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上一個周末有一群狐朋狗友來家裡玩。他們沒有和薑少爺打一聲招呼就跑到他家門口按門鈴,有朋自遠方來,多少還是懂這一方麵禮節的薑少爺大度地放他們進門。
他們看到了他家裡滿屋子都是他爸的照片。
當著他的麵,這些人沒有說什麼,但轉頭回學校,就被他發現他們在背地裡說他家掛了這麼多死人的照片,跟一棟鬼宅一樣,也不知道會不會半夜鬨鬼。
薑少爺當即就和他們打了一架,一挑四,憑借從小到大豐富的打架經驗,絲毫不落下風,和他們打了個平手。
想到這裡,薑清源突然有些沮喪,垂頭耷腦地走到廚房的冰箱前開門——裡麵彆說他愛吃的零食和小蛋糕了,就連屁都沒有一個,這麼大一個雙開門冰箱跟一個擺設一樣。
倒是茶幾上有兩盒薑珩還沒開包的威化餅乾,薑少爺現在餓的眼睛發綠,倒也不挑,前爪抱著餅乾袋用嘴撕開,就叼了一塊開始吃。
【“難倒我哪裡說錯了嗎,哪個正常人家會滿屋子掛滿死人的照片啊,你說是你父親掛的,但你不會覺得不舒服嗎?反正我是瘮得慌!”】
薑清源心說你們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會不會不舒服。
先彆說現在都宣揚信仰科學,退一步講,他倒還想家裡鬨鬼呢,這樣他爸就能回來看看他了,從小到大身邊隻有一個保姆陪著自己,薑珩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他實在有點想他爸回來,至少陪陪他也好。
這些照片從薑清源有記憶開始就在那裡。
薑珩無論是從前通告無數的頂流,還是後來退隱幕後的日理萬機的牧童娛樂掌權人,每個月總會抽出一天準時回家,親手洗乾淨一塊布,將這些照片和畫像仔細擦拭乾淨,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十餘年如一日。
薑清源覺得薑珩愛吳曈是真的,但並不多麼在乎和吳曈生下的自己。
否則也不會把他丟在家裡,這麼多年隻有一個保姆和一隻狗陪著。
把兩大包威化餅乾吃完,薑清源抖了抖身上沾到的餅乾屑,起身上樓。
十八年前的家裡和十八年後並沒有差彆很大,隻是其中幾個使用率不高的房間改成了薑清源的電玩室、玩具房和家裡邊牧的狗房。
薑清源對其他房間統統沒興趣。
他一路跑上三樓,輕車熟路找到一扇緊閉的房門。
這裡是他住了十六年的臥室,是他在這個家裡最熟悉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房門沒上鎖,薑清源抬起前爪按下門把手,推開門——
隨著吱呀一聲。
看清眼前景象,薑清源直接愣住。
臥槽啊!
這他媽是我住了十六年的房間?!
這他媽真不是垃圾堆嗎?!
我他媽在垃圾房裡住了十六年:)
過著高奢生活,從來都要從頭精致到腳的薑少爺心態崩了。
薑珩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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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珩昨夜沒有睡好。
他閉上眼,就有一道力量拉扯他的意識,他絲毫不受控製地被牽引入吳曈的貓的體內,然後跟隨著他四處奔波了一夜。
直到吳曈安安穩穩地坐上駱陽的奔馳,他才闔目睡去。
然而沒過多久又被一道手機鈴聲吵醒。
薑珩困倦地從床頭櫃上拿來手機,監控軟件顯示有人進了他家,解鎖屏幕,實時監控畫麵中,吳曈正從車上下來。
一同下車的還有他的哈士奇。
吳曈正在和駱陽交談著什麼,薑珩手機沒開聲音,也沒興趣窺視彆人的聊天內容,但那隻哈士奇引起了他的興趣。
隻見寬敞開闊的地下車庫中,那隻哈士奇嫻熟地在眾多車輛之間穿梭,然後不知是誤打誤撞還是怎麼樣,順利找到了電梯。
緊接著這隻狗按下了電梯上樓鍵,來到一樓客廳。
薑珩的睡意消散了些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床頭,好整以暇地關注著監控中哈士奇的一舉一動。
哈士奇大概是餓了,走到冰箱前開門,奈何裡麵什麼都沒有,但他在茶幾上發現了兩包沒開封的威化餅乾。
吃飽喝足後,哈士奇又走到樓梯前。
在薑珩所儲備的常識裡,小動物們來到新環境的第一件事就是小心翼翼地四處巡視,以確認有沒有潛在的威脅。
但看著手機裡的畫麵,他忍不住歎道:哈士奇果然不是一般的狗。
這隻狗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樓的廚房、健身房等房間,也沒有在意二樓的主臥、娛樂室和衣帽間,而是直奔三樓。
哈士奇在一個房間門口站定,薑珩不自覺地挑了挑眉。
——這是他兒子的房間。
是整棟彆墅采光最好、視野最佳,自帶衛生間和小陽台的一個房間。
但薑珩回家都住在二樓的主臥,於是這個小房間被他閒置著,偶爾用來堆放一些暫時沒用的東西,比如過季的棉被、家裡並不常用的按摩椅、聽信了誇得天花亂墜的廣告但買回來發現除了占空間之外並沒什麼卵用的健身設備、家裡以前養了狗但狗跑丟了不知道有沒有一天能回來所以狗狗的用品舍不得扔就存放在這裡,等等。
東西放久了,難免生灰。
簡而言之,這是一間有點像垃圾房的儲物間。
從前爸媽經常說他太浪費這麼好的房間,後來這裡改成了兒子的嬰兒房,二老才稍稍滿意了一些。
薑珩看著這隻像回到自己家一般熟門熟路的哈士奇推開他兒子的房間,仿佛一個能把情緒寫到臉上的人類一般怔愣了兩秒,然後開始憤怒的吼叫。
耳邊是驚天動地的狗叫聲,把薑珩叫得徹底清醒。
他萬分確信自己沒有記錯,這隻狗前世在前些日子的寵物醫院被人喂了毒罐頭,肝腎嚴重中毒,沒有搶救過來,一命嗚呼。
但這隻狗現在還活著,而且站在自己兒子未來的房間門口,像一個人一樣憤怒地亂吼。
薑珩抬手摩挲著光潔的下巴,眼中劃過一道銳利的光。
這隻狗,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