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到這了,我們沒彆的選擇,隻好過去問問路,總比悶著頭亂走的強。
從這裡開始,腳下的路就慢慢有了人為的痕跡,兩邊還刻意栽種了統一的行道樹和花叢,搞得像是通往仙境一樣,讓我立馬想到常建的那句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隻可惜遠方沒有禪意,卻有美景,還多了幾分熟悉的人跡,也算不錯了。
很快我們來到溪邊,水並不深,裡麵有青石鋪底,成群結隊的遊魚在石間嬉戲。
我捧起溪水喝了一口,冰涼甘甜,想必上遊有較好的泉眼不受任何汙染,真是大自然的恩賜。
溪上有條棗木拱橋,護欄被自然生成的小花所覆蓋,四溢的香氣真是好聞又特彆,大概是這裡獨有的氣味,自打進山以來隨處都能聞到,現在搭配上這環境,卻彆有一番韻味。
過橋後是那棟建築門前的大院,透過鐵藝欄杆做成的圍牆往裡看,院子裡有高矮成形的花圃,兩棵參天大樹,以及碎石鋪成的小路。
雖是在山中與世隔絕,但完全沒有像監獄那樣的壓迫感,更沒有電影裡怪物城堡的恐怖,怎麼看都像個恬靜的校園。
當我倆推開院門,走進去後發現,裡麵安靜的過分!
不僅沒人聲,就連沿路總能聽到的鳥叫,似乎也被隔絕在外。我們仿佛闖進了另一片天地,與所知的完全不同,是個絕對禁聲的世界。
儘管我察覺到了異樣,但沒在意,注意力全被眼前這三層半的建築所吸引。我分不清建築風格,但知道一定不是國產貨。
樓門大敞四開,於是我在門外大聲呼喚屋主人,希望得到回應。可喊了許久仍沒有半點動靜。
這時候湯一局好奇地伸頭往裡看,我在後麵一腳將他踢了進去,隨即裝作惱怒狀,嚷道“誒,你這死孩子,怎麼亂闖彆人家!”就這樣,我也順理成章地追進了屋。
一進門就是偌大的前廳,上方局部挑空,有種氣勢磅礴之感。前廳的東牆上,掛著一張被放大的黑白色合照正中有對年輕的夫婦,他們一起抱著個嬰孩,麵帶微笑;左邊是另一對夫妻,看模樣和穿著打扮,更像是一般的村民,他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另一邊,隻站了個麵色陰沉的年輕人。
想必這是張全家福,很老舊了,但看上去總感覺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屋子裡沒有點燈,好在窗戶很多,自然光充足。
地上鋪的全是黃白紋大理石,就連正對著,能通往二層的樓梯踏步和欄杆,都是黑芝麻色的大理石。我第一次見到這種奢華的鋪裝,還是前年在京裡頭,幫一個有頭有臉的大官治病,他的家就是這樣。不過與這裡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根據一樓的家具擺設判斷,這裡絕不是什麼學校,就是一個家。超大、超豪華的家!
但我想不通,這裡的主人為什麼要到山溝溝裡建房子,與世隔絕,圖什麼呢?
正想得出神,忽然肩頭被人掐住,肩胛骨好懸沒碎嘍!
回頭一看是湯一局,這家夥正衝我激動地擺著手,也不說話,好像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讓他如此激動。
“給我放手!自己有多少蠻力,心裡沒個數麼?我是血肉之軀,不是老年人手裡把玩的健身球!”剛說到這,嘴就被捂上了,還是那種往死裡捂。
他朝我無聲地噓了一下,指指斜上方的樓梯。
從下往上看去,能瞧見樓梯轉折處有個人影,正呆呆地立在那,似乎一直在偷看我們,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想到的第一個可能,那是屋主人。因為房子太大,他雖然聽到我們的喊聲,但想要出來查看就需要很久,這時候我們卻等不急貿然闖入,嚇得人家躲在上麵不敢動。這下誤會大了!
想到這,我甩開他的手,搶步走上樓梯,說道“抱歉、抱歉,我們是外地人,因為迷路誤打誤撞進來的。剛才喊過幾嗓子,一直沒回答,以為家裡出了事,再加上那小子隨便亂入,我隻好跟進來阻止,還請主人見諒。”
話說得夠客氣了吧,我也已經轉彎見到那人,可馬上擠出的笑容就僵住了。因為在我眼前,一直站著不動“人”,竟然是個假的!是一具高矮與正常人相當,製作還算精細的木質人偶!
它呈下樓的姿勢,靜靜站在這裡不知多久了,腳下甚至能看到一層灰塵。往它身後瞧,原來人偶不止一個,而是許多,它們姿勢各異一路延伸到二樓,形成慢慢走來並下樓的連貫造型,仿佛是慢放的殘影一樣,彆提多怪異了。
可是仍沒有引起我的重視,反倒把注意力集中在一樓的地麵,果然發現也有一層灰塵。因為一樓的大理石色淺,進門後我們又隻顧著東看西看,所以才沒注意到。看樣子這棟建築,應該被荒廢了有段時間了。
屋主人哪兒去了,隻是單純地離開了麼?也許想著自己在山溝裡建房,不可能被發現,所以離開時沒鎖門。
不過這裡的主人似乎有惡趣味,好端端在樓梯上放一係列人偶,難不成打算用它做防盜裝置,嚇退擅自闖入的陌生人?
腦子裡閃過無數種念頭,腳下顧自未停,已經來到人偶身邊,好奇地要去摸一摸。可手剛伸出去還沒碰到,就被湯一局抓住了腕子,耳中已經聽到骨頭發出的悲鳴。
“他娘的,輕點!”
剛喊了一句,發現湯一局麵色慘白。
“千萬彆動它,這是個偃偶,十分危險!”隨即他指了指人偶的麵部,讓我瞧那對沒經過上漆點睛的雙目,壓低聲音說道,“偃偶無睛,咱們趁現在快跑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