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梔甚是不解的看向他。
“這”
紀懷書難為情的歎了口氣:“這數字實在是太大了,罪臣的確是沒有尹太尉那破釜沉舟的勇氣自呈罪狀。”
“我看尚書大人是不相信陛下有此容人的雅量吧。”
楚南梔冷嗤道:“豢養部曲,兼並土地在各大豪族看來本是合情合理之事,綿延數百年的風氣尚書大人一時間難以作出決斷也情有可原。”
隨後便故意嚇唬道:“可你為了包庇族親,縱容檀州刺史的罪行,令人殺害朝廷命官夏淵和魯桓這就難以饒恕了。”
細思林錦驍動怒的原因,想必根結就在於此。
畢竟查抄罪臣府邸,負責查抄的官員多多少少都存在從中貪墨的現象,即便是數字有些巨大,可憑著自己替林錦驍出的主意遲早也能讓他們吐出來,但結黨營私已經嚴重到讓全州上下都官官相護,這就不是能夠輕易可以赦免的了。
哪知她話音剛落,紀懷書就惴惴不安的回道:“罪臣絕無半點袒護族親的舉動,更不知曉夏郡監與魯廷尉史遇害之事呀,罪臣這些年一直在京中,檀州老家之事多由言君長公主在世時打理。”
聽到這裡,林錦驍才勉強釋懷。
據自己所知道的消息,舅父這段時日的確已經按著新規遣散各處莊園裡豢養的部曲,還賞賜了部曲們田宅,給了放良文書,讓他們成為獨立自主的合法良民,可見錦紓是嚴格按照朝廷新規在執掌紀家大房的家事。
如此一來,他心中可以篤定檀州之事乃姑母在世時所為。
至於那本花名冊想來舅父也知之甚少。
“朕相信舅父今日所言。”
念及皇祖母和故去的母妃,林錦驍終是不忍心的閉上了雙眼,沉聲道:“舅父枉顧國法,今日革去一切官職爵位,貶為庶人,允歸故裡。”
自己犯下如此重罪,皇帝卻沒有要自己性命,紀懷書感動得已是泣不成聲,立即俯首叩拜道:“罪臣叩謝天恩,恭祝陛下福壽綿延,保我帝國江山千秋萬載。”
雖然不舍得要了舅父的性命,可看著一位位至親在自己手中跌落神壇,不能陪伴著自己一同治理朝政,見證帝國再次崛起,他心中又無比的難過。
沉吟片刻,他語氣沉重的喚道:“駙馬紀岑安聽封,念及你與紓公主揭發有功,又對朝廷忠心耿耿屢建功勳,今日特擢升你為尚書台尚書令,晉封榮昌公,望你夫婦二人往後要帶領紀家上下為朝廷再建功勳,莫要再辜負了朕與老祖宗的厚望。”
雖是踩著父親的脊背上位,可終究是保住了父親性命,紀岑安欣喜之餘更多的是對新帝的感激,一臉赤誠的拜道:“臣叩謝陛下厚賞,臣必當鞠躬儘瘁,為朝廷儘忠效力。”
話落,攙扶著紀懷書緩緩邁出了養心殿。
被貶為庶民,沒了那一道道枷鎖束縛,紀懷書反覺一身輕,出宮的路上一直告誡兒子:“岑安,你定要銘記陛下對我紀家的恩情。”
自己沒能實現的夙願終於讓獨子得逞,用自己的榮辱換來了大房一等功的爵位,怎麼算都是皇帝對自己一家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