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一緊,按照赤帝寶船的速度,恐怕再過幾個時辰他們就能抵達南溟島,那島上危機四伏,許多被各大門派通緝追殺的邪修魔道也藏身其中。此刻他的修為被壓製,還怎麼登島救人?
一時間,剛才被驅散的壓力又全部鎖在他的眉頭。
心不在焉地把雲蹊霜送來的靈露喝了,李不言把空碗遞過去時注意到雲蹊霜眼底的黑眼圈,不覺微微蹙眉。
昨夜他占了對方的床鋪,少年一夜未歸,這時候天都要亮了還給自己煮了靈露,必然又是一夜沒有睡好。
想到這裡,李不言輕咳了一聲後起身,麵色微紅地抓起搭在床邊的衣衫,一邊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一邊道:“辛苦你了,你且好好休息,下船時我再叫你。”
說罷,不等雲蹊霜答話,就一邊係著腰帶一邊往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他的腳步放慢,然後將手按在門上突然向外發力,不出意外的,一聲熟悉的‘誒喲’聲傳入耳中。
抬眸望去,趴在門上偷聽的楚恒被推開的門撞了個正著,正齜牙咧嘴地捂著額頭。站在他身邊的烏九羿麵色平靜地攙住了他,提醒道:“少主當心。”
楚恒憤憤回頭瞪了他一眼:“你怎麼不早點提醒我?”
烏九羿淡淡地與他對視:“少主上船的時候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楚恒心虛地挪開目光,避開烏九羿平靜的視線。
烏九羿向來知道這位少爺驕縱任性,而且宗門上下都對他格外寵溺,基本上要月亮不給星星。若不是還有大小姐出麵鎮著這位小煞星,這位小祖宗絕對能把天捅個窟窿。
在接到宗門密令要赤帝寶船臨時調整航道時,烏九羿猶豫了許久,還是放棄了假裝沒收到密令的選項。畢竟同樣的伎倆用多了,哪怕是楚恒也難免會察覺。
考慮到密令中的信息,烏九羿斟酌之後還是決定繞路去洵陽鎮碼頭接人,他清楚半稱心兩位師兄做事向來穩妥有分寸,不是會放任少主胡鬨,才會被宗主安排到楚恒身邊看著這位小祖宗。
不過他到底還是低估了楚恒任性的程度,當看到這位爺在船上被雲蹊霜教訓的時候,烏九羿波瀾不驚的心裡也不免一驚,甚至希望雲蹊霜下手能再重一點。
於是他吃驚地站在旁邊看著少主挨揍,直到快要被人扔進海裡時才慢吞吞地出來阻止:“這位道友還請住手,不知我家少主何處得罪了閣下,竟讓道友如此動怒?”
當聽完雲蹊霜簡短的概述後,烏九羿隻能在心底感歎世上還是好人多,這位少年劍修沒當場打斷少主兩條腿已經是給紫霄仙宗留了天大的顏麵了。
他熟練地道歉賠罪後,才領著自家鼻青臉腫的少主回去。
“你剛才怎麼不幫我?”楚恒摸著嘴角的淤青抱怨。
烏九羿回頭驚訝地看他:“那少年修為不過築基,少主您是金丹期修士。您打不過他就罷了,還要我與你兩個金丹期修士聯手去對付他?”
紫霄仙宗的大門挺乾淨的,就不必再用宗門的顏麵掃地了吧!
楚恒聞言,默默地放下撫摸傷口的手,回憶了一下剛才挨揍的全過程,自己也忍不住疑惑起來。
他的修為分明在那少年之上,怎麼被對方瞪了一眼之後竟然隱約生出懼意,更是絲毫沒有任何還手的念頭?
思來想去,他終於得出結論,到底是昨夜的事自己不占理,哪怕被對方狠揍一頓,也隻能悶頭吃了這個啞巴虧。
隻是事實上,他心底清楚,最主要的原因是……
那時的雲蹊霜太過詭異,少年深邃的瞳眸中流瀉出非人的冷漠,不像人類倒更像是睥睨世人的神祇。當他望向自己的刹那,漠然的眸光宛如天河決堤,於是億萬星河傾頹而下,來自遠古洪荒的星塵淹沒人間。
楚恒麵對著身姿挺拔的少年,從心底深處生出一種荒謬的畏懼,少年散發的凶猛威壓將他寸寸纏繞,蓄勢待發,似乎隨時能將他絞殺。麵對這樣的對手,他根本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念頭。
楚恒直覺小言言的這個徒弟十分可疑,然而他知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