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勝仁道“荊少俠無需客氣,請坐!”
歸勝仁正要開口,忽聞大堂外傳來一聲大喝“歸大當家,無麵聽說藍眼淚尚在歸家,今日特來拜訪,不知可否一觀啊?”
“他怎麼也來湊熱鬨,看來今天要有大麻煩了!”一個聲音嘀咕道。
一行人到的堂外,隻見一老者一襲素衣裹身,年約六旬,發髻倒扣,白髯鋪麵,方臉綴月眉,膚淺齒如霜,雙目如炬,眼神深邃。奇特之處在於老者腰間插著一把嗩呐,嗩呐管身由花梨木與純銅製成,呈圓錐形,頂端裝有蘆葦製成的雙簧片通過銅質的芯子與管身連接,下端套著一個銅製的碗。
老者於大堂前的院中負手而立,歸勝仁緊走幾步上前,道“不知前輩大駕光臨,勝仁迎接來遲,前輩切勿見怪!”
無麵道“大當家無需客套,老朽此來隻為一睹藍眼淚的真容。”
歸勝仁道“前輩遠道而來,辛苦異常,不若到堂內奉茶,晚輩也好與前輩分說。”
無麵眼珠滴溜一轉,似有所悟道“怎麼,看一眼藍眼淚而已,還需要走來走去亂動地方?可我老人家就喜歡這裡,寬敞透亮,無塵無垢。”
墨義初入江湖,第一次遇見無麵這種古靈精怪,不按常理行事之人,不覺間便多了幾分好感。聽著無麵毫無邏輯又極其逗趣的言語,一時忍俊不禁,竟是笑出了聲音。無麵目光掃了掃墨義,頓時便來了興致,不等歸勝仁說話便向墨義道“何方小輩,竟敢偷笑我老人家,敢不敢上前來說話?”
墨義意識到自己的無狀,忙向無麵施禮,道“晚輩墨義,失禮之處還望前輩海涵。”
無麵道“海涵個什麼東西,我老人家不要海涵,你這小子竟敢偷笑我老人家,今天我老人家隻要教訓教訓你這不懂禮數的小子!”
無麵道“大當家,我老人家要教訓教訓這個小子,你正好去給我取藍眼淚來,待我老人家教訓完這小子,大當家可要把藍眼淚取來,否則我老人家就不客氣了!”
歸勝仁道“這位少俠乃是歸家的客人,還請前輩給勝仁幾分薄麵,不要與小輩計較,勝仁自是感激不儘!”
無麵瞥了瞥歸勝仁,又看了看墨義,懶懶的道“大當家自可去取藍眼淚,我老人家正好與這小子切磋切磋,活動活動筋骨。大當家儘可放心,我老人家是有分寸的,定然不會欺負你的客人。”
無麵聲落人至,身形一閃,五指疾向墨義抓去。無麵的突然出手,讓墨義不免有些錯愕,情急之下隻得側身急轉反向疾閃而去。
墨義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竟然很輕鬆的便躲過了江湖四樂之一的鎮魂的突然一擊,而且還輕鬆的拉開了距離。在場之人無不驚訝於這少年小小年紀功夫竟是不淺,須知無麵是何許人也,即使隻是簡單出手,一般江湖的人士也不可能如此輕鬆!
無麵的一抓被眼前少年輕鬆化去,頓時便來了興致,雙掌一揮又向墨義拍去。這一擊,掌速迅疾,掌風淩厲,墨義不敢大意,變換腳步閃身避讓。一擊不中,掌換方向,曲掌為爪直取墨義肩頭,墨義也不硬接,翻身後仰,輕輕閃過。無麵掌中有爪,爪中亦有擒拿之法,掌法輕巧淩厲,變幻莫測,出手更是刁鑽難尋其跡。好在墨義反應迅速,身手敏捷,雖然隻是一味閃避,卻也未落下風。
無麵出手似慢漸快,看他掌指緩緩而出,突地如狂雨暴風而至;忽然又快而慢,見他閃電追風而至,突地又凝止在眼前,掌指緩緩劃出。墨義則祭出擎蒼劍法,化劍為掌迎向無麵,力道沉穩,攻防有度,尤其防守密不透風,幾無破綻可尋。
一老一少你來我往,不覺間竟是已鬥了三十餘合。無麵是越打越興奮,墨義也在逐漸地適應了無麵的攻擊節奏之後,開始將擎蒼劍法中的八式攻手化為掌法向無麵攻去。無麵一看這年輕人居然不再是單純的躲閃回避,已然開始反擊了,心下不免歡喜起來,但是手上的進攻節奏卻未有絲毫的減緩。
二人你來我往之間,已過六十餘招,無麵攻擊看似迅疾淩厲,卻都無功而返,而墨義化劍為掌的擎蒼劍法每一招都沉穩有力,攻防兼備,已是越戰越勇。
對戰正酣之際,無麵突然收招閃身後退,向墨義搖晃著右手道“停……停……停……!容我老人家喘口氣先,少年人竟敢拿我老頭子練手,實在是不可饒恕,有傷大雅!少年人,你姓甚名誰,師承何處?”
