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油大鹽、大魚大肉,漁村的待客之道充滿了豪爽,可男主人的兒子望著飯菜的渴望眼神暴露出了什麼。
小孩子是不能上桌的,再不斬示意白盛些魚和肉給小孩子吃,斷然沒有讓人家餓著肚子的道理。
原一求助般的看向身側之人,那是村子裡為數不多的識字人,年輕的時候也走南闖北過,算有些見識。
“兩位忍者大人遠道而來辛苦了,偏僻鄉村沒什麼好飯好菜招待還請見諒。”
再不斬舉起酒杯笑道:“說的哪兒話,倒是我們唐突拜訪失禮了。”
一杯酒下肚後,再不斬夾起海鹹魚放進嘴裡,先是明晃晃的鹹再是些許辛辣夾雜著鮮,總的來說味道不錯。
喝過幾杯酒後,再不斬從口袋裡掏出香煙散了散,原水之國生產的香煙頓時吸引住了幾人興趣,屋子裡開始烏煙瘴氣起來。
原二煙癮很大,一根煙幾乎三兩口就見底了,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來:“再不斬大人,這是什麼牌子的香煙?”
“叫我再不斬就行,香煙是水之國卷煙廠生產的河海牌,價格不貴就是供不應求,在木葉忍者村都搶手,等到波之國大橋建好了後你們這就能買到了。”
“真的要建跨海大橋嗎?”眾人喜出望外。
“那還能有假”,水無月白吸溜進一根海帶絲道:“再不斬先生就是跨海大橋建設主管,我們到這裡就是勘探地形的。”
“啊?”
“再不斬大人一定要多照顧照顧我們啊。”
自古以來就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一旦跨海大橋建成了,這個小漁村想不騰飛都難。
再不斬笑著應承,忽又問道:“我看村子裡沒什麼年輕人,這是怎麼回事?”
原二答道:“年輕人都不願窩在村裡,距離這一百公裡左右有一條鐵路在修建,年輕人都去那勞作去了。”
“修建鐵路工錢怎麼樣?”
“包吃包住每日還有幾百兩工錢,非年輕力壯的人家都不要。”
“你們的日子是什麼時候好起來的?”
“五六年前吧,鎮子裡來了助農忍者,他們驅逐了貴族,取消了一大半不合理稅負,讓我們有了餘糧,也不必每日冒險下海捕撈。”
“小孩子讀書在哪裡?”
“鎮中心忍者小學,全都是免費的,甚至還提供早午飯和住宿。”
“老人生病了去哪裡看?”
“不用擔心,鎮中心醫院就可以治療,而且基本不收費。如果醫院解決不了還可以申請醫療忍者大人醫治,當然了這個要花錢。”
“平日裡怎麼出行?”
“基本都是騎查克拉電動車,這玩意充一次查克拉能跑幾百公裡,而且也不貴。如果人多的話可以到鎮上坐班車,也可以自己趕馬車。”
再不斬問,幾個人答,一根煙的功夫基本情況便大致清楚了。
綜合來看,新政對於小漁村的影響非常明顯,幾乎貫穿了衣食住行四個方麵,這也是近十年木葉大力推行的核心,就是要在最基本的地方入手改善生活環境。
再不斬繼續問道:“出了出海打魚和武功務農外,你們還有什麼收入來源嗎?”
“沒有了。”
原二回答的毫不猶豫,似乎覺得不大好又道:“忍者大人們收的稅很少,除了寥寥無幾的農業稅外,之前的人頭稅、勞役稅都取消了。我計劃從鎮子裡租借查克拉機械開墾鹽堿地,這樣一來收入又會增加。”
“你們有人是忍者?”
“我大兒子在忍者學校學習,已經提煉出查克拉幾年了,操作一些功率低的機械沒什麼問題。”
再不斬舒眉,他早就聽說如今忍界的生產力發生了巨變,民眾生產能力大大提高,但道聽途說和親眼見到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兒,他深刻的感受到了新政給人們帶來的變化。
就拿今晚的飯食來說,雖然都是些尋常的雞肉魚肉豬肉,可在十幾年前就算逢年過節漁民們也不一定舍得吃。一點兒都沒誇張,這點再不斬很清楚,忍界普通人都是麵黃肌瘦,兩隻眼睛暗淡無神,對什麼事情都麻木不仁。
還有自來水,靠近海邊的漁民之前都是自己打井,而且沒有喝熱水習慣,導致小毛病一直不斷。自從新政忍者到來後,先是普及了寄生蟲以及細菌的危害,讓村民堅持喝熱水,後又在專項資金的支持下接通了水管,家家戶戶都用上了免費消毒的自來水。
再說照明,之前都是蠟燭,現在煤油燈、手電筒、白熾燈甚至查克拉電燈都用上了,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原一費勁的咽下嘴中的雞肉,他年紀大了牙齒有些鬆動,可一輩子的風吹日曬辛苦勞動讓他身子骨還挺硬朗,平時也沒什麼小病,他看了看再不斬臉色道:“自從忍者大人們來了之後啊,我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大人給我們分了地、修了路、建了學校醫院,讓俺們享福,這是幾十年都沒有的好事。”
另一位頭發灰白的老人笑道:“彆說幾十年,幾百年都沒這好事,葉山大人的新政利國利民,我看應該給他立碑立像!”
這話再不斬不敢接,於是岔開話題道:“有沒有彆國忍者刻意破壞?”
