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千人有萬麵,不是嗎?
也當真是沒腦子,混入這趟渾水之中,稍有不慎搭上一條人命,又豈是能輕易了解的。
細想而來,她又何時有過腦子?
“裴博士。”
呂書微僂著背站在門口,帶著讓裴淵不願多看一眼的恭敬向他行著禮。
“進來吧。”裴淵本打算喚人去尋他來,這會兒倒是自己先找上門來了。
楊永的事他不會偏聽偏信,事實到底如何他會自己查個清楚明白,國子監是絕對不允許發生學子被霸淩的事。
呂書點頭哈著腰,笑容略微有些諂媚,見曹忠坤也在,向他也拱了鬆手。
他的家世不入流,在國子監做助教也有幾年了,可惜從未攀得上一位貴人,便在這九品之位逗留著。
“今日之事,下官慚愧。”呂書向裴淵行了大禮:“楊永是律學學子,下官作為他的助教理應進到教導之責,可惜下官愚鈍。”
裴淵不吃他這一套,神情淡淡,隻道:“呂助教先坐吧,事情還沒弄清楚,也不必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多謝裴博士。”呂書在書案對麵的圓木凳上坐下。
“知裴博士會來尋下官說話,下官便不請自來了。”
呂書說得客氣,字字句句都顯出他的卑恭。
裴淵站起身來,走到曹忠坤的跟前,朝他拱了拱手:“夫子,麻煩您幫我做個筆錄。”
曹忠坤看了眼呂書,明了裴淵的意思:“小事。”
裴淵再次道謝,重新回到書案前,由他磨硯,曹忠坤做筆錄。
“先說說楊永。”
見裴淵做事滴水不露,呂書挺了挺身子,坐得愈發筆直,麵上不敢露出半點不恭敬之意:“楊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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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永是律學學子,父親楊盾在司農寺任諸園苑監丞一職,正八品下,家世一般,家中平日裡的開銷還要靠母親張氏接一些刺繡的活來貼補家用,家裡還有一個八歲的妹妹在讀私塾。”
正紀稟報道。
“日子雖然過得清貧,但一家人的感情很好,同鄰裡鄰居間不曾有矛盾,連口舌之爭都不曾有。而楊永也是眾人眼中的好郎君,性子軟了些,做事卻很有條理。”
“鄰居們說,楊永很愛學習,每天學到很晚,天不亮就會起床讀書。”
正紀說完,從懷中取出一本小冊子呈給了裴淵。
“這才一個時辰的功夫,你就把人家的家底都給查不出來了?”楚牡丹盤腿坐在竹絲軟墊上,口中咬著糕點,目瞪口呆的聽著正紀說完。
“家世背景倒是與呂書說的差不多。”裴淵將冊子翻開,上麵記錄得更為詳細,包括楊永的一些作息習慣:“為人卻是兩回事。”
“在呂書口中,楊永為人心思齷齪,與學子之間的關係很一般,性格怪異,幾乎不與人來往。”
“這怎麼可能?”楚牡丹毫不猶豫的反駁:“他第一次看到我時,見我臉上有傷,還把藥給我用。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問題?”
“人有很多麵,從來不是一人可以判斷。”裴淵冷冷道。
“我讚同二哥的話。”裴沐風舉手:“就算是殺人犯,也可以是孝順的郎君。每個人在不同的環境下,麵對不同的人會展現出不一樣態度來。”
“確實可以這麼說。”裴淵認可的接過他的話:“楊永被欺負的真相如何,不可能因為你的幾麵之緣而斷定,這對於旁人來說也不公平。”
“說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