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溫難得沉默了,這書確實是從她桌案拿出的,但她確實也沒見過,應是元寶搬書時弄錯了。
蘇瞿白也沒在說什麼,起身從她手裡將那個滿是春色的話本子拿過闔上:“梁娘子不接著練字了嗎?”
還沒等她說什麼,他便接著問:“其實我有點好奇,梁娘子雖說當年科舉時買通了官員放行,但所考成績卻做不得假。怎麼如今瞧著,不但字跡走形了,連字都認不得幾個了?”
他的目光裹挾著犀利:“如果我沒記錯,梁娘子當時遇襲是被人捅了心窩,而不是撞壞了腦袋。”
梁溫倒也不慌,抬手撫著頭:“落地時頭撞在地上,正好磕在一小塊石頭上。”
她沒說謊,當時醒來後後腦確實很痛,沒磕破流血,但是腫脹起來,後來也找薑嶽衡看了看。
蘇瞿白看她清亮的眸子,紅唇一勾:“是嗎?”
梁溫的目光撞回去:“不然呢?”
兩人一來一往對峙著,兵不刃血的交鋒,誰也沒討到好處,但是誰也沒被刺傷。
緊張的氣氛又平和下來,因著是白日,窗扇並未開著,但日光也從薄薄的窗紙上透過,被削弱幾分的日光描摹著他們的輪廓,渡上一層柔和的亮光。
蘇瞿白動身坐在桌案旁,拿起筆蘸墨,行雲流水的在紙上書寫著。
梁溫湊近,他的字落拓雅致,尾端卻又見鋒,就如同他的人一般,矛盾。
但又說不上的好看。
怪不得都說字如其人。
他接連寫了七八張,隨後把位置讓出來,將她按在椅子裡,為她放好筆:“就照我寫的臨摹。”
梁溫認了認,卻沒識出幾個字,但還是規規矩矩的臨摹起來。
線條有些抖,落在紙上與他的字跡一對比,更像是螞蟻亂爬。
蘇瞿白倒是沒撒手不管,見她臨摹完一字便教她辨認一字。
這樣下來倒是快。
廊下有輕微的腳步聲,蘇瞿白斂了聲音朝她示意,梁溫起身移步去了門口將門推開一條小縫,正見元寶右手停滯在半空,左手的端盤裡放著兩碗湯藥。
元寶有些發愣,隨即反應過來:“郎主,薑大夫讓奴來給您送藥。薑大夫說左邊那碗和以前一樣,右邊那碗是新添的溫養的補藥。”
梁溫將門的縫隙開大,卻也正好遮掩住元寶的視線:“薑叔人呢?”
元寶如實回答:“好像是老夫人近期食欲不振,叫薑大夫前去瞧兩眼,開個方子。”
梁溫接過端盤:“等他回來,你找他來一趟。”
“是。”元寶應聲退下。
梁溫將藥放在桌案上,將屬於自己的那碗一口飲儘,苦澀久久不散,她是真不喜歡。
蘇瞿白見她飲完左邊那一碗後又練字去,便懂了另外一碗是給他的,端起來送至唇邊,久久沒下口,最後還是放下。
梁溫看在眼裡,也不練字了,斜倚在椅子上:“蘇少卿怎麼不喝?”
“我受的是外傷,外敷傷藥即可。”蘇瞿白不看她,指尖卻將藥碗推遠了些。
藥味兒彌散的很快,屋子裡滿是苦澀。
梁溫也受不了這苦味兒,但見他吃癟又覺得有趣:“蘇少卿是怕苦嗎?”
蘇瞿白狹長的眸子偏開:“隻是覺得沒有必要。”
梁溫卻不饒他:“傷病之人還是謹遵醫囑的好。再說,蘇少卿連死都不怕,還怕這一碗小小的湯藥。”
好大一頂高帽子。
蘇瞿白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