突然踉蹌,整個人也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淚眼婆娑地看著那個高大挺拔的背影,心中湧出無限淒涼與濃烈的憤怒。
“俞修情!我不準你傷害祁哥哥!”
沈緣大聲嘶喊,雙手撐著地麵,努力想要站起身來,可是渾身酸軟,剛才摔下去時又磕破了膝蓋和掌心,疼痛難忍。
他咬緊牙關,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想要朝男人衝過去,卻被保鏢攔住了。
“你們放開我!”
沈緣掙紮著,卻始終敵不過保鏢的力量,他看著不遠處祁雲照傷痕累累的樣子,心中湧起絕望與悲哀,哽咽地喊道:
“俞修情!我答應你的什麼都做了!求你了……放過祁哥哥,放過他……”
台上的俞修情像聽不見身後的哀嚎一樣,雙手插兜,身姿挺直地站著。
他欣賞地看著祁雲照身上那些醜陋的傷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緩聲道:
“嗬,祁大保鏢,淪為俘虜的滋味好受嗎?當初折磨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也會嘗到我所承受的一切屈辱?”
祁雲照臉色蒼白如紙,眯起眸子,眼裡閃爍著怨毒和憎恨,咬牙切齒道:
“真沒想到,你會裝成……一個智障,忍氣吞聲,自取其辱,真是可笑!當初就應該一刀子捅死你!結束你的狗命!”
“承蒙祁保鏢手下留情,我才有機會站在這裡,以勝利者的姿態,審判你。”
俞修情平淡地說著,眼神卻越發陰冷了起來,仿佛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呸!你不配!”
祁雲照滿嘴血跡,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惡狠狠瞪著他,聲嘶力竭地警告:
“放沈緣離開!彆再折磨他了,難道你想讓他變成第二個顧瀾瀟嗎?!”
這句話,成功讓俞修情愣了一下,他臉上的表情僵硬了幾秒,然後沉聲道:
“我自有分寸,無需你來教,沈緣不會成為第二個顧瀾瀟,而你,很快就會第二個俞裴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
祁雲照像聽到了什麼笑話,突然間大笑起來,他看著眼前那張冷酷的麵孔,說不出的興奮和喜悅,說不出的得意。
他的語氣中帶了一絲狂妄和挑釁,說:“殺了我,你一輩子彆想得到沈緣的原諒,他會恨你,永遠恨透……嗯!”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腰部突然襲來一陣冰冷,緊接著劇痛讓他悶哼一聲。
祁雲照僵硬地低下頭去,便見男人手裡握著一把刀子,刀尖刺破他的皮肉,殷紅的鮮血順著刀身不停滴落在地上。
“你……”
俞修情微笑著,眼裡卻是一片冰冷:“隻要你死了,他就算恨我,也會隨著時間淡忘,能陪在他身邊的,隻有我。”
說完,他又將刀子捅入一分,直到鮮血流出來染滿刀刃,他又猛地抽出。
“啊……”
祁雲照再次發出一聲悶哼,感受到腰側已經徹底麻痹了,額頭冷汗直冒。
但他仍舊倔強地抬起頭來看向俞修情,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他不會愛你的……你這輩子永遠都彆想得到任何人的真心,你會不得好死!”
“噗呲”又是一聲刀子狠狠刺入皮肉裡的悶響,俞修情眼裡的殺機更甚。
“也好過你騙他這麼久。”
這一刀,已經讓祁雲照疼得發不出聲音了,他半邊身子全是血,腦袋後仰,硬生生將湧上喉嚨的血液吞了回去。
“祁哥哥——!”
台階下的沈緣看著祁雲照這般模樣,心痛地尖叫出聲,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淚珠在眼眶裡滾動,崩潰和絕望在心裡翻湧。
俞修情聽見身後的痛哭,有些心煩,眉頭緊緊蹙著,雖然他努力製止,冷靜自己,企圖平淡嫉妒之心,卻毫無用處。
反而使他更煩亂不安、胡思亂想,甚至偶然會激起要殺死什麼人的念頭。
祁雲照似乎看透了他內心的想法,“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那雙染血的眸子裡充滿了鄙夷和譏諷,斷斷續續地說道:
“聽見了嗎……沈緣……多在乎我……他已經離不開我了,你再也走不進……他心裡,你在他那,什麼也不是了……”
“閉嘴!”
俞修情厲聲嗬斥道,那張清雋的容顏上布滿了暴戾,他握緊了插在他腰腹的刀子,然後用力拔出來,又捅進去!
祁雲照瞳孔驟縮,身體劇烈顫抖,鮮紅色的液體順著傷口汩汩湧出。
他模糊的視線越過男人的肩膀,望向不遠處那個撕心裂肺的少年。
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有滿口的鮮血在唇齒間蔓延、滴落。
沈緣怔住了,眼底浮現痛苦之色。
他哽咽地搖著頭,緊接著雙腿一軟,整個人突然重重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