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頭一次見他這樣,與平時愛笑的他不同,似是露了些鋒芒。
也或許,這才是真的他。
梁溫怔住,盛京的水太深了,任誰從那裡走一遭都少有能乾乾淨淨的。是人都會變,忠良直諫的賢臣她欽佩,但她永遠也成不了那樣的人。
她學會的,便是趨利避害,永遠站在有利於她的一方。
心下不知怎麼,突然有些怦然,頭一次聽到這麼有力的心跳聲,像是擂鼓一般,但不急促。
她有點不懂了。
當初處理張家的案子是因初來乍到需要立威,後接觸孫家也是受人挾製,為了保命被迫與之。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她為自己計算好的。
樁樁件件,皆是有利可圖。
所以她不懂,這就像是一片惡臭的土壤裡開出了清香的花。
格外與眾不同。
梁溫轉過身來,“那便去做你想做的。”
她沒什麼彆的意思,隻是覺得應該這樣說。
梁溫出了屋子,望著空蕩的院子,忽然就有些明白為什麼自己穿來後會適應的這麼好了。
她沒有被同化,隻是以往的經曆將她磨成了這樣的性子,不是麻木僵化的,但也沒有熱血沸騰,隻是被動的接受,完成彆人認為她該完成的任務。
她的大腦已經告訴她,在這個朝代活下去就是她的任務,而她毫無遲疑的接受了。
她抬手捂著胸口,像是想把那種血液噴湧的感覺壓下去,卻隻感受到掌心的跳動。
這早就不是她活著的那個時代了。
梁溫驀然笑了,她好像有點歸屬感了。
雖然隻有那麼一點點,但聊勝於無吧。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她的活法不一定就錯了。
無關對錯,唯聽本心。
她突然想逛逛這豐澤縣,看人也好,看景也好,隨便什麼都行。
才出院門便撞上提著食盒的元寶,他低著頭沒瞧見門被打開,一個踉蹌差點摔了。護好食盒穩住身子才朝她道:“郎主,這便用膳了,您要去哪啊?”
梁溫摸了摸食盒外壁,還是溫熱的。
“元寶,你知道市井裡哪家包子鋪好吃嗎?”
元寶搖頭,他平日裡用的飯菜都是府裡夥房做的,郎主受傷後便更不愛出門,幾次出門也很少帶他,他對外麵也知之甚少。
“我知道。”梁溫已經將多餘的情緒收起,但言語間還能聽出愉悅。
“您知道?”元寶懵懵的,她怎麼知道的,梁老夫人要是知道郎主在外用不知名膳食又該念叨她了。
“知道。”
她又道:“將食盒送到偏房門口,我帶你去外麵吃。”
元寶瞬間將所有煩惱疑惑拋在腦後,一聽梁溫要帶她出去,二話沒說便應聲跟著。
偏房的窗子不知何時開了,縫隙裡窺得見一雙狹長的眼。
待梁溫的身影消失,窗子才被放下,才有了些人氣的院子又空蕩下來。
梁溫他們走的急,元寶沒備車,兩人就這樣走著去了市井。
還是那個狹小的鋪麵,僅僅擺的下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