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瑜茫然抬頭,這才發現柳陳笙不知何時蹲在他身前,似乎已經喚了他許久,見他清醒,怒喝道:“鬆手!”
蕭長瑜被他嗬斥得當即鬆手,鋒利的匕首自手心跌落。
左手小臂上鮮血淋漓的劃痕刺目猙獰,新傷舊傷疊加,看不出一塊好肉。
蕭長瑜後知後覺的有點疼,但又不是那麼疼。
柳陳笙灑上傷藥,用紗布把他的傷口包紮起來。
蕭長瑜:“你又隨身帶藥和紗布。”
柳陳笙在包紮的間隙抬頭瞥了他一眼,態度並不怎麼好:“你什麼時候不見血,我帶著也沒用。”
蕭長瑜自知理虧,低落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想逃避,他知道的,至少現在,他不能死。
他隻是不自覺的。
柳陳笙抿著唇,想責備他幾句,終究還是沒有說,過去這麼多年說過的已經夠多了。
“不疼嗎?”
蕭長瑜垂著眸子,搖了搖頭,“你來找我什麼事?”
柳陳笙說回正事:“時間回朔的秘法我有眉目了,把雪溪族長的傳承記憶再給我看一下。”
蕭長瑜霍然抬頭,灼灼發燙的目光裡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怯意,是期待太多怕失望的怯意,也是再見故人近鄉情怯的怯意。
柳陳笙又何嘗不是呢。
他點了點頭,“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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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瑜感覺自己睡了漫長的一覺,連骨頭都好似要散了架。
從登基以後,他就沒有睡過這麼久的覺。
暖色的燭光從床簾透進一絲微光,宿雪溪坐在他床邊。
記憶裡所有人的麵龐都隨著時間推移漸漸模糊,唯有這個人。
從小受萬千寵愛的六皇子,無憂無慮,功課馬馬虎虎,修為馬馬虎虎。
他不會治國,但好在傳承裡還有一位博學的老師,他在傳承裡聽他從經史典籍講到治國之道,又從引氣入體到神遊太虛。
蕭長瑜睜眼看到身旁的人,驟然坐起身來,尚未完全清醒,一巴掌已經乾脆利落甩在自己臉上,頂著火辣辣的半邊臉,規矩又乖順跪坐好,“皇嫂,今天……”他想了想,沒想起自己進傳承裡是為了什麼,“再講點什麼吧。”
他從睜眼之後一連串的速度實在太快,宿雪根本來不及阻止,愕然愣在當場。
許久也沒聽到回應的蕭長瑜有些疑惑。
宿雪溪震驚地看著他半邊逐漸浮現指印的臉,心疼卻也不解道:“為什麼要打自己?”
“因為這樣能很快清醒過來。”蕭長瑜想也不想地回道。
今天的三嫂好像和往日不太一樣,雖然平時他是能在傳承裡和他交流,但是他一向隻傳授知識,要麼講解答疑,要麼就是親身示範,很少會與他說些無關的東西。
“六殿下,你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是什麼意思?
蕭長瑜的眼睛裡閃過茫然,漫無目的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是從前他嬌嫩瓷白的手。
是沒有過任何傷痕光滑乾淨的手臂。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