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十五垂著頭腳踢著石子,察覺到薑枝意的視線,朝她看了一眼。
偷看彆人正巧被逮住,薑枝意移開視線,裝作隻是隨意一眼,這小子態度比上次要好一些,有點兒像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
佘老道:“幸虧有大師在場,方能救下十五的一條性命。”
薑守成聽著有些不對,具體是哪裡有毛病,又沒聽出來,隻好客氣回道。
“佘老過譽了,當時情況緊急,能不能成功把小公子救下,說實話在下心底也沒多少把握,所幸神明保佑,讓小公子逃過一劫。”
佘老沒再說話,雙手交疊握著拐杖,旁側的佘家家仆很有眼見,立馬上前幾步,將準備好的錦盒呈上來,打開錦盒,裡麵是一塊塊堆列整齊的銀餅,估計有二十兩左右。
薑守成平常給鎮上大戶人家做一場法事收費大概在一兩到三兩銀子之間,扣除雜七雜八的各種費用後,賺得不多,隻有幾百個銅子辛苦費,薑家並不算富裕,也就比靠田吃飯村民們要輕鬆一些。
於他而言,二十兩是一筆不小的銀錢,薑守成很想直接收下,可若如此,太掉麵子了,也對不起今天這一身特地的打扮。
罷了,為了維持對外形象,同時係緊佘家這顆搖錢樹,還能有其他的選擇?他還指望著佘家能替他拉一些三合鎮上的生意,要知道當初能接下佘家的法事可是使了一筆不小的中人錢。
薑守成正欲拒絕,話還沒出口,就聽佘老又道,“老朽有一個不請之請。”
薑守成不明:“佘老請說。”
“大師方才說是神明保佑,十五才能逃過此劫。既然如此,老朽想準備一些東西祭獻給神明。”佘老看著錦盒裡的銀餅,“這裡的二十兩銀子煩請大師幫忙換成神明喜愛之物。”
接著話尾一轉,“當然若有剩下的,便是大師的辛苦費,畢竟老朽也不能讓大師白白忙活一場。”
這番話說得十分漂亮,酬祭神明一事,全由薑守成一人做主,能剩下多少,還不是他自己說了算。
薑守成難再推辭,隻得“勉強”收下這二十兩銀子,必保證定會全力酬祭神明。
應下佘老的請求之後,薑守成又看向旁邊的兩名官差,不知他們為何來此。
佘老替官差道明來意:“老朽來此路上,正巧碰上兩位差爺也要來找大師,遂一路同行。大師不必擔憂,此次差爺上門是有一樁好事要說,老朽先在這裡提前恭喜大師。”
兩名官差彼此相互交換一下眼神,其中一人神色嚴肅,出聲道:“薑守成何在?”
“在下便是。”聽了佘老的話,薑守成雖感莫名,仍是拱手見禮道。
“我等奉縣太爺之令來此,專門為帶來縣太爺一句口諭——”
“今有溪水村人薑氏守成,臨危不懼,敢為人先,主動製止三合鎮瘋牛暴亂,方致未釀成巨大慘案,當值嘉獎,應載錄縣誌,為後人所記。”
薑守成:……
無比懵逼臉.jpg
這說的什麼東西?單個字能聽懂,連起來怎麼就聽不明白?
之前他拉了佘家少年一把使他避開禍端,勉強可以算作是“臨危不懼”,可後麵的“敢為人先,主動製止瘋牛暴亂”,又是什麼玩意?他怎麼就不知道他做過那些事。
薑枝意心說,臥槽,這說的人是她爹嗎?她怎麼不知道她爹有這麼大的本事。
哪個冤大頭的功勞落在她爹頭上。
另一名官差笑眼眯眯地補充道:“薑大師,能被記入縣誌對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是一等一的榮譽,子子孫孫可從縣誌看見功勞,望爾戒驕戒躁,切勿辜負縣太爺的期許。”
薑守成算不得好人,可也沒那麼厚的臉皮,昧著良心認下不屬於自己的功勞,正打算開口解釋誤會。
佘老卻在此時接過話。
“大師不必謙虛。事發之時,瘋牛在大街上貿然衝撞,不僅迫及過路的行人,也給附近商家造成巨大損失,幾名損失較大的商家聯名將貨主告上公堂。”
“貨主在公堂大喊冤枉,說牛突然發瘋絕不是他的過錯,這頭牛是他臨時從外麵雇的,專門運送今日從船上卸下的貨物,前幾批貨物順利入了倉庫,沒想到最後一批貨出了事。”
“順著線索繼續摸下去,發現牛是三合鎮的集體公牛。因眼下非春耕時節,四麵八方的貨物經過三合鎮從水上轉運其他鎮子,鎮上運力較為緊張,暫時租給外麵商家拉貨,未曾料到出了這一樁事。”
薑守成心道,郡律規定,公牛為集體財產,春耕之時,當由鄉嗇夫輪流安排公牛在各個村耕地,非此時節,所有公牛須交由指定人員看管,修養生息,除非明令相召,絕不該對外租賃,看來有人在以公謀私。
佘老沒提,薑守成隻當沒發現其中貓膩。
“公家的牛是統一照料,怎麼會有問題?線索在此斷開,陷入焦灼,碰巧這時懸夜司的巡捕在附近查案子,在檢查牛的屍體後,證實貨主所言非虛,確實和他無關,乃是邪祟作亂。”
“至此瘋牛一案,算是真相大白。可瘋牛為何突然被殺死?是誰出手殺死了這頭瘋牛?縣太爺四處詢問案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