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野豬要吃玄武(2 / 2)

大野入蒼穹 二馬二馬 6276 字 2024-06-12

【主人,主人,胎珠第70次呼叫蘇醒。】

躺在地上的玄武全身燒焦,嫋嫋黑煙還在從軀體上冒出,時不時炸起的皮塊跳到地上,看上去,他已經熟透,不可能再醒來。

這顆叫貝母的星球麵積巨大,有80%的地方沒有人類的足跡。

而人類不是這顆星球的原住民,他們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移民而來,自今仍是一個謎。

但他們知道附近有一顆藍色星球與他們是一個平行世界,他們懷疑那裡是他們的故鄉。

因為使命在身,玄武在胎珠第100次呼叫聲中幽幽醒來。

“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酸翻湧。”——(摘自《大奉打更人》第一章。)

他感覺到朦朧的白亮像一片遼闊的海平麵在視覺裡無邊無際。又分明不是海,沒有島,沒有船,什麼也看不見。

沉思片刻後,認識到出現這種情況,是他沒有睜開眼睛,又還麵對晴朗的天空。

於是,他睜開眼睛。

可是,眼睛不讓他睜開,想睜開的努力,換來了眼瞼的巨烈疼痛。

他忍不了的要嗞一聲,可是嘴唇也不容許他出聲,換來的是更加疼痛。

由此引起了全身連鎖反應,銼骨剜肉,撕心裂肺的無可名狀。

他出現了死亡翻滾,帶動一塊石頭下了斜坡,撞擊進一網刺籠。

刺籠驚跳出幾隻黃鼠狼。

刺籠裡相對昏暗,眼裡一片白亮沒有了。物極必反的邏輯在他的痛神經邁過巔峰走了下坡,他沒有剛才那麼痛,他決定再睜一次眼睛。

聽到自己眼皮撕裂的聲音,一絲亮光從撕裂開的縫隙鑽進來,給了他皮帶寬一條天空。

肉體的感覺不過就如此了。

現在,他要整理思維數據。

也就是在這一刻,玄武變成一個無比深奧的哲人。

我是誰?

我從哪裡來?

我要去哪裡?

一切都石沉大海得不到回答。

【主人,你醒了。你還恢複不了記憶,你體中的元陽已被燒儘,你現在要保持住對衝陰寒,用以來吸引元陽催生,到了二相完全扣接,你才可以去尋找記憶的下落,不然,你會精元儘毀,變成植物。】

玄武默認了意識裡的警示,他雖是丟失了記憶,當下他還活著這一點他不懷疑,不然,他不可能有疼痛。他很怕自己變成植物,這不隻差了一個等級,更是物界的跳槽。縱觀植物世界,挺拔高聳的巨鬆成了他也是綠色的悲劇,狗尾巴草對秋風搖尾乞憐也隻能等來枯黃。他必須活回他的仙子,我命由我不由天。

人活著最大的標誌是疼痛,這是他一分鐘前剛得到的真實體驗。

哼哧哼哧。

“但見那慢坡上,一頭體重將近三百斤的大野豬,鼻口發音,腰身發力,一股巨力自豬脊上湧,沿頸而起,至豬首之處。”——(摘自《整座大山都是我的獵場》第一章。)

玄武在努力把燒焦的眼睛再睜大些,用疼痛來換取視角麵位,想獲得整個天地的感觀,一頭野豬的到來,讓他的努力化為泡影。

野豬肯定是尋著氣味來的。

玄武全身燒焦,一身黑碳,又還藏在刺籠裡。野豬到來前,山坡上經過豹子,狐狸,獾子。它們走過這裡時,對這裡的空氣產生懷疑,站下來扭動濕潤的鼻頭,左右上下吸吮。它們打望過刺籠,卻沒有發現他。

空氣裡有食物對它們的啟發。

野豬對食物的執著讓玄武驚恐萬狀。

它一定是在很遠的地方捕捉到了肉質燒烤,帶著沉重的體魄,翻山越嶺,走出了哼哧哼哧的勞累。隨著目標越近,野豬激動急迫,是那種馬上就要得食物的衝動情緒,讓玄武感到死亡即將到來。

哼哧哼哧在玄武的斜視前停住,野豬瞪著本身不大的眼珠,用平麵兩個洞的鼻孔麵對他,奇怪地在思考,這嘛東西,憑黑,能吃嗎?燒烤氣味告訴它,不光能吃,會很香!

用嘴拱拱,把玄武的屁股抬了抬,這兒肉多,玄武想,要從他屁股開始下口了,悲傷玄武從焦糊的眼眶裡滾出黃豆一滴淚。

野豬還是在猶豫這東西吃不吃得,嘴殼撬動的感覺是硬的,如果是石頭,再香也不能吃。正待它要從刺籠裡退出一步,千不該萬不該,玄武,他眨了一下眼睛,對,隻眨了一下,正好被野豬看見。

原來那兩個洞是眼睛,它還能眨!

野豬奮力前衝,厚實嘴殼沿地皮向玄武肚子下鏟去,連土帶泥把玄武揚起來,空中翻個落下,視角麵位被扣在地上,動不了的玄武什麼也看不見了。

屁股朝上,野豬正好下口。

野豬把玄武撬翻身,用圓盤上的鼻孔一伸一縮上下嗅,剛才眨的眼睛到哪去了,野豬在問自己。

野豬最後一次確定這是個活物,它就下口。這蠢貨沒有找到眼睛在眨,對燒成又焦又硬的軀體再次產生了懷疑。

玄武等待獠牙進入肉體的感覺,一瞬間,死亡恐怖衝垮了他生存的渴望堤壩,任其泛濫後,他的顫栗隨之站定。體內沒有元陽,陰寒近似於一種麻木稀釋了意識的反彈,可以說是絕望,也可以說是在死亡的詞典裡找到了燦爛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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