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2 / 2)

牡丹花下臣 蘇十一娘 14843 字 2024-06-13

“所以呢?”楚牡丹對此毫無概念可言,這次的秋獵除去那日為救裴浩宇入了一次獵場外,她都不曾打過獵。

“趁著在天黑之前,你得從坑中出去,然後找人來救我。”

裴淵說著,嘗試著蹲起身子:“你踩著我的肩膀,爬出去。”

“你的腿不是受傷了嗎?”楚牡丹又不傻。

“繼續拖下去,身上的傷隻會更重。我若再昏過去,你一個人打算怎麼辦?”

他的頭已經越來越疼了,與腿上傳來的疼痛混雜一起,讓他渾身酸疼發軟,後背的衣服濕透,微微風吹來,他禁不住發起抖。

楚牡丹也沒法子,她攀上泥壁上的雜草,嘗試著拉了拉,又看到一塊夠她手抓住的石頭。心一橫,踩在了裴淵的肩頭上:“你要是撐不住記得告訴我。”

裴淵悶悶的應了一聲,受傷的那條腿疼得他直冒冷汗,頭也發了暈,但他強硬的撐著,撫著泥壁慢慢站了起來。

楚牡丹配合得很好,她緊抓著泥壁上的雜草,在裴淵站直後,她踩住那塊石頭:“二哥哥,往上再送一程。”

“好。”裴淵暗暗呼了一口氣,咬著牙,下顎處的青筋暴起,他隻當腿上的疼痛不存在,拖著楚牡丹往上一送。

楚牡丹抓住了上邊的雜草以及藤蔓,借助著石頭爬了上去,與此同時,卸了力氣的裴淵直接癱坐在地上。他大口的喘著氣,額頭上是豆大的汗珠,後腦勺似乎有血流入了脖頸中,但他很是淡然對楚牡丹說了一句:“做得很好,你現在去找人來救我。”

楚牡丹點了點頭,她鬆了口氣。

當她站起身,環顧四周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根本便不清楚方向。

灌木叢生,放眼望去全然是高大而挺拔的大樹,根本無路可走。

她想轉回去對裴淵說,可她看出了裴淵的不對勁。

“二哥哥,你一定要等我。”

楚牡丹強壯鎮定的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的消失在裴淵的視野中。裴淵這才鬆了一口氣。一旦他鬆懈下來,身上的疼痛如暴風雪一般向他席卷而來。讓他緊咬著牙齒,就怕被還未走遠的楚牡丹聽到。

而事實上楚牡丹並未走遠,她在周圍尋得粗壯且牢固如同麻繩大小的藤蔓,在地上找了一堆的地錦草,以及看起來能吃的野果。

等準備好這些東西之後,她把藤蔓捆綁在離大坑最近的大樹上,粗糙的藤蔓摩擦著她的手掌,火辣辣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吹了吹自己的手。

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大片的晚霞尚且停留在空中,她不敢再耽誤時間,她怕裴淵等不及。

在坑中的裴淵察覺到自己開始發燒,在他腦袋昏昏沉沉之際,他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眉頭微微蹙起,緩慢的睜開眼睛,看到趴在洞口的楚牡丹,眉頭瞬間皺得更緊。

他很清楚的知道,這點時間是不可能足夠讓楚牡丹來回的,且沒有其他任何的動靜。

“二哥哥,你再努力一下,你把藤蔓繞在你身上,我拉你上來。”楚牡丹丟下藤蔓,她不敢對上裴淵的視線,她怕裴淵罵她,眼淚也在眼眶中不爭氣的打轉:“就試一下,你相信我。”

裴淵歎了口氣。

他強撐著身子坐起來,慢慢爬到泥壁邊上,將藤蔓在腰間繞了兩圈:“你拉吧。”

楚牡丹站起身來,深深呼了一口氣,她撿起地上的藤蔓,在手臂上繞了三圈,然後對著大坑喊道:“我開始了。”

