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1 / 2)

陸衍盯著一張因為角度問題,兩個人幾乎貼在一起的照片,眼神不自覺變得幽暗。

陳實控製著自己往後退的衝動,硬著頭皮繼續說:“已經查過了,是周家大少周成,剛才把小少爺送回家的就是他。”

過了好一會兒,陸衍把裝了照片的文件夾一合:“周家那邊說我弟弟順走了他家的東西?”

他看起來對弟弟交朋友這件事不怎麼在意,但陳實莫名感覺他這會兒就像叢林中的狼王,發現彆的野獸偷摸過來,拐走了他最心愛的小狼崽,整個人散發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陳實被這種壓抑感弄的喉嚨發緊,同時也覺得有點荒謬。

小少爺的確經常惹出些亂子,不過大部分都是些無傷大雅,隻讓陸總費神、不讓他擔心的小事。這麼出格的還是頭一回,何況——聽說陸家保險庫的密碼,陸總一早就給了小少爺,那地方陳實陪著去過一次,他也算見過世麵的了,出來之後愣是震的半天說不出話。

周家那藍鑽聽著唬人,可陳實看過照片,陸家保險庫裡類似的寶石不下二十顆,小少爺要是喜歡,用不著他動手就有人給送過來,實在犯不著去惦記外頭的。

“是,周家是這麼說的。”

“他們想怎麼解決?”

陳實說:“周總那邊的意思是,小孩子打打鬨鬨,按說不該鬨到您麵前,但他今晚原本打算在慈善拍賣之前,演示他們公司新升級出的安保係統,現在這件事被小少爺攪了,導致之前有意向約的幾家公司止口不提合作的事,這裡頭的損失,遠比那顆藍鑽大得多。”說完就為周榮芳捏了一把冷汗,因為他這話幾乎已經把“威脅”二字擺到明麵上。

陸衍笑了起來:“這是想讓我來為他們的研發買單了。”

陸家的產業遍及全球,如果能搭上這條線——哪怕隻得到一半的份額,其中的利益都是不可估量的,至少未來五年,周家麵對越來越嚴峻的市場形勢,都能高枕無憂。

周榮芳有信心陸衍會答應,畢竟此前就有消息稱,陸氏似乎有個項目要做,正在派人考察市場上的安保公司,周家一早就在這個考察名單裡,他們是安保領域的老牌企業了,業務能力上經得住考驗,如今加上韓棠的事,周榮芳對兩家的合作,可說是誌在必得。

這幾年陸衍深居簡出,名下產業也已洗白上岸,偶爾被人偷拍,多半都是跟弟弟在一起的畫麵——可能連他自己都沒發現,有韓棠在的地方,那張人前淡漠到不近人情的麵孔,會出現幾乎可以稱得上溫柔的神色。

這就導致了他早前奪位時的鐵血手段漸漸被人遺忘,也使周榮芳誤以為,他跟自己一樣,是個可以受形勢威脅的普通商人。

就在這個當口,放在相框旁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一個陌生號碼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陳實怔了一下,如果他沒記錯,這是陸總專門用於和家裡聯絡的私人手機,也就是說,除了陸總的弟弟,沒人知道這個號碼。

除非……

沒等他捋明白,陸衍已經把電話接起來了,電話那頭是一個驚慌失措,以至於呼吸都在發顫的聲音:“……韓少,我是周祈,我給你打電話是想道個歉。”

那邊風聲很大,他刻意壓低的聲音被風吹得更輕,似乎是趁人不注意,偷偷出來的。

陸衍空出來的手放在桌上,食指不緊不慢地一下下地敲擊在桌上,搭配他的神情,會讓人產生一種他現在很放鬆的錯覺,但隻有熟悉他的人才會知道,每當他做出這個動作,就代表他已經開始不耐煩。

敲擊聲停止的那一刻,就是類似審判的開始。

“……之前我們可能是有點誤會,我跟你道歉,我爸現在很生氣,要把我跟我媽送到國外去,我去了肯定就回不來了,求求你幫幫我,跟你哥說一聲,我、我之前不是有意要冒犯你,你要是不痛快,再找地方打我一頓……”

“你是怎麼冒犯他的?”敲擊聲忽然停了,陸衍沉聲道。

周祈明顯愣住了:“……你、你不是韓少?”

