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不多,食肆不忙的時候通常安靜的在房間看書,對房間裡各種家具的擺放極其講究,衣物洗好後總是疊得整整齊齊,然後用熏香熏上後才穿上身,吃飯時他吃得很斯文,從不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音。這總給莫桑一種錯覺,他不應該是一個乞丐,而應該是某個古老世族裡家教甚嚴的貴公子。
他是什麼人?她很想問他,但卻總是問不出口,有時他和她說話,總讓她有種莫名的壓迫感,這種感覺熟悉又陌生,但她不討厭這種感覺,反而會覺得安穩。
她之所以覺得他有些可怕一是因為他讓人猜不透,二是因為他貌似總能夠猜中她在想什麼,就仿佛和她認識了很久一樣。
“很少有人沒有緣由的睡不著,掌櫃若是有什麼苦惱的事情可以告訴我,或許會好一些。”他的話打斷她的沉思。
原來他遲遲不走是在擔心她睡不著,莫桑忽然覺得自己在心裡這樣編排他有點過分,於是道:“沒事,你也早點休息吧。”
他點點頭,轉身回房去了。
他走後莫桑也忽然沒有了繼續站下去的興致,回房關門躺在了床上,其實她還真有件想不通的事情。
那天她在握住瀝元身上滾出的珠子後竟然在他的回憶裡看見了自己。
因為隻有灶神能從灶台中提取記憶所以她一直好奇是誰幫瀝元恢複了記憶。直到那個片段一閃而過,她清楚的看見是自己親手幫助瀝元提取出了那珠子,讓他恢複了記憶。可怪就怪在那個時候她還沒有飛升,為何她會出現在瀝元的回憶裡麵,當時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因而沒有找瀝元問明白,可現在越想越確定那個人就是自己,為這個她整夜整夜的翻來覆去睡不著。
此時她恨不得飛上九重天把這件事搞明白,但是香火不夠她就不能回到九重天,這件事糾纏她良久,現在她隻覺得胸悶氣短,心火中燒,絲毫不想睡。
就在她頂著黑眼圈焦躁的揉著一頭亂發的時候,薑白的房間裡傳來了悠揚的笛聲。
她不知道薑白還會吹笛子,現在的乞丐都這麼多才多藝的嗎?
他吹得很慢,笛聲如涓涓細流從夜色中向她流淌而來,緩緩澆滅了她心頭焦躁不安的情緒,她靠在床頭,閉眼聆聽著這空靈的笛聲,她聽過許多動聽仙樂,都不似這簡單的笛聲那般攝人心魂,她的麵前仿佛有座寂靜的山巒,清涼的泉水一瀉而下,白鶴在水邊歇息,空曠的天空偶有大雁飛過,啼鳴聲在山穀回響。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模模糊糊間她感覺有人推門而入替她掖好了被子,這一覺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穩。
莫桑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平日食肆裡都是她掌勺,都這個點了客人大概都要等急了。
真的是,阿善阿惡也不知道來喊自己一聲,她一邊想著一邊急匆匆的下樓梯。
可待她跑下樓卻見食肆裡一切井然有序,阿善阿惡端著盤子來來去去,客人的桌子也擺放好了熱騰騰的菜肴和米飯。
莫桑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沒有醒。
她瞥了一眼廚房,隻間廚房裡傳來炒菜時鍋瓢碰撞的聲音,裡麵煙霧繚繞,似是有人在裡麵。
莫非.......是田螺姑娘?
阿惡瞧見莫桑,尖著嗓子道:“那麼大年紀還賴床,丟不丟人!”
莫桑掐了一把阿惡那張十分欠打的臉,然後往廚房的方向走去,她倒要看看是哪位田螺姑娘幫她炒菜。
廚房裡油煙甚重,她忽然走進去被嗆出了眼淚,隔著一層朦朦朧朧的淚花她見替她炒菜的那人披散著一頭長發,雖係著圍裙但難掩窈窕的身姿,從背影不難看出是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