“有倒是有,不過都被駐屯兵團解決了。”
一頓飯吃的很儘興,再不斬更是難得的喝了個麵紅脖子粗,躺在床上不一會便鼾聲如雷。水無月白無奈的搖搖頭,給他脫了鞋擦了臉後也去隔壁屋休息了。
到了深夜,再不斬猛地睜開眼睛,呼出積鬱在胸中的酒氣後眼神變的銳利起來。他人生最寶貴的幾年時間被按在暗部坐冷板凳,說心中沒有怨氣純屬扯淡。再不斬表麵上看著冷厲凶狠,其實骨子裡是一個感情豐富的家夥,看到些人間疾苦也會偷偷傷心。
再不斬至今都無法忘記十幾年前新雨之國戰場上的記憶,那是他第一個潛伏斬首任務,但在進入到新雨之國境內後,他被眼前的人間地獄震驚了。為了一頓飽飯,姿色不錯的女人可以接受與陌生人雲雨;為了一小口飯,一個麵黃肌瘦的男人願意拚命搏殺;為了一張餅,孩子的親生父母狠心賣骨肉。如果說上麵的事情還隻能讓再不斬感受到憤怒、無力和悲傷的話,那麼發生在野外的事情讓他毛骨悚然。
雨夜的一個小帳篷中傳來陣陣肉香味,由於在泥濘中趕路勞累,再不斬體力消耗很大,於是決定去買些或者搶些來吃。
“這肉怎麼賣?”
“不賣,但可以換。”
“換些什麼?”
“你換不了。”
再不斬心中惱怒,若不是想著藏匿行蹤,他真想一刀劈了麵前的家夥。
“為什麼?”
“因為你是一個人,所以換不了。”
再不斬疑惑片刻,猛然間麵色大變起來,忍著惡心往黑乎乎的鍋裡看了看,竟然發現小半個孩子腳掌在沸水中翻滾!最恐怖的是這腳掌隻有一半,缺口上遍布人類牙齒撕咬的痕跡!
這竟是一處交換孩子相食的據點,難怪會出現在荒郊野嶺!
此時此刻,再不斬心頭顫抖,再也沒了殺光同期畢業生的狠毒與狡詐,他罕見的膽寒起來!這是怎樣的人間地獄,又是怎樣的喪儘天良!
現在,他坐在火之國海岸線小漁村漁民家的床上,又想起了那個煮肉中年男人的模樣,想起了人相食的場景。
十幾年過去了,新雨之國的雨依舊沒停過,可饑餓已經被消滅了;十幾年過去了,小漁村還是小漁村,可希望與火種爬滿了人們心頭;十幾年過去了,再不斬還是那個野心勃勃的再不斬,可初衷目的卻改變了。
再不斬點燃一根煙,眼前浮現枇杷十藏臨死前的譏笑,打心底為這位前輩感到不值。
“我這輩子是回不到那個充滿霧氣與血腥的故鄉了,不知為何,明明恨它恨的要死,卻不自覺的想要重新複活它,儘管清楚的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枇杷十藏嘴角溢出血沫,他的腹腔被一根寒氣四溢的冰槍撕裂,整個人進氣多出氣少:“可..我不想當木葉的狗,霧隱村的忍者....寧死不當亡國奴...”
“那你當初為什麼不和木葉忍者拚了?”
“死我不怕,就怕死的沒價值...”
“你現在死的一文不值。”
“怎..麼可能,我們...在波之國廣施仁義善政...民眾們都很歡迎。”
再不斬搖搖頭,將枇杷十藏的嘴巴捂住,防止對方繼續說些昏頭昏腦的話語。
“你們不過是些陰謀家野心家罷了,又何曾真正為民眾考慮過?”
“波之國問題無非是修座橋就能解決的事情,可你們為了不修橋殺了幾萬人,這叫廣施仁義?”
“前輩,你真是老頑固老糊塗了,難怪忍術粗劣不堪,世道已經變了!”
再不斬將手中煙頭掐滅,眼神流露出堅定,心底計劃好了自己未來忍者之路。
就像他和枇杷十藏說的那樣,世道...用時代形容更恰當點,時代已經變了,忍者不該繼續服務於暴力和貴族,而應該主動扛起時代的大旗,真正的站在時代潮頭上。
忍術研究協會最新一期期刊中記載了葉山在忍者大學視察時的講話,再不斬非常喜歡這段話,每當他感覺到疲憊時都會用這段話來激勵自己。
“忍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歸根結底還是你們的,你們青年忍者就像是早上七八點鐘的太陽一樣潮氣蓬勃。我們的青年忍者在學校裡學習了大量的理論知識,掌握了最先進的科學技術,是時代的寵兒,是家中的驕傲,更要是民眾的好幫手。”
“年輕忍者的心中應該樹立起一個正確的忍者觀、價值觀,應該要把有限的精力用到最有意義的地方。經過十年時間的考驗,新政是當下最符合時代需求的政策,我希望你們將新政理論書寫在田間地頭,實踐在日常工作。”
“你們不要高呼我萬歲,事實上忍者沒有不死的。你們要高呼新政萬歲,因為思想真的可以不死不滅。”
“時代選擇了你們,時代造就了你們,你們也要利用好機遇,用自己的雙手去開創一個更好的時代!”
再不斬癡了,他覺得自己生在了最好的時代,認為自己一定要把握好時代賦予的使命,切切實實的修出一座以時代命名的跨海大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