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守成客套地回了回禮,接著問道:“之前隻知佘老家中有要緊之事,需要在下來此,一路上卻不曾聽家仆詳細提起,敢問佘老是何要緊之事?”
佘老歎了歎氣,雙手握扶著拐杖,上了年歲的身子彎曲駝背,兩抹浸了風霜的鬢白間,透出深深的疲憊和勞累。
旁邊的佘管家很有眼見,對薑守成伸手做了一個請:“勞煩薑大師跟隨小人進來。”
看情況對方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該如何說起,薑守成心裡開始打起鼓兒,究竟是什麼事讓對方表現出這般糾結的模樣。
薑守成跟在佘管家身後,往佘家宅子裡麵步入,彎彎繞繞地走了一段距離,最後進了一處院子。
薑守成對這處院子有幾分印象,之前幫佘家舉行驅邪儀式灑桃湯水時,曾路過此處,從規製上看,是屬於佘家兒郎居住的地方。
“大師,請——”佘管家打開了臥房的門。
薑守成輕輕頷首,踏進了房門,緊接著腳步一滯,瞳孔瞬刹放大。
饒是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也著實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大跳。
隻見曾有過幾麵之緣的佘家少年被綁在床上,雙目充斥著血紅,嘴裡被一塊白布塞著,原本懸掛著的床帳已被拆掉,換成綁在床角的粗繩,用來把四肢牢牢束縛住。
佘十五赤紅眼睛猙獰地對著進來的人,身子搖擺聳動,嘴裡發出粗重的喘氣聲,不斷掙紮想要擺脫被束縛在床角的四肢。
薑守成對他印象很深,性子不受管教,但本性不壞,知錯後立馬選擇道歉,未曾想在短短幾天之內,變成如此一副模樣。
恰在此時,憑空響起一道繩子崩斷的聲響,佘十五掙脫束縛,從床上蹦起,完全像隻失去理智的野獸,撲向幾人。
薑守成嚇得後退了一步。
幸而旁邊立即出現幾個又高又壯的大漢,把他壓了回去,其中一人劈在他後腦勺,將他打暈,重新綁回了床。
“不好意思,嚇到薑大師了。”佘管家目光從臥房裡收回,麵容掛著標準的歉意。
薑守成硬撐著身子,沒讓自己的腿軟下去,勉強應和道:“還好還好。”
乖乖,若沒記錯,這不是和那日的瘋牛情況一模一樣嗎?看這副雙目發紅完全失去理智的模樣,猜都不用猜,肯定是中邪了。
薑守成努力克製住想要轉身拔腿就跑的心思,完蛋了,當初就不該輕易認下那件事,殺死瘋牛之事根本和他無關。
他從始至終壓根兒都不會搞什麼驅邪。
所謂的驅邪儀式,不就是隨便做做樣子,讓人求個心安的麼。
他這些年來見過許多表麵看很邪門的事,到頭來還不是人心做祟,沒想到這次居然直接遇上真的。
蒼天啊,誰來救一救他的小命。
薑守成腦海中靈光一閃,立馬想到了救星,懸夜司的人之前不是說在鎮上,邪祟有關的事直接找他們,有必要跑那麼遠找他來一趟?
趁著其他人注意力都集中臥房裡麵,薑枝意也悄悄跟著躥了進來。
如她所預想那般,條件激活,眼前再次看到了黑白世界。
比起當日一個小小的黑點,此時的佘十五體內的邪煞,仿佛已經發育成熟,體積增大了無數倍,流竄在身體各個角落,包括四肢軀乾和大腦,其中大腦處的黑色部分最濃也最為活躍。
除此之外,還有濃鬱的祟氣纏繞在他的身體表麵上,試圖往身體裡鑽,或者也很可能已經往他身體鑽,但顏色重疊度太高,暫時無法分辨出來。
眼下這副模樣和瘋牛的情況不能說完全一樣,至少也有八九分相似。
藏匿的邪煞爆發了。
懸夜司的人呢?為何不在此處?
懸夜司是官方特地設立處理與邪祟相關事務的機構,沒點兒真本事在身,是絕不可能的。
按道理來說,有懸夜司的人在,應當不會出事才對,莫非懸夜司的人也沒發現佘十五身上的不對勁?
思及此處,薑枝意心中一跳,莫名想到之前老槐樹對她的告誡。
——“……在完全掌握神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