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隻見高立帶著人從遠處奔來。
“碰不得……這人怕是得了疫症,奴婢怕傳開,特命人帶出去燒了!”
宋菁聞言一口銀牙咬得稀碎。
“是不是疫症還需太醫診斷,高公公這樣偷偷運出去,難不成是心虛?!”
高立還想說什麼,霖峰卻已經眼疾手快解開了包裹。
隻見層層棉被之下,赫然就是李河!
霖峰用手指摸了摸脈搏,朝兩人搖了搖頭。
謝司宴和宋菁對視一眼,又冷冷看向高立。
“這不是我東廠丟的人嗎?怎會成為得了疫症而死的屍體!”
高立臉色一變,眼裡露出驚訝,胡亂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
“有此事?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沒了氣息。”
他一邊說,一邊命人扒開李河的衣裳。
“他身上這些膿瘡,好一塊兒,爛一塊兒,定是什麼疫症。小的怕傳給他人,隻能連夜叫人抬出去燒了。”
高立這番說辭聽上去沒什麼漏洞,宮裡的奴婢得病死了一般都是如此處置。
除非出現人傳人的現象,才會叫太醫診斷是否為疫症。
宋菁眼珠一轉,壓著火氣喊道:“你們河邊直房的瘦長條就是這樣死的!難道他也是疫症?!”
“喲,那您可說著了。瘦長條也是叫人帶出去燒了的!”
高立順勢而下,絲毫沒有顧忌。
宋菁緩緩勾起嘴角,“既出了人傳人,是不是疫症得由太醫診斷!”
此話一出,高立臉色由青轉紅,變幻莫測。
好一會兒,才抬高了聲調道:“喲,敢情這司禮監,眼下是你宋菁做主了。”
謝司宴一直沒說話,見狀掀起眼皮,隔著雨幕將視線落在了高立身上。
“屍體放在這兒,你回去罷。”
高立聞言額角青筋抽了又抽,僵持了好一會兒才不得不應下。
“既然謝掌印都如此說了,那小的聽您安排。”
說罷,帶著一行人拂袖離開了。
雨越下越大,李河的屍體泡在冰冷的雨水裡,顯得愈發瘦弱。
謝司宴接過傘,示意宋菁過去看看。
宋菁卻有些邁不動步,費了些力氣才走過去。
正如高立所說,李河身上沒有一塊是好的,除了膿瘡還有成片的青紫。
可奇怪的是,他嘴角卻是上揚的,好似夢到了什麼好事。
宋菁替他整理好衣服,又將自己濕漉漉的外袍蓋在了他的頭上,對霖峰道:“替我找個地方安放他。”
這日的雨,下得很大,也下了很久。
宋菁淋了一場雨,手臂上的傷口也沒能幸免,第二日便病倒了。
她燒了一整日,滿嘴胡話。
還是謝司宴發現不見她蹤影,親自找過去,才發覺病得這麼厲害。
他叫人去太醫院請人,沒想到趕上休沐,太醫院隻有李院正一人。
經李院正醫治,宋菁好歹是退了熱。
可不知為何,她卻昏睡了一整日,直到又一日夜裡才幽幽轉醒。
耳房內黑漆漆的,隻有窗口處有淡淡月光。
宋菁緩緩睜開眼睛,隻覺頭腦昏沉,四肢也沉得厲害。
尤其是右手,好似有重物壓在上麵,動也動不得。
她皺了一下眉,將視線移了過去,卻見一個人影趴伏在床邊。
許是覺察到她的動作,人影緩緩抬起了頭。
宋菁卻被嚇得哆嗦了一下。
“爺!您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