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2 / 2)

能不能聽話 棲遙 5319 字 2024-06-13

遠處的遊樂設施依舊運作著,小孩子們拿著冰淇淋和氫氣球,奔跑著路過麵前。售賣糖葫蘆和棉花糖的小推車一邊叫賣著,一邊路過長椅。

那是一種獨屬於十七歲夏日的悠閒時刻。

蔣唱晚頓了片刻,伸手指了指旋轉的摩天輪,“我們去坐那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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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票,通過機關閘口,在工作人員的示意下邁步進入座艙。

稍微有點晃,蔣唱晚上去的時候略踉蹌了一下,沈衍舟在身後,下意識伸手扶住她。

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伸直,在少女單薄的脊背後麵張開,有力地托舉了一下。

觸感仿佛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衫麵料,直接通過她的身體,輕輕地在心臟上撓了一下。

一觸即分。

蔣唱晚扶住座艙扶手的動作頓了一頓,然後才向裡走去。

她身後,少年也停了兩秒,收回手,背在身後,幾不可察地蜷了蜷指尖,俯身進入,坐在她對麵。

艙門合上,搖晃一瞬,巨大的摩天輪重新啟程,從低穀而起,越過遠處的旋轉木馬和飛椅,越過海盜船與過山車,緩慢地進入最高處。

幾乎能夠俯瞰整個城市的最高處。

兩個人安靜地相對而坐,透過因為年歲已久、已經稍有些斑駁的玻璃,看向窗外的景。

看見市中心大片大片的、屬於一代人記憶的老舊家屬院,看見道路旁蔥鬱茂密的梧桐樹,看見錦江蜿蜒曲折,繞著城市而過。

“人”在這種時刻,是最渺小,最難以尋找的東西。

幾乎像是一隻隻螞蟻,黑黑小小的,緩慢地行進在巨大的原始森林中。

渺小,卻又偉大。

能以螞蟻之軀,建立出宏偉的奇跡。

蔣唱晚出神地看著窗外,思緒漫無目的地飄散,任陽光灑滿全身。

直到沈衍舟出聲,才將她的思緒拉回來。

“你剛剛,”他頓了頓,“是不是還有什麼想說的?”

蔣唱晚偏頭,跟他對視了幾秒鐘。

好片刻後,她才垂下眼,輕輕嗯了一聲。

方才的話題並沒有結束。

人和人之間的際遇有限,又囿於時機、契合度、環境等等因素的製約,能夠交心的人總是很少。

有首歌唱道,“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在人與人越來越陌生,社交模式越來越固化的今天,不僅是“愛”,甚至連一次交心的聊天都是奢侈品。

一次愉快的聊天,也同樣需要適宜的環境、適宜的時間與適宜的氛圍。

譬如現在。

或許是午後的陽光照得人實在太舒服,或許是摩天輪搖搖晃晃的頻率恰好和她契合,又或是對麵少年的目光實在太清透,蔣唱晚第一次產生了,想要向人傾訴的欲望。

她垂下眼,緩慢地開口。

“你有沒有看過一篇文章,叫做《夜晚的潛水艇》?”

“是篇短篇小說,作者用一種非常奇妙的敘述方式,用一些非常奇異的比喻和文字,來形容了一個人想象力的消亡。”

“一個看到紙張紋路會想起山川溝壑,看到空氣中漂浮的一粒塵埃,會想到一整顆新生的、未知的星球,看到窗外漆黑的暗夜,會想象自己是處於夜晚深海的潛水艇中的高中生,囿於現實中不堪重負的壓力,一些循規蹈矩、不得不走的路,而放飛了自己所有的幻想。”

“他寫道,‘五十歲後,我停止了作畫,也不再寫詩,很多人說我江郎才儘。其實不是的。我的才華早在十六歲那年就離我而去,飛出天外了。我中年開始作畫,不過是想描繪記憶中那些畫麵。寫點詩,也是為此。’”*

“他還寫,‘我一度擁有過才華,但這才華太過強盛,我沒辦法用它來成就現實中任何一種事業。一旦擁有它,現實就微不足道。沒有比那些幻想更盛大的歡樂了。我的火焰,在十六歲那年就熄滅了,我餘生成就的所謂事業,不過是火焰熄滅後升起的幾縷青煙罷了。’”*

蔣唱晚一字一句,輕聲細語,輕鬆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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