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玦道“賢侄可是已有打算?”
墨義道“小侄想遍行大陸,到處看看。”
荊玦道“少年人當如是,賢侄去意已決,我也不便強留。”
接著,隻見荊玦手持一木盒來至近前,道“賢侄,這是家父、家母早年遊曆大陸時意外得到的一塊鐵母,老夫俗世纏身不涉江湖,留之亦是無用,今日贈與賢侄,他日若得遇高手匠人或有用途。”
墨義雖想拒絕,怎奈荊玦心意已決,隻得收起鐵母自去收拾行李,待墨義收拾停當,荊家人眾已在前院等候,此時有家丁牽過兩匹馬來。
“賢侄,這匹馬作為行腳趕路之用,馬上備有些許盤纏供賢侄路上使用。”荊玦接著道“濟兒,你的事需你自己跟墨賢侄說。”
荊濟道“墨大哥,荊濟想與你一起遊曆江湖,希望墨大哥能夠準許。”
墨義詫異道“我卻是願意,隻是荊家怎能離開賢弟?”
荊玦笑道“賢侄大可放心,荊棲、荊露已然可以幫手,老夫兄弟與百裡兄身體也還算硬朗,如今又有山虎等人相助,並無大礙!”
一陣寒暄,兩人拜彆眾人,策馬揚鞭直奔南門而去。
出了南門,兩人沿著官道一路向南,行了半日依舊是人影爍爍,車水馬龍。看著往來不息的人群,聞著濃鬱噴香的麥浪,純樸的百姓把最純樸的熱情都掛在了臉上。
荊家商號遍布大陸,荊濟也時常隨父親、叔叔出門行商易貨。自幼浸潤社會的荊濟在閱曆、人情世故等方麵自是比墨義老道,有了荊濟的同行也讓墨義省去了不少麻煩。而一直期望能拋開俗事遊曆江湖的荊濟,願望一朝得以實現,便如脫籠小鳥般恣意飛翔。
夕陽西下,微風拂麵,四野綠樹紅花,一派生機盎然,河灘遠處綠樹成蔭,近處繁花似錦。抬望眼,隻見水氣蒸騰氤氳成團,三五漁船逐魚而趕,遠處霞光萬道灑落於河麵之上,微風過處金色波紋迎風起舞。
舊時隻覺山中美,
此刻方知水亦歡。
路涉鄉音情切切,
倦客歸家意綿綿。
荊濟道“墨大哥,眼前這條河便是大陸最大的內河——楚河亦稱楚江,從東向西貫穿大陸,最後彙入大海。楚河東起象山與樂山的交彙之地,新秦大陸稱其為天池,江湖上聲名赫赫的天池老人便隱於此。河對岸近山之處為三川郡,三川郡河湖密布,內陸水產異常豐富。河對岸靠海之處則是膠西郡,因為地理環境等原因,膠西郡的海產在大陸極富盛名,也是大陸海上力量最強大的所在。沿河向西可抵大海,百川彙流成楚河,奔流到海不複回。”
墨義看向楚河,翻身下馬,緩步向河岸行去。緩緩閉上雙目,感受著河水拍打岸邊的力量和它所散發出的自然氣息,那種無與倫比的氣勢,仿佛大地的脈動與浩渺的蒼穹相互輝映,喚醒人內心深處的激情與豪情。
荊濟問道“墨大哥,我們接下來是向東還是向西?”
墨義道“向西,向著大海的方向!”
二人策馬來到一渡頭,渡頭停著一大一小兩條客船,許是天色將晚,許是因為已是最後一班渡船,並無什麼人。
二人牽馬上前,船老大麵帶微笑招呼道“二位少爺可是要過河?”
荊濟道“是的,船家,可還方便?”
船老大道“天色將晚,客少,二位少爺請上船。”說話間已是上前接過韁繩,二人隨手付過渡錢便向船頭走去。
船至對岸,兩人牽馬隨人群而行,路上墨義向行人打聽得知“渡頭向南二百米有一村莊,住著十幾戶人家,依靠捕魚和擺渡為生。向西三十裡則有一小鎮喚作潮汐鎮,因其距離西渡城較近的緣故異常繁華。”
二人一路馬不停蹄,終是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趕到了潮汐鎮。隻見挑擔的、提籃的、趕車的易貨百姓紛紛離去,行腳趕貨的商人匆匆趕來。潮汐鎮雖然叫“鎮”,但是規模遠超一般意義上的鎮,已現城市的雛形。
行不多時,二人來到一客棧前,牌匾有字“西渡客棧”。
小二見有客到迎出來問道“二位少爺住店?”