藤蔓纏繞著的手臂被摩擦著,火辣辣的痛侵襲而來。楚牡丹沒有鬆手,她的後背被汗水浸濕,她慢慢的往後移動著,每動一步,她臉上的笑意就濃一份,眼淚混雜在汗水中,嬌嫩的手掌已經被摩的出血。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楚牡丹快要筋疲力竭的時候,裴淵終於露出大半個頭來。他沒有受傷的腿踩在那塊石頭上,一隻手抓著藤蔓,一隻手抓著地上的雜草。他看到不遠處的女郎已經哭成淚人,衣服破爛不堪,頭發散亂大半,拉著藤蔓的手掌被割出血來,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是無聲的,落在他的心尖卻是有聲的。

“二哥哥,你堅持一下。”

楚牡丹根本顧不得她手中的傷,她抓著藤蔓又圍著大樹繞了兩圈,這才走到大坑邊上將裴淵拉上來。她的血染紅了裴淵的手,疼痛此刻已經顧不上,她坐在一邊大口的喘著氣,眼淚吧嗒吧嗒的流著。

“我太笨了,根本找不到路。”她委屈著,帶著些小心翼翼。

說罷,她爬起來將用樹葉包著的野果從樹下拿了過來,半跪在地上捧到裴淵的跟前,帶著討好的笑:“二哥哥,你看看能不能吃。”

裴淵的視線始終緊隨著她,在這一刻,裴淵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是那種不受控製的,強有力的敲擊,就如同鼓聲,震耳欲聾。

就這麼樣吧。

他突然對自己說。

他垂下眼臉,從已經破爛混雜著泥土的衣服中尋得兩處乾淨的撕下來,再撕成布條。再慢慢移動到樹邊,將楚牡丹采的地錦草用石頭砸成泥,混雜著它的汁水一同包在布條中。他拉著楚牡丹的手,將布條綁在她的手掌中。

汁水滲入傷口,楚牡丹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裴淵輕輕地吹著,為她打上一個結:“緊嗎?”

楚牡丹搖了頭,很是自然的把另外一隻手也伸了過去。

裴淵幫她處理完傷口,抹去她臉上的淚水道:“你沒有做錯,你貿然跑出去,萬一跑錯了方向,隻怕會處境會更麻煩。”

確實是他想得不夠周到,楚牡丹甚少遠行,就算出門身邊也會有人跟著,何時遇到過這般情況。

“真的嗎?”楚牡丹有些不確定,她半跪在地上,注視著裴淵的神情,看他點了點頭,神色溫和,聲音中透著往日沒有的溫柔,她伸出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

果然,發燒了。

“二哥哥,你知不知道有什麼草藥可以退燒?”楚牡丹道,又怕裴淵不放心她:“我不跑遠,就在附近找一找。”

“鴨蹠草,藍色的小朵花瓣,似展翅的蝴蝶,葉子不直,有褶皺,你尋尋看。”裴淵依靠著樹乾,他不僅發著冷,身上也沒有什麼力氣。

楚牡丹默念一遍,她得趁著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前,尋得鴨蹠草。

鴨蹠草長得不高,在灌木叢茂盛的林子裡,楚牡丹必須得蹲在地上一點一點的去摸索。

天邊的晚霞已經散去,清冷的月亮不知何時已經高掛在半空中,天空的藍暗了下來。微微的秋風吹,楚牡丹被汗水浸透的背感到一陣涼。她不敢泄氣,她仔細的摸索著。運氣不錯,總算找了鴨蹠草。

鴨蹠草是成片生長,找到一株就等於找到了一大片。

楚牡丹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拔下幾株帶了回去。裴淵已經靠在樹下昏了過去,楚牡丹的心又提了一下,探了探他的鼻息,這才放心下來。

“二哥哥,你嚼一點。”她把一棵鴨蹠草折成小段,塞入裴淵的嘴中,見他細微的咀嚼,才轉而去處理地錦草。

她搗碎一部分,換下裴淵後腦勺上的藥,重新敷上去。她不敢動裴淵自己固定好的腿,隻在看得到細小傷口抹上一點。

等處理完裴淵,她再檢查自己。

雖然衣服破破爛爛,四處能看到些許細小的傷,但都不嚴重,比起裴淵來,她的處境已經很好了。

現在隻盼著有人能快些找他們才好,她一麵想著,一麵吃著先前撿回來的野果。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最為閃耀的星星先一步出現在夜空中。林子越來越近,楚牡丹忍不住往裴淵身上靠了靠。

