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前台,透過桌麵上張莉遺留下來的小鏡子,沈清看到自己臉色通紅,滿頭熱汗。
店裡的工作很簡單,對於沈清來說也並不吃力。
除了給師傅們安排客人,就是看師傅們工作,對對賬,接接電話,順便在本子上上記錄些東西。
她依舊每天都會記錄,日子過得平靜、充實。
直到休班這一天,她端著貓糧下樓。
沈清打著粉碎花的遮陽傘,在小區找了一圈,最後在晴空烈日下垃圾桶旁站了兩個小時,一無所獲地離開了。
*
周六,前一晚暴雨。
中午放晴了,柏油路上還是濕漉漉的,空氣中的灰塵被這場暴雨衝刷乾淨,沈清的鼻腔中彌漫著潮濕青草和土地的清新味道。
吃飯的時候,沈清照例給大家分了筷子,餐巾紙,她問章叔:“章叔,宋老板今天不來了?”
整個上午,宋澤都沒有來。也沒有電話通知,雖然他們在第一天就互留了電話。
上午有很多宋澤的預約,章叔告訴沈清一個一個打電話過去,就說今上午宋師傅有事情,預約得改天。
梅子就坐在她旁邊,聽見了,沒說話,小口小口吃著碗裡的飯。
章叔笑了笑:“昨晚下雨了麼。”
小乙將頭從碗裡抬起來,煞有其事地補充:“而且還是暴雨。”
進入夏季,雨水增多。這已經是入夏以來的不知第幾場暴雨了。
沈清從章叔的話中捕捉到了什麼:“下雨……不好麼。”
這跟宋澤‘失蹤’有什麼關係。
門口傳來風鈴清脆的撞擊響動。
一上午沒出現的宋澤來了。
他一進門,腿側的金子抖了抖身體,爆出一從雨霧。
沈清往外看了一眼,不知何時,路上又飄起了牛毛般的太陽雨。
“是宋老板。”她看見章叔站起身來,恐怕以為是客人,解釋說道。
章叔點了點頭,哦了一聲:“宋老板你來了。”
“宋老板?”梅子立馬抬起了頭:“你還沒吃吧?我們剛開飯,一起吃點吧。”
“宋老板今天來這麼晚,可真稀奇。”小乙嘻嘻笑。
沈清沒再說話,她發現宋澤穿的還是昨天的襯衫褲子,連鞋子都沒換。
白襯衫衣服下擺委出了許多褶皺,仿佛風塵仆仆,趕了一晚的路。
他不像是會允許自己這麼‘不修邊幅’的人。
宋澤戴墨鏡,抿著薄唇。他沉默走進隔間,那是師傅們專用的休息室。
沒多久師傅們用完餐,沈清收拾好出去,她站在休息室門口。
牆邊床位上的女客人在問梅子的頭發是在哪裡染的,真亮;章叔正拿了毛巾,往客人肩背披上;小乙剛剛坐下,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客人哈哈大笑。
沒有人問宋澤去了哪兒,各人乾各人的事情,仿佛對此習以為常。
沈清沏了壺茶,正準備端到休息室內。
空氣中的花香與茶香,一路飄向東南角落,鑽進了梅子的鼻腔。
梅子微微伸直脖子,在空氣中嗅了嗅。
茉莉花茶。
在嫋嫋茶香中,一道陌生而略顯熟悉的腳步聲,緩緩從正前方出發,朝左側走去。
步伐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很淺。這樣的腳步聲,除了宋老板,隻有一個人是這樣。
——沈清。
梅子瞬間警醒。
“沈清!”她有些急促地叫了一聲。
那道腳步聲果然停住了,沈清端著茶轉過頭:“怎麼了?”
梅子的表情已經回歸平淡:“客人要結賬。”
“哦,好。”沈清隻好回到前台,先將茶放下,給客人結賬。
客人活動著身體,神情輕鬆地道:“用會員卡。”
“您的手機號是?”
送走了客人,沈清抬起頭一看,靠牆的床位空了,小乙和章叔在上鐘。但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隔了幾秒才看向桌麵,滿臉疑惑——她沏的茶怎麼沒了?
還有,梅子也不見了。
*
隔間內,響起梅子略顯忐忑的問聲。
“宋老板,你是不是很累啊,我給你按下肩膀吧?”
梅子是把茶端來了,但宋澤沒喝。
宋澤對她總是不冷不熱,梅子分外沮喪。作為一個女生,她已經足夠主動,可宋澤總在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