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接力!
隔身暴扣!
白馬河衝起一柱水塔把野豬渾身濕透。
飛禽走獸對這一刻的天空集體仰望。齊說這天蓬元帥也太不量力,沒有一點自知自明,還以為是當元帥那會兒,去惹青龍。
整憨半小時,《雲宮迅音》奏了七八遍,天蓬元帥就沒落過地,一次次顛三倒四升空,又橫七豎八墜落,痛並驚駭著。
有這麼虐泉人的麼,我雖現在是豬,早期也是仙界元帥啊,大丈夫當殺當砍來個痛快的,這嚇死是哪門子道理。
玩夠了的青龍指著姿態沒變的玄武:
“看清楚這是咱主子,以後再敢靠近,不會放過你,滾!”
野豬逃去。
全身100%碳化的玄武,在堅硬的碳殼裡等待皮肉的重新再生,這是一個皮肉開裂的過程,一個蝴蝶從繭子裡涅槃的過程,也是他必須在刺籠裡等待元陽萌芽的過程。
白天,他要被太陽暴曬,渾身滾燙,渴望一滴水進入他的喉管。
在後麵的章節裡還會出現這樣一句話:對於一滴水在民間的動態,找準它滋潤的方向。
晚上,依靠濕潤的地氣,從他乾焦的腹部底下浸潤進肌體,才有第二天抵抗烈日的本錢。因為知道要有足夠的水份,玄武能聽到他乾裂的軀體對濕氣的吸食,竟能發出蚯蚓鑽土的聲音。他第一次感受到皮膚的貪婪。
他滾下坡時本是仰麵朝天,野豬來把他翻了個,麵朝大地,不僅什麼也看不見,呼吸還很困難。
他想要翻一個身,麵向蒼穹。
但要做到這一點非常困難。
他的關節被鎖死。即使是關節能動,堅硬的碳殼撐著他,也無法動彈。
當然,他不期盼野豬或者什麼動物再來把他撬一嘴。
他不希望他的生命冒了一次險還要再冒第二次。
太陽炙熱。
身體水份入不敷出,整個身體逐漸形成翹起的柴塊,使麵朝大地的玄武做出了一個飛翔的動作,脖子和腳翹起來離開了地麵。
好在第八天。
來了一場暴雨劈打了他。
他渾身在雨中熱氣騰騰,白煙繚繞。皮膚吸足水份後膨脹變軟,他翹起的頭和腳回到了地麵。
暴雨過後是大雨。
大雨過後是中雨。
中雨過後是小雨。
小雨過後綿綿雨。
玄武擔心這雨落過了頭。這麼多水白白流淌,沒有雨下了,他爆曬的苦日子何時是頭?
在玄武投胎成人後,他對有水的地方很嗜好,並發自內心的情感去觸及和熱愛,有時達到顛鸞倒鳳般的癡狂,都可能與這一段經曆有關。
而生命的能量光靠水還不夠。
這些天來,玄武所以能夠支撐到元陽的萌芽,全靠他附近有好幾個螞蟻的巢穴。
像碉堡一樣壘在玄武的視野內。
野豬走後他擔心又將麵臨一場劫難。螞蟻雖小,但以其龐大的家族數量成為食人蟻絕不小於一頭野豬的可怕。因為他同樣不能動彈。
對於一具屍體,螞蟻有足夠的耐心把他分解成細小碎渣搬回巢穴。
螞蟻的巢穴如同一顆盛大的珊瑚。有人把溶化的錫注入螞蟻的巢穴後,成為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對這一窩螞蟻來說,整個家族是無妄之災。
玄武在想象螞蟻是如何搬運他的。
它們一定是鑽入他燒焦的碳殼皮層下噬血他的肉身,一點點的開礦出一個肉坑。
它們甚至在夜晚加班加點,去來有序的以長長的隊伍成建製的打劫。它們把啃下來的肉粒高高舉起,密雨般的步伐無數次往返,在數量以及成倍於它們自身重量的方程式中,第二天,他的碳化軀殼雖還撐著他完整的人形,而內臟已被搬得一無所有。
玄武想到師父。想到償試了一百多種死法沒能成功的師父。他的靈根裡有傳訊法陣的話,此刻:
“師父,你來替我躺在這,螞蟻給你收屍,保你死得不能再死一點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