“二哥哥,我有點怕。”

“有我在。”裴淵也是剛醒,聽到楚牡丹話才緩慢的睜開眼:“再慢,也該在明日早間尋得我們。”

話音落下,楚牡丹看到不遠處的林中亮起星星火把,她立即站起身來,大聲道:“我們在這裡。”

**

慈義宮。

太醫為楚牡丹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什麼問題,給她手上過藥之後,囑咐了幾句,便提著藥箱退下。

“祖母,我都說了我沒事,有事的是二哥哥。”楚牡丹安撫著榮慶太妃,見她一臉擔憂,心生愧意,她都這麼大了,還總惹得祖母為她操心。

她抱著坐在床邊的榮慶太妃:“祖母,對不起。”

榮慶太妃摸了摸她的頭:“這又不是你的錯,隻要你平平安安回來就好了。你二哥哥那邊有你秦王爹爹在照料,太子也過去了,不必擔心。”

“姲姲~”

裴冉珠和梁淺音得知消息後,小跑著進來,撲到了床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楚牡丹,看到她的手臂以及手掌都被包紮起來,心疼得不行。

兩人本來一直陪在榮慶太妃身邊,是榮慶太妃勸她們回去洗漱一番。兩人才洗漱完,就得到了尋得人的消息,便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我沒事,真的沒事。就是二哥哥受了重傷,發熱暈過去了。”楚牡丹道。

“你沒事就好。”梁淺音鬆下一口氣,看到好友身上細細小小的傷,額頭、臉頰、脖子,青一塊紫一塊的,可想而知的疼。

“肯定是長平搞的鬼,我就說她怎麼突然這麼大度起來,原來是憋著壞。”裴冉珠氣呼呼道:“幸好,我家姲姲福大命大,有高陽堂哥護著,不然指不定得出什麼事。”

說完她又“呸呸”兩聲。

“我家姲姲福氣最好了。”

榮慶太妃眉頭微蹙,顯然的不高興起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梁淺音和裴冉珠都未將自己懷疑說給榮慶太妃聽,既是沒有證據,那會兒也惦記著好友和裴淵的安慰,哪裡去管長平郡主的事。

現下見榮慶太妃問來,裴冉珠和盤托出,將她看到長平郡主給袁白露換荷包的異常舉動,以及將打馬球並不熟練的袁白露換成前鋒一事,一並說了出來。

“外祖母,這些都隻是猜測,我也不敢放在明麵上去說。”梁淺音臉色微沉,此事要是被查證是長平郡主做的,就算安寧大公主出麵,這件事也不會輕易被揭過,而問題就是她們沒有證據。

她繼續道:“事後我讓阿玨跟著袁白露,始終不曾找到機會拿到荷包。”

“此事好辦,我讓人去袁白露的院子將荷包偷來就是。”裴冉珠道。

梁淺音搖了頭:“荷包多半已經被處理掉。”

“長平不見得有這麼聰慧,但鄭婉晴在,這件事肯定會做得滴水不漏。在所有人的主意都在我和二哥哥身上時,足夠她們把荷包處理完。就算阿音說出這件事,也是無用的。”楚牡丹又不傻,與她們幾人打交道這麼多年,她們的本性多少還是了解的:“按照安寧姨母的性子,我們把這件事放在明麵上去說,她肯定會哭訴。除了弄得一團糟以外,我們並不能讓長平受到懲罰。”

“這麼說,這次的虧我們隻能吃下了?”裴冉珠道。

梁淺音還是搖了頭:“不是吃下,而是暫時按下。既然長平想和我們撕破臉皮,第一次得逞,便會有第二次。”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長平這個人看不得我搶她的風頭,她看著太子表哥和二哥哥都圍著我們轉,同樣是妹妹她卻得不到半點關注,她隻會對我越來越不滿。鄭婉晴又惦記著二哥哥,鄭婉若想攀上太子表哥,一夥人肯定安不了半點好心。”楚牡丹說著,“嘖嘖”兩聲,對她們的人品保留評判的意見。

“這倒也是。”裴冉珠點了頭:“但這次的事,總得讓她們吃個苦頭才行。”

楚牡丹和梁淺音紛紛讚同。

榮慶太妃聽著三位小女郎分析的話,已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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