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住重重的食盒訝問:“李伯怎知我愛吃櫻桃畢羅,還是福膳坊的櫻桃畢羅?”
唐卿月從未喜歡過櫻桃畢羅。
隻不過彼年,蕭玉川剛入崇文館,她想與他親近,偏他總擺出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恰逢櫻桃當季,她借口出宮不便,求蕭玉川為她代買宮外福膳坊的櫻桃畢羅。
正因如此,蕭玉川為她私帶一月的櫻桃畢羅,她才得以與他熟稔。
所以這謊言,僅有蕭玉川相信和知曉!
怔怔地,她又憶起最後麵見蕭玉川的那個夜晚。
婚前不得相見,她耐不住相思,那夜,她暗自出宮約蕭玉川夜賞花燈。
站在結了凍的洛河橋上,她近看蕭玉川,長河兩岸的燈火璀璨,卻不及蕭玉川眉眼半分耀眼。
他臉上濃眉聚如刀鋒甚是英颯,修長的鳳眸裡卻滿蘊溫雅,有如弦月般的唇能吐九流百氏之言,雕龍談天之義。
即將與她成親,他卻她保持著兩步距離,直勾勾望著映有明月和燈火的洛河,不敢看她一眼。
她走近他,冰涼的手捧上他溫熱的臉,將他的臉扭回看著自己,“明河,你可知曉親嘴是何滋味?”
蕭玉川有一瓣猶如下弦月的下唇,光澤而飽滿,很是誘人。自從他同意父親賜婚,並向她表白心跡,她就變著法向他一索芳澤,卻從未如願。
掌心之下,他臉頰滾燙如炙,肉眼可見地紅了耳廓,卻鎮定反問:“公主想要知道?”
她踮起腳湊近他通紅的耳朵,小聲誘惑:“還道你是謙謙君子,臉和耳朵這麼紅指定也是在想,何不與我試試?”
蕭玉川也湊近她的耳朵,狹促小聲:“看人論跡不論心,論心無聖人。公主若想知道親嘴是何滋味,待我迎公主過府,與公主一試便知。”
他行動上不敢越雷池半步,矜持安份,嘴上卻吃不得半點虧。
“老奴給貴主帶的點心,哪一樣貴主不愛吃?今日路過福膳坊,見一堆人爭搶新出爐的櫻桃畢羅,老奴便擠進去,搶了滿滿一食盒帶給貴主。”
李向淮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釋然一笑,將食盒遞給身後的婢子接了。
放宮時間有限,僅為一個時辰。時間一至,探看宮中兒女的百姓就會被趕出宮門。
李向淮將背後包袱遞給她身後的婢子,上前攙了她,緩緩往人少處散步談心,二人將聲音壓得低低。
“長公主那邊可有消息?”
“白雲觀的消息不好打探,所以奴求了一位公主舊識,是位坤道。經祠部重重審核,一月前才將度牘掛到了白雲觀。
“隻白雲觀監看嚴密,她一入觀中就斷了消息。隻能等她尋到時機出觀,方能知曉長公主情形。”
唐卿月淡蹙的遠山眉緩緩舒開。
長公主唐承樂是她於這世間唯一的血親,因早年姻緣受挫,變得行事古怪,性格乖張。
祖父桓穆帝因破壞女兒姻緣而愧疚,為了彌補,為長公主廣置豪府,累計賜予食邑近萬戶,使公主府中堆金積玉。
失了心上人後,長公主不再言嫁,廣結名儒豪客,四尋得道高人,時常與人在府中談經論道,活得好不逍遙。
唐卿月六歲時,長公主乾脆搬入白雲觀念經煉丹,一心求仙問道。
宮變後,唐逸旻雖未誅殺長公主,卻將白雲觀監看了起來。四年裡,長公主便一直在白雲觀中,音訊不聞。
長公主家資豐隆,府中曾養著大批名士,更曾廣交豪傑高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