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被這一堆的糟心事憋得透不過氣來,可得知娘子順產之事,林錦驍頓時神清氣爽了許多。
隨即意識到這個時候京中不可再生路安,否則舉國上下怕是都要陷入一盤散沙。
也不再執念著親征一事,理智的對尹斯年吩咐道:“尹太尉,戎狄人聯絡布剌、燕支人犯境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不足為懼,你即刻前往李策府上,明日讓他領閬州軍北上,助聶鐸將軍抵禦敵軍進犯,他呀在沂州城打得不過癮,如今正是讓他大展身手的好時候。”
頓了頓,他一臉從容的又接著講道:“至於西北的戎狄人,便讓容恒將軍抽調三大營前去馳援吧,當務之急是要徹底平息北濱王的禍亂,讓何郢、徐槿舟明日領沂州軍增援錦紓和岑安,隻要迅速平定了青禾三州,戎狄人必不敢再進犯。”
尹恩慈聽著孫兒這番冷靜的言辭,終於欣慰的點了點頭。
尹斯年和紀懷書也相視一笑,放心的離開了養心殿。
重新安靜下來的大殿中,林錦驍再次看向楚南梔的親筆書信,左思右想了一遍,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按理來說,娘子該是在下月生產才對,為何早了一月就產下了瑞吉、瑞思?莫不是閬州出了什麼事情?”
“女子懷胎哪個不是在鬼門關走一遭。”
尹恩慈半眯著眼眸:“好在是產下來了,這便是天大的喜訊。”
心裡雖然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孫媳婦沒在信上提及,那就說明她並不願意讓祖孫二人知曉,自己豈能辜負了她的一番苦心。
反倒是孫兒將京師三大營剛剛補充的兵力儘數調往前線,讓她憂心起了京中的安危,忐忑的問道:“驍兒,這城中的禁軍經曆了去年的禍亂,眼下也不過七八千人,三大營出京,若有人想奇襲靖靈城你該作何應對?”
“這一點孫兒也有想過。”
林錦驍無奈的歎道:“可眼下這個時候也隻有冒險全力一搏了。”
“若真是到了不得已的時候......”
尹恩慈不忍心的閉了閉眼:“還是讓宛盈那丫頭與戎狄人和親吧。”
“皇祖母為何會突然生出這個念頭?”
林錦驍不解的問道:“我朝立朝數百年從無和親的先例呀。”
雖是厭惡紀宛盈,但用一女子委曲求全,向敵國示弱求好,這並非他接受得來的。
自己膝下也有女兒,倘若有朝一日有人想用二寶、四寶的幸福去換取太平,自己又該當如何?
所以他絕不能開這個先例。
尹恩慈攙扶著他坐下身來,慢調不吝的細說道:“哀家聽聞前朝立國時朝政甚是艱難,也常采用此法,雖是忍辱負重的法子,卻終究讓前朝興盛了兩百餘年。”
“皇祖母雖是出於對帝國的長治久安才出此下策,但孫兒並不敢苟同。”
林錦驍肅聲回道:“我帝國立朝數百年靠的都是鐵腕手段,若在此時采用懷柔之策隻會讓戎狄人這等野心勃勃之輩利欲更加膨脹,他們要的並非一個宛盈郡主,而是我帝國的全部疆域。”
聽著這話,尹恩慈也陷入了猶疑。
林錦驍又道:“之所以會有戎狄之禍,東桑、白渝之亂,皆因皇祖父、皇兄兩朝黨爭荼毒所害,這些外族人覺得我朝內亂叢生,軍力凋零,如若再行示弱,往後怕是永無寧日可言,他們必會不斷挑釁蠶食我朝疆域,所以這一仗不僅要打而且還得大獲全勝。”
“嗯,孫兒有骨氣,哀家甚是欣慰。”
尹恩慈思忖著頷首道:“你皇兄和祖父若在天有靈,必會對你今日所言感到驕傲。”
“皇祖母放心,縱然是真到了兵臨城下的那日,孫兒也會秉承先輩們的遺誌,寧可馬革裹屍,也絕不忍辱偷生,隻要熬過了最艱難的日子,孫兒相信我帝國終會迎來柳暗花明的生機。”
聽著他這番誌氣昂揚的話,尹恩慈仿佛看到了先輩們馬背上打天下的那段波瀾壯闊的光輝日子。
危難之時,君臣齊心、文官武將同仇敵愾方是致勝的關鍵,絕不可在此時生出不一樣的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