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嵐脫下高跟鞋，背朝下，躺在按摩床上。
宋澤麵容平靜，撣開毛巾，平鋪在她‘肩頸’，正要展開下一步。
“客人，臉朝下，不是朝上。您躺反了。”
沈清提醒的聲音‘適時’地在廳內響起來，她不相信許嵐蠢到這種地步。
如果不是蠢，顯然是故意。
宋澤的動作微妙地停頓。
許嵐仿佛很不好意思，柔聲對男人說：“不好意思師傅，我第一次來。”
沈清告訴自己不要看，把她當做普通客人。她知道，許嵐那雙修長的眼也在看著她。
許嵐依舊是趴伏在按摩床上，隻不過與其他客人不同的是，她選擇將雙肘疊放，將下巴抵在了上麵，這樣一來她完全可以看到沈清的任何動作和表情。
“唰唰唰。”沈清低頭整理著工作，臉色出乎許嵐的預料，非常平靜。
許嵐想了想，忽然開口問身後的男人：“宋師傅，你有女朋友嗎？”
“抱歉。”男人聲線冷淡：“我不喜歡外人過問私事。”
許嵐微微挑眉，回頭看了他一眼。
意料之外的回答。
可許嵐不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繼續悠悠道：“這麼說的話，那就是沒有嘍。”
沈清動作一頓，將資料整理好放回，大大方方抬起眼，剛巧看到不遠處的一幕，瞳孔瞬間緊縮。
她知道許嵐長得不差，這兩年不見，風姿更勝。
許嵐撐起上半身，改為了單手托著下巴的姿勢，笑眯著眼看她，卻調皮地翹起腳，雪白的腳趾幾乎要貼上宋澤的腿。
可宋澤什麼都不知道。
沈清心裡沒來由一股火，冷冷盯著許嵐。
看到沈清表情的許嵐，臉上笑意更盛，彎長的眼睛眯起來，像隻狡詐的狐狸。
許嵐微微側頭給許嵐一個眼神，示意她繼續看。
腳趾蹭上了宋澤的西裝褲。
幾乎是，肯定是，不存在錯位的可能，但沈清希望不是。
下一秒，許嵐的腳腕卻被人猛地抓住了。
許嵐也微微一愣，沒想到一個瞎子反應這麼快，真是出乎意料。
柔滑的腳踝扭了扭，但絲毫沒有想從中掙脫的力量，這弱小的掙紮，似乎在向男人傳遞什麼隱昧的暗號。
許嵐像是要歪倒在小小的床上，側身，抬頭衝沈清輕蔑一笑。
看到沒有，是你自己沒本事守住。
可不是我故意要搶。
許嵐是喜歡裴翊沒錯，但她也不可能一直等著裴翊，為他守身如玉。
大家都是成年人。
但很快，許嵐笑不出來了。
男人的力道非常大，扣得她腳腕生疼，像是被沉重的鎖鏈穿過了腳踝骨。在瞬間劇烈的疼痛下，那些與沈清對視中催生出的旖旎心思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鬆手！”許嵐痛極，忍不住怒聲斥道，這邊動靜吸引其餘人紛紛看過來。
下一秒，男人用平靜甚至是冷漠的語氣開口了：“客人，腳氣會傳染。我有個朋友是這方麵的行家，如果需要治療可以聯係我。”
許嵐的臉瞬間變色，她哪來的腳氣？！一下子抽回了腳。
周圍的客人都愣住了，隨後，空氣中憋笑破功的聲音此起彼伏。
沈清也沒預料到事情的發展走向居然會是這樣，怔了怔，一時忍俊不禁。按照許嵐這麼記仇的性子，這下肯定要記住宋澤了。
這時候另一旁，章叔按摩著客人的肩膀，慢悠悠地來了句神補刀：“怪不得我剛才就聞到一股味兒呢。年輕人，腳氣是病，得治啊！”
*
許嵐很快恢複平常神色，剛才的小插曲她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宋師傅，我加你微信了，通過一下吧。”許嵐下地的第一件事是拿起手機，搜索了宋澤的手機號，語氣好像隻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宋澤道：“抱歉，我的微信不加客人。”
許嵐往後攏了攏頭發，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加上我，我就不是你的客人了。”
刺激。小乙在旁邊豎起耳朵聽著兩人的說話，手上力度漸漸減弱，客人提醒了好幾次。
宋澤：“抱歉，不方便。”
許嵐逼問：“哪裡不方便，你不是沒有女朋友嗎？誰會查你的崗？”
“現在還沒有。”宋澤靜靜收起毛巾，“但很快就有了。”
沈清一直聽著兩人說話，這一秒心臟忽然重重跳了一下。
緊接著，心跳鼓點一樣緊密跳動起來，像是要跳出胸腔。
很快就有了？
是誰？
沈清的指甲無意識扣著桌麵上的記錄本，發出‘沙沙’聲響。
既然宋澤都這麼說了，許嵐也沒了繼續糾纏的理由，隻是笑吟吟地問了一句。
“宋師傅，你未來的女朋友，不會就在這裡吧？”
沈清低著頭看著桌麵，入目都是木頭的紋理，千奇百怪，思緒卻不知道飛哪裡去了。
宋澤話音落地後，空氣中的氣氛陡然凝滯了。
梅子手下的客人忽然痛叫一聲，而其餘人並沒有時間去看發生了什麼，師傅們、客人們，包括許嵐和沈清在內的所有人，都眼瞅著這邊，等待一個答案。
良久之後，沈清終於聽到那道聲音。
“無可奉告。”
*
許嵐結賬，充了五千塊在卡裡。
“我知道他說的是誰，你想知道嗎？”許嵐低著頭，將手機放回包裡，說。
“誰。”沈清記錄好了她的信息，似乎一個隻是隨意一說，另一個也隻是隨意一問。
許嵐：“我。”
沈清動作頓住了，緩緩抬起頭，直勾勾盯著她。
許嵐輕輕挑起一邊眉毛，手指摩挲著台麵，緩緩繞到她身邊，在沈清耳邊低語道：“彆用那種眼神盯著我，他長得的確不錯，不是嗎？”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許嵐用欠揍的拉長的語調回複她，然後無辜地眨眨眼，攤手：“就是表麵意思嘍。”
沈清無聲深吸一口氣，拳頭攥得發緊。
臨走之前，許嵐輕佻地用塗滿丹紅的長指甲，將沈清臉頰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