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喚“三叔公”的老頭精神一抖,花白的眉頭一皺,燈火闌珊都夾進了皺紋裡,嚴肅道:“你哪位?”
寸馨的心一時要寸寸碎掉了。
下一秒,老頭雙手背在身後,挑眉道:“不過叫得我三叔公的,也就隻有寸馨那個衰囡包了。”
“三叔公!”
寸馨高興地蹦了起來,雙腿原地踏步:“吃飯了沒有,我帶你出去吃大餐!”
三叔公吹了下胡子,瞪眼:“不看都幾點了,這種時候沒有定位的好食肆早就大排長龍,進來吧,阿姨煮了飯,加你一雙筷子不多。”
寸馨賣乖地仿佛搖著尾巴跟進了屋。
而她那個行李箱,三叔公掃了一眼,沒問,隻是先讓孩子吃飽飯。
等飯後喝茶之時,兩人麵對麵坐在客廳的紅木沙發上,三叔公給她倒茶:“山長水遠來到這裡,恐怕不隻是為了探望三叔公吧?”
“轟隆~”
花園裡的芭蕉葉被雨水潑得劈裡啪啦響,小時候覺得下雨天坐在家中最是愜意,如今暖堂溫茶,卻讓她如坐針氈。
寸馨雙手撐在腿上,拘謹道:“三叔公,自從爺爺嬤嬤過世後,全家您最大,可不可以出麵跟我爸媽講,讓他們彆要求我嫁人啊?”
三叔公捏著蓋碗倒茶的手一頓,隻是遲疑了這麼一秒,燙手了。
“嘶!”
茶巾立馬塞到手裡,卻不能表現出功夫不到家,沉著臉說:“你二十幾歲人,不想結婚,讓我跟你爸媽說去?不行不行!”
老頭燙到的手朝她擺了擺,無情道:“我跟你的親戚關係很疏的。”
“三叔公!”
“轟隆~”
雷聲一震,屋外暴雨磅礴,三叔公指著天說:“呐,阻人姻緣,天打雷劈啊。”
“鈴鈴鈴~”
忽然,門鈴疊著雷聲震響。
將寸馨嚇得心頭陡然發緊。
傭人拿著傘要去開門,從主屋到鐵門還要穿過一個花園,這個家裡她年紀最小,總得表現些殷勤,起身忙道:“我去看看。”
寸馨接過傘,讓三叔公在門口望著,看是哪位相熟的人,此時主屋大門一拉,深夜暴雨傾斜而來。
她雙手握著風吹雨打的傘小跑過去,打開大鐵門往外望,深色轎車停泊在花園門邊,她看見道熟悉身影拉開了後排車門。
巨大的黑傘遮擋之下,車燈映照從車廂走出的筆直西褲輪廓。
寸馨的眼眸在漫天雨水裡怔了一刹,便看見道清俊冷雋眉目。
眼睫潮濕地一眨,看著他朝自己走來,竟然渾身定在原地,忘了應該逃。
“寸馨小姐!”
開聲的是阿峰,他站在秦知闕身後替他撐傘,皺緊眉頭道:“你知不知道老板在全世界找你?從退房的酒店查到大門的上車監控,從車牌號找到司機,又冒著大雨來羊城,你的電話竟然一直不通!”
雨幕細細密密,隔在寸馨與秦知闕的眉眼之間,怎麼一下雨,他好像又變成那個會下車親手為她堵住陷阱的人?
“誒呀,聽著多癡情。”
忽然,身後響起三叔公的感歎。
將寸馨那顆心推到了懸崖邊跳。
“三叔公!不是讓你彆過來嗎!”
寸馨沒辦法回應秦知闕,隻好轉頭指責老人。
這時對麵的秦知闕聽見寸馨的稱呼,出於禮節微低頭道:“老先生好。”
三叔公臉色微變,小聲對寸馨皺眉道:“喂,侄孫女,怎麼是個外地仔啊?不會廣東話喔。”
寸馨撅嘴:“就是家裡要我跟他相親。”
三叔公一聽,老油條的臉又變得圓滑起來,忙招手道:“那進屋進屋,外麵雨大,有什麼事進來喝口茶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