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丞均道:“你妹妹跑了。”
寧箏終於活了過來,錯愕地抬頭。
顧丞均想,就知道隻有告訴你這件事,你才會正眼看我。
他道:“你家裡人把她送到莊子裡,找了個穩婆預備給她墮胎,結果她趁夜跑了。”
半空的水囊擱到寧箏手裡,沉甸甸的。
寧箏道:“阿父與阿娘可否去尋人?”
顧丞均道:“聽說是在找,但畢竟不是光彩的事,不敢大張旗鼓地找。你這妹妹和你很不同,重情重義得很。”
寧箏道:“那是蠢。”
她說完,才意識到顧丞均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寧箏抿了抿唇:“陛下,若可以,妾想出宮去尋寧琴。”
顧丞均道:“給朕一個理由。”
寧箏隨便拿了個借口:“妾不高興,不想看她和唐頌在一起。”
顧丞均冷哼了聲:“你殺了你親舅舅,你阿娘為此與你斷絕母女關係,你心中有愧,所以才想保住寧琴和寧家做補償,對不對?”
寧箏被顧丞均說中了心思,既驚且羞,難堪至極,隻撐著個脾氣,不應他。
顧丞均一見她這油鹽不進的姿態雖不意外,但也不高興。
他似告誡、似敲打地丟下了句話:“寧箏,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連個實話都不肯告訴朕,朕憑什麼要許你恩典?”
這句話,讓寧箏想了許久。
顧丞均和唐頌到底是不一樣的人。
唐頌雖出身皇室,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個沒有被寄予厚望的皇子,後來又被送去做了質子,變故之下,對她極為依賴,基本上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而顧丞均生來就是太子,大魏的先帝傾儘所有去培養他,教他掌政,放他去立軍功,從小便是鶴立雞群,頭角崢嶸,自然更為自負,更有掌控欲。
這樣的性子就得哄著。
但問題是,寧箏不會哄人。
所以她想了半天,也隻想到了一個法子。
當夜,仍是她當值。
其實寧箏覺得太極宮的輪值沒有意義,自她來了後,便一直是她在顧丞均麵前伺候。
她如往常般,耐著性子,侍奉完筆墨,等顧丞均批完今日的折子,她才舊事重提。
顧丞均漫不經心的:“白日裡的話,你可想明白?”
他本意是想與寧箏探討一下她的情感。
其實這種事從理智上來說,顧丞均是知道極沒有意義的,二人都做了夫妻,有感情也是件必然的事,他糾結這個純粹就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可要怪就怪李廣進給了他無限又微渺的期待——李廣進與他的娘子之間並無感情,寧箏與唐頌之間為什麼就要有呢?
那句話,可不可以隻是,隻是……
兩瓣柔軟的唇就在這時候貼了上來。
寧箏總不愛常理出牌。
尋常人自薦枕席,都是嬌羞至極,誰能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