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分說,我和小花已經被湯一局推進了零號牢房,而他在抵擋人偶撲擊的同時,似乎在門框的某處一摁,那扇厚重的鋼質門,帶著巨大的隆隆聲,開始緩緩閉合。
人偶們大概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開始拚命猛攻。就在燈光所及的範圍內,在過道裡,我見到了黑壓壓的一群,翻翻滾滾衝過來,數量何止幾十!
湯一局硬是憑借那雙假臂與它們周旋,且戰且退,終於在最後一刻擠了進來,大門隨之閉合,讓我連驚叫都來不及,隻剩下門外刺耳的抓撓聲。
這下好,安全倒是安全了,接下來怎麼辦?
突發的狀況,迫使我有幸細看此間布局。還好,裡麵有張老舊的鋼絲床,還有簡易的衛生間,除此以外再沒有其他東西。然後呢?是不是該請教一下小花前輩,我們怎麼做才能挨到下一波救援的到來呢?
一切原因都在湯一局身上,我氣憤地拉住他吼道“你傻啊!還沒聽過自己把自己封死的呢!你……”
話說到一半就噎住了,因為湯一局手上那些可怖的抓痕極深,若是一般的肉手這會早斷了,更說明如果沒有他的當機立斷和迫不得已,現在我們仨有一個算一個,早就成了碎片。
結果雖然讓人心灰意冷,但能活一時算一時,這是人類大腦中給出的最終安撫信號。
從古到今戰死沙場的勇士,為國為民的先驅不計其數;甚至就連那些十惡不赦的罪犯,在麵臨死亡時,多數都有過類似的念頭能多活片刻,也比立馬去死要強得多。
湯一局用命拚來的生機,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老人們常說衝動是魔鬼,而魔鬼最害怕的是冷靜。當我把事情想開,精神放鬆後,明顯頭腦也清晰許多,立馬跑到小花麵前,咕咚一聲半跪下來,像個問大人要糖吃的孩子那般,纏著她詢問生存訣竅,搞得小花震驚不已。
可央求了好一會兒,才從她口中得知,自己隻是在睡夢中被人送到這裡的,到現在肚子才叫過四次。而她之前的確被人關著,長發為證,但絕不是這裡,是一個起碼有吃喝卻不管飽的地方。
這可是關鍵信息,直接衝擊到了羅磊消息的準確性,甚至又勾起了我一開始的猜想。
也許整件事,都是羅磊設的局!至於目的,就為讓我了解此地曾發生過什麼,讓我找到那具叫羅磊的屍體,以及得到他的筆記。
難道雇我的羅磊,是那個叫奈落的手下?又或者,他就是奈落本人?
因為線索的中斷,被困的絕望,外麵的抓撓聲,以及湯一局搞出的動靜,讓我又開始心煩氣躁起來,於是罵了一句,便原地踱起了步子。
每次遇到不順,又沒辦法發脾氣的時候,似乎踱步是很好的自我安撫方法。
就在我來回走著,怒意將壓還未壓下來之際,忽聽一旁的湯一局叫道“有了!”
煩躁的我沒工夫理他,仍背著手思考自己的事情,誰知那邊發出哢吧一聲,跟著是轟隆隆連串悶響,緊接著腳下一空,伴隨四散落下的石塊,我掉了下去。
此時的心情,該怎麼形容呢?
好比你睡得正熟,被人強拽著起來,好不容易弄明白怎麼回事兒,想要發脾氣時,從背後又被人給打暈過去一樣,簡直莫名其妙。
不過這種怪異的心情很快就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陰寒與風聲,接著我連害怕都來不及,整個人開始在好像凸石的石麵上,左右來回撞擊,堪比彈珠遊戲裡,那悲催的玻璃珠子。
剛被撞得七葷八素,頭暈目眩,本想喊聲疼,那急速的下墜感便戛然而止。
不是我落地了,而是被緊緊地卡在兩塊石壁之間,難以移動分毫。
經過剛才的折騰,手電早已不知去向,就連視若珍寶的藥箱都沒了,四周一片漆黑,前心和後背讓石壁擠得,喘氣都難。
而且更恐怖的是,我不知道自己所處的是什麼地方,什麼方向。
說自己是站姿,但腦袋憋脹難受;說是倒立,身體又忍不住往下墜。大家夥能明白這感受麼?他娘的憋屈死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石壁表麵再沒有嶙峋的棱角,除開始遇到的那些凸石外,現在表麵也就是略有凹凸,且粗糙一些而已,否則我不被磕死,也會讓石錐劃得肚破腸流。
人活著就有希望,冷靜下來,想想怎麼自救才是正道。
於是我馬上嘗試著呼叫湯一局和小花,可是胸腹剛一動,身體就失去支撐,立即朝下墜去。而繼續再往下,石壁的間隙似乎窄了幾分,擠壓著我,每呼吸一下都十分痛苦,有種隨時會被擠爆的感覺。
就好像夏天熱得睡不著,在屋裡用磚頭擠老鼠。老鼠夜晚出動,事成後會按照固定路線,沿著牆根折返。你隻要拿著板磚等著,等到它進入攻擊範圍並用力一擠,就能將其擠死。
想想小時候跟著老頭子在山區,晚上沒少這麼乾,誰知今天自己竟然也落到類似的田地,真是報應不爽啊!
隨著恐懼感的攀升,逐漸惡劣的處境,求生欲在一點點消退,意識開始模糊,人也變得昏昏沉沉,就想馬上睡過去算了。
這時候,忽然一股清涼的風從頭頂吹來,把我的意識喚醒,更帶來了生的希望。那裡一定有出口!
於是我精神一振,開始嘗試一點點挪動身體和四肢,找到一個最舒服且容易著力的姿勢,朝涼風襲來的方向“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