陳實都快不忍心聽了。

陸總不喜歡弟弟到處亂跑,無奈這位小少爺偏就長了一張招桃花的臉,年紀也小,看著跟張白紙似的,總有人想過來畫上一筆。陸衍替他趕過幾次,之後就告訴他,如果他不在的時候有陌生人騷擾,就把這個號碼給那個人。

所以即便不存在“冒犯”的情況,從周祈打來電話的那一刻起,這個人就已經和“居心不良的騷擾犯”劃上了等號,被送到國外放羊可能是他最好的下場。

“我是他哥哥。”陸衍一字一句地說:“你是怎麼冒犯我弟弟的?”

那邊徹底沒了動靜,風息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了。即便隔著手機,但仍能感覺到對麵的驚懼忽然拉到了頂點。

“陸、陸總。”周祈的聲音明顯帶上了哭腔,在此之前,他不過是個遊手好閒的富二代,被母親推著趕著走上了家族繼承人的角鬥場,但變故一個接一個冒出來,幾乎要把他的精神擊垮了,就連麵對一個看不見的人,他都感覺腿軟:“我什麼都沒有做,是他拿我哥激我,我才說那種話,請您原諒我,求您……”

陸衍的拇指和食指短促的摩挲了一下,那是他以前把玩手·槍時常見的動作。

陳實看的一驚,心想法治社會了陸總……

幸好陸衍沒有更多的表示,隻冷笑了一聲,麵無表情地掛了電話。

足足有五分鐘,那種凝重到有實體感的沉悶才消失,陸衍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皺著眉思考了一會兒,問道:“管家有沒有說,棠棠回來的時候狀態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對勁?”

陳實忍住沒把——“既然您這麼在乎,乾嘛不自己打電話回去問問,小少爺肯定事無巨細都跟您交代了”的吐槽說出口,老實道:“沒有,管家說他一回來就鑽您書房去了,哦,還帶了東西回來,也不讓人接手。”他看陸衍神色不對,多說了幾句:“其實您不用太擔心,小少爺雖然文弱,但有您護著,周家的小兒子也不至於亂來,不然我再打電話回去問一下……”

剩下的話沒能說完,因為桌子上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陸衍低頭一掃,隨即比了個“先出去”的手勢,起身走到窗邊,或許是光線輕柔的緣故,他緊繃的下頜線看起來緩和了些。

這種反應除了他那個寶貝弟弟不作第二人想,陳實嘴角抽搐了一下,實在不是很懂他這種明明弟弟貼過來就高興,還故意板著臉不搭理人家的心態,無聲地鞠了個躬,退到門外去了。

他出差的第一天,韓棠打過很多電話,他通通沒接,還叫助理轉達了希望他老實在家閉門思過的話,語氣用詞都屬嚴厲,小崽子多半被嚇住了,之後隻敢默默發短信息給他。

現在發過來的,是一副放在紅木書桌上的油畫照片。

陸衍記得這幅畫。兩年前他去紐約出差,抽空陪韓棠看了個小型畫展,這副也在其列。其實算不得多喜歡,隻是看著畫中人時候,莫名生了一點觸動。大概就是這幾眼的緣故,被韓棠記住了。他當即就興衝衝拉著自己要把畫買下來。

可惜被告知畫已經被人買走,展覽一結束就要送到買家那裡。當時韓棠就很不高興,一直嚷嚷著“難得你有喜歡的東西,我就是想送給你。”

他仗著漂亮又嘴甜,從畫廊老板口中打聽出了買家的信息——恰好就是周榮芳的嶽親。

這位老先生並不缺錢,又是個愛畫之人,陸衍不願意多生事端,就把韓棠拉走了。已經過去這麼久,連他自己都忘記了這件事,可韓棠居然還惦記著把他喜歡的東西弄過來。

愉悅感無聲在心裡蔓延,開始不算太明顯,可那種心念顫動的感覺越來越清晰,幾乎到了讓人覺得甜蜜的程度。陸衍重重地舒了口氣,用一貫精準的自製力把這種情緒按捺住。

低頭看照片下麵緊跟著的討好的話。

“哥,你還記得這個麼?我出去玩的時候剛好遇到,就給買下來了,你喜不喜歡?”

周家才剛出事,他就從拿來了周成外祖家的藏品,想到他們在星光酒店前並肩而行的樣子,陸衍牙根不自覺咬緊了。

時隔多日,他第一次回複韓棠:“畫怎麼來的?”

發完那張照片以後,韓棠就無所事事地靠在書房沙發上發呆。他手邊放了一疊看了大半的文件,這兩年陸衍似乎有意讓他參與公司的事,時不時就給他一些項目資料讓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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