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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下過一趟山回來的範榑二人,又過回了他們在山上時的生活。
隻是這一回,卻不同往常了。
儘管依然重複著每日修行、誦經、練劍的生活,但經師父的特意叮囑,在榑景明的留意下,師弟範遠似乎確實發生了些變化。他逐漸變得不再如之前時樂觀開朗,臉上笑容變少,就連做事也經常容易不專心了。
不知這段日子,他範雲風是聚積了多少心事?
……
幾天過後的某日傍晚,天門山上。
結束了慣常的酉時打坐後,穿梭在一眾長老、師弟、師妹、師侄們退去的人潮中,範遠獨自來到了後山。
後山已是整個天門山、乃至整個炎國的最高處,這裡常年被籠罩在雲霧中,幾乎從來是看不清路。一級級石階通到最頂部的懸崖,翻過石欄便是千丈深穀了。每年中隻有夏天的極少幾個天氣晴朗、**無雲的好日子,才能在此放眼遠眺,隱約見到黎王朝大陸的儘頭,那片湛藍的北海。
這天,範遠見到的自然還是茫茫雲海。
然而,落日時分,在這等位置所能見到的卻也絕非一般景色。
當天際耀眼的金輪緩緩垂下,透過雲隙,那道赤輝忽地散作扇狀、向天頂迸射出來,暖沐身心卻不刺眼,是賞心又悅目。
“唉…”
可即便麵對此等美景,範遠依然扶著石欄、發出長歎。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裡。”
在他未注意時,石階下,一長袍中年男子卻已背著手走了上來,正是他的師父、掌門“一心道人”:“雲風,你這幾日模樣,大家都看在眼裡。正如炎王不強令你去找人般,為
師也不強令你下山。但你可以問問自己,問你的本心…你,究竟是否想去?”
“師父。”
範遠轉身向師父行禮後,當即走下石階來到了師父身邊、比他低級的位置,“實話說,徒兒想去。”
一心道人抬手撫須道:“哦?理由呢?”
範遠答道:“其一,自那日在郊野客店見那一幕後,徒兒不知何故,許是心血來潮,亦或是心中難安吧。徒兒總以為,這世上不公不義之事、奸惡狡詐之人如此多,既已有了三分本事,我們…還是該做那三分事才對。濟世安民、天下太平,隻靠常年在山上修行,恐是做不到的。”
“其二,徒兒畢竟從炎王處領了信物,徒兒也認同那羅沉大哥所說,信義為本。炎王願將這份寄托贈予我們,我們便也不該罔顧坐視。”
“其三,徒兒還是想去到樂國…探訪又經戰禍、連年未見的親人們。”
一心道人點頭聽罷,點頭答道:“…好。雲風,你六歲上天門山,在此已度過了十八年歲月。雖然距離先師、祖師,以及傳說中的‘仙人’境界,你還差得尚且遙遠。可當你說得出上述這番話時,為師相信,該是你換一處地方悟道,該是你‘行千裡’之時了。”
範遠聽得沉默,得到許可卻並沒有意外的驚喜,似是早已下定了決心、或是料到了今日一幕般。
一心道人轉過身去,望向雲海落日,範遠也隨即望去。
嗚——
不久,伴隨一道驚空遏雲的尖嘯,一頭飛隼穿出雲層,撲騰雙翼,向著那金輝破空而去…
“汕水關因炎、樂兩國形勢,無法通過。”
一心道人隨即轉回身來繼續說道,“因此,你等此番下山,可以向東走,經東南方穿過炎、淵邊境,進入淵國。”
範遠敏銳的聽了出來:“我等?”
一心道人撫須微笑道:“當然了,需‘另行悟道’、‘行千裡’的可不止你一人。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