墨義耍的正起勁之際,無麵卻突然停手,麵對如此有趣且不羈的老人,墨義道“晚輩墨義,不曾拜師。”
無麵道“不對……不對……不對……!絕對不可能,這掌法我好像很熟,但是又記不起來,我老人家記的不錯的話這應該是劍法,何時變成了掌法?”
墨義道“前輩高見,隻因晚輩未曾修習過掌法,麵對前輩靈活多變,迅疾淩厲的掌法,無奈之下隻能依據先前所學劍法為原型,化劍為掌與前輩過招,晚輩萬萬不敢在前輩麵前放肆,更不敢拿前輩練手!”
無麵一聽,頓時樂了起來,接著道“我老人家沒看錯的話,你這劍法應該是擎蒼劍法?你與荊家有何淵源,竟能習得擎蒼劍法?看你這年輕人的身手,可是得了擎蒼劍法的真傳!不許隱瞞,如實回答。”
未及墨義開口,歸勝仁搶先道“前輩,院中說話多有不便,煩請移步大堂。”
無麵道“大當家不提還好,一提呀……我老人家還真覺得有些累了。這少年人體力正盛,也不知道讓著我老人家,等我老人家休息好了再來打過。”
眾人一聽,哈哈一陣大笑。
“據說這老頭脾氣古怪,行事全看心情,從不管什麼江湖規矩,今天這目的未達,怎麼竟如此的好說話了?”有人狐疑道。
眾人來到大堂,歸勝仁有意相請無麵上座,無麵卻理也不理便直奔墨義而去,來到墨義近前道“小娃娃,你坐這裡?”
墨義道“是的,前輩。”
無麵側身一步看向旁邊座位道“我老人家要坐這裡,麻煩你去換個位置,實在是過意不去……過意不去!”
“前輩喜歡就好,前輩請就坐!”那人隨即移步退至椅後站定。
歸勝仁見無麵坐定,方才示意眾人落座,然後介紹道“這位前輩乃是江湖四樂之一的無麵,江湖人稱‘鎮魂’,前輩今日駕臨歸家,實乃歸家之幸。”
無麵擺手道“打住……打住……打住……!客氣話先不說,年輕人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趕緊回答我的問題,我老人家可還等著呢!”
歸勝仁道“就依前輩。”
墨義道“晚輩早些時日曾在義隴城逗留,有幸得荊家大當家賞識傳授擎蒼劍法,說到與荊家的淵源皆要從我身邊這位兄弟說起。”
無麵道“咦……看這麵相確有幾分神似,難道這小娃娃是荊家的人?”
荊濟道“擎蒼劍客荊無昔乃晚輩祖父,晚輩荊濟,拜見前輩。”
無麵端詳荊濟良久,道“如此俊朗少年頗有些昔日擎蒼劍客的神韻,不錯不錯,至少長相沒有給擎蒼劍客和碧波仙子丟臉!”
荊濟麵色微微一紅道“多謝前輩誇獎!”
歸勝仁道“墨少俠所說荊家大當家莫不是義隴城荊玦荊大當家?那麼這位荊少俠與荊大當家又是何關係?”
荊濟道“歸大當家所說的荊玦正是晚輩家父。”
歸勝仁道“據傳姬家已退出義隴城,事可屬實?”
荊濟道“姬家確實已經離開義隴城,此事也多虧墨大哥和玄老相助才能保荊家無恙。”
無麵道“玄老?難道是農家的玄弈那個老鬼?”
荊濟道“正是前輩所言的玄老。”
歸勝仁道“西渡城多年來風雨飄搖,歸家亦是自顧不暇,連姬家退走義隴城這種事情都是直到此刻才能確認,慚愧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