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徐徐拂開厚重濃密的烏雲,頭頂的月亮也漸漸現出了全貌——
更讓我詫異的是,這輪月亮上,攀著幾條清晰的細細血絲……
月亮帶血絲,血月……
我隱隱察覺到有什麼事要發生,立即抬手掐指一算。
可算出來的答案,卻讓我霎時脊骨發麻,頭皮發緊,背上一陣寒意。
是阿九……
血月之夜,阿九……會消失。
我有點接受不了這個現實,踉蹌後退兩步,艱難保持鎮定,“血月,須蓮鬼母,秋牧村……果然會出事。”
聽風突然化形在我身畔,掃了我一眼:“你這幾天……身上仙氣恢複得也忒快了些吧!你乾什麼了?”
我攥住拳頭,佯作無事發生:“沒乾什麼。”
聽風皺眉:“我不信,過年那會子你還傻兮兮的,現在,你都快變得和黃泉一模一樣了,連說話的語氣都差不多!”
我淡淡道:“她本就是我,我也本就是她,本就一模一樣。”
“成,你說的都對,我是吵不過你。”聽風揣著袖子問:“你打算今晚就去秋牧村?”
我嗯了聲:“再不行動,就被阿九搶先一步了。”
聽風點點頭:“可以,到時我跟著你。”
“聽風。”
“嗯。”
“你知道喚出我元神的法子麼?”
聽風琢磨道:
“也不能算知道,上次你的元神確實是我叫出來的,畢竟你家小蛟受了重傷,你一聽到這話就受刺激自己跑出來了……
但,那之後,你家那口子害怕你元神隨便出來折損壽元,就在你身上下了一層咒術,現在我也不確定,能不能立馬把你叫出來。”
“叫不出來,就把我的元神打出來。”我轉身嚴肅地和聽風交代:“一旦我們與須蓮鬼母交手,你就立即將我的元神打出來!我們速戰速決。”
“打出來?”聽風抖了抖唇角,佩服道:“你對自己下手真狠。”
我挪開目光:“沒辦法,我現在的法力還是不太行,隻有我的元神出來才能和須蓮鬼母打一場。與其等著我挨須蓮鬼母一掌,元神被震出來,不如你先給我一掌,把我打出去。”
聽風沉默少時,問我:“如果……這次的事,並不能完美解決,你該怎麼辦。”
我聽得出來聽風話裡的深意,重重歎氣:“總會有辦法的。”
這輩子的二十多年時光,是九蒼同老天給我要來的,我早就該死在千年前了。
如果我的存在,給九蒼帶來劫難,那祝漓……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昂頭再看天,雲層密密壓頂,烏雲蔽日,天幕上已經看不見那輪圓月的輪廓了。
解決了須蓮鬼母,或許,一切就該結束了。
……
下午,我將甲方前天新發的邀請函拿給九蒼看,九蒼半信半疑地擰眉問我:“你答應了?”
我一本正經點頭,指著上麵的薪酬數字激動道:
“五十萬呢!這個甲方爸爸是專門研究民俗風水的專家,提出的要求也隻是給他多拍幾段視頻,幾張照片,他讓我過去,純屬是給他采風試毒的。
他自個兒不敢去,就讓我代勞跑腿,這可比恐怖遊戲試玩類的活輕鬆多了,我們就當是過去旅遊了。”
見他冷著臉不高興,我當即抓住他的胳膊搖晃和他撒嬌:“阿九,你就陪我一起去唄!你保護我,等錢到手,我給你買好吃的!”
他依舊蹙著眉頭,目露不悅,卻不敢用重話傷我,隻能好言好語地耐心和我商量:“老婆,非去不可麼?”
我厚著臉皮往他懷裡蹭:“五十萬呢!”
他撫了撫我的發,不放心道:“之前不是隻接恐怖遊戲體驗得活麼?”
我順手環住他的腰,“其實靈異類的冷門行業,都是互通的,他找不到專業對口的人幫他乾活,就隻能廣撒網往彆的圈子找人了。”
他抿了抿唇,斟酌道:“漓兒……你在意的真的隻是那五十萬嗎?”
我儘量變現得很貪財小氣:
“嗯啊!五十萬哎!以前得很凶的地方,甲方才會舍得給這麼多。
我去年接了一個單子,那個遊戲基地去一個體驗師,出來被嚇瘋一個,據說之前是一個大劇院,一場大火把劇院裡看戲的上千人都給燒死了,怨氣極重。
我剛過去,就看見了好幾道黑影子,回去以後雖然沒瘋,但也發了一個星期的燒,人都快給我折騰沒了,那個單子,他們才舍得給三十萬呢!
現在這個多好,又不讓我們故意去觸犯村裡什麼禁忌,也不讓我們去乾彆的找刺激活,就隻是要我們給他拍拍照片視頻,收集一下文字素材,多簡單!
接這個活,對我來說就好像是把錢扔在地上等著我去撿,我如果不撿,良心會痛的!”
然,無論我怎麼忽悠,他也還是一語道破:“我夫人,貪的從來都不是財,而是情……漓兒,彆糊弄我了,你我在一起,加起來有幾百年了,你心裡在想什麼,本王一清二楚。”
我哽住……
這樣,可就不好玩了。
我悶頭埋在他胸膛上,“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不編了!秋牧村,我一定要去。”
他壓沉聲:“夫人,你知道我為何不願帶你。”
我堅決不講理,軟的不行,和他來硬的:
“你要是不帶我去秋牧村,我就等你走了以後,自己去。你也彆想著將我用結界罩在家裡,我現在可與冥界聯係,隨時都能搬救兵。
與其把我累得半死,再出乎意料的與我相見,還不如你帶上我,把我放在你身邊二十四小時盯著,我保證,這樣做的風險,小於你把我扔在家裡的風險。”
“漓兒……”
我沉聲威脅:“你知道我的脾氣,你不帶我,我不但會拆家,還會生氣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