荊濟道“是的,上房還有嗎?要兩個單間。”
小二忙道“有……有……,二位客官裡麵請。”說著已然招呼馬夫接過韁繩牽去馬槽,隨後引二人向樓上走去,挑了兩間挨著的客房住下。
二人向小二打聽之下得知“潮汐鎮距離西渡城不過百裡,與西渡城有官道相通,往來異常方便。向西十五裡處便是楚河南岸最大的深水碼頭——西渡碼頭,承載著楚河以南所有貨商的河運上貨和其它地方往來貨船的卸貨之任。”
潮汐鎮街道布局有三縱一橫之說,三縱即是南北三條街道並立,一橫則橫貫東西將三條街道串連起來。
正所謂“少年俠客,屬地風流。瓊心競奇,何所樂乎。”
二人收拾停當,鎖上房門,出客棧一路向西,來到一處夜市,隻見燈火通明,雜耍、賣藝、擺攤、小吃應有儘有,各色商販亦是忙碌不停。街道上是人潮如織,嗬聲不斷,熱鬨不凡,二人走走停停間亦感心情大好。
二人來到一架著火堆烤肉的攤鋪前,店家亦是遠遠地打著招呼,攤鋪不大,一邊掛著洗淨的野雞、野兔等,另一邊則堆滿了木材,中間一排火堆擺著三副烤架。二人要了一隻烤雞、一份烤兔肉和兩份海菜湯便吃了起來。
墨義想起與父親進山狩獵的日子,都是以父親備的酒釀為飲,烤野味為食。在潮汐鎮穿行之際,偶遇烤著吃的山野村味,不免饑餓難忍,也勾起了墨義對父親的思念。二人就著海菜湯吃了幾口已是停不下來,湯中帶辣,肉質外焦裡嫩層次分明,頗有些昔日狩獵的味道。
荊濟自覺飯飽,起身恰了恰腰身活動下筋骨。忽然,一身材瘦小但是十分精乾之人快速靠近,猛地將荊濟撞了一下,那人側身連連賠禮。荊濟今日心情大好,見那人也是十分的客氣,不予為難,隻道“無礙”便任其離去。
二人剛要離去,忽聽荊濟焦急道“墨大哥,我的玉佩不見了,明明剛才吃飯的時候還在,現在卻是不翼而飛了!”
墨義順著荊濟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荊濟一直戴在腰間的玉佩竟是不知何時不翼而飛。
墨義道“看來我們遇到高人了,剛才那個撞人應該是為了分散注意力以便下手。”
荊濟道“當不會錯,應該是趁撞到我之際取了我的玉佩。”
墨義看看那個黑影消失的方向,二人閃身循跡而去,不多時便發現一院落的角門之下有一人正借著燈光翻看身上的物品。荊濟定睛一看,確認正是剛才在夜市撞了自己的那個家夥,隻見那人“身形消瘦,手垂及膝,月眉倒掛,目光如炬,一身勁裝輕裹,渾身透著精明強乾之像。”
忽然,那人好似有所察覺,竟是閃身疾馳而去,二人不假思索趕忙去追,直追到潮汐鎮外的一密林前,那人才停下腳步回頭查看,發現竟有一人緊隨其後。那人見勢不妙便欲往密林裡進,卻發現身前也站定一人擋住了去路。隻聽身後之人道“不知是何方朋友借我玉佩一觀,隻因那玉佩乃家母所贈甚是重要,還望朋友觀之即還。”
那人道“我追魂有個規矩,凡是在我手上的東西就斷無歸還之禮,能追上我的想必也有些本事,想要的話儘可自己來取!”
荊濟道“難道閣下就是上人稱‘盜聖’的追魂?據說‘盜聖’隻取不義之財,所得無所留,皆濟世人,卻不知為何要取我之物?”
追魂道“江湖之言不可儘信,我隻盜想盜之物,至於財之所出非富即貴。看公子打扮亦非貧苦人家,合我規矩自可盜之!”
荊濟道“盜聖的規矩我自是知曉,隻是玉佩確為家母所贈,玉佩在身猶如家母相隨,時時提醒,刻刻不敢忘家母教誨。”
“即是如此,便以江湖規矩,看本事說話吧!”聲落人至,追魂雙掌直擊荊濟麵門,速度之快遠超先前追趕之時。
荊濟時常四處行商易貨,對於“盜聖”追魂自是知曉,見追魂揮掌襲來,揮扇相迎,掌扇相接,二人鬥在一起。墨義依然守在樹林方向,他深知追魂的輕功甚是了得,如果真想要走恐怕自己也追不上。眼見二人動起手來,墨義也不著急,畢竟荊濟的武功也尋常人可比,這追魂的輕功了得,不知道武功如何,不妨先在一邊靜觀其變。
纏鬥之間,已過三十餘招,荊濟在墨義閉關修習擎蒼劍法之時,自己也有所感悟,加之玄老的指點,手中折扇已是出神入化,招式也較之前完善和豐富了許多。墨義看出追魂並無傷人之意,而荊濟也隻是拿追魂在試招式,索性立在一旁安靜觀戰。
忽然,追魂收招住手道“我有要事要辦,今日權且住手,二位若有膽量不妨隨我走上一遭!”聲落人去,轉瞬即逝。
突見追魂閃身激射而去,二人也是毫不猶豫的緊跟追魂直奔潮汐鎮。
追魂在前二人在後,不一時便追到一草屋前,隻見追魂駐足道“二位,追魂今日需護屋內之人周全,有勞二位相助!”
“明明是來討要玉佩的,如今玉佩未討,卻要先做幫工?”二人一時無語。
“跟我來!”追魂話音未落三人均是落在了不遠處的大樹之上。三人均已察覺有大批人在快速靠近,很默契地隱在樹杈之上,小心地觀察著草屋四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