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遼看了看他,吃下遞到嘴邊的葡萄:“隨便?你。”
第154章 番外一
當初商隊創建, 在鎮上開了店鋪轉貨,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蔣遼一手?抓。
隨著商隊發展壯大,店已經開到多個地方, 鎮上就開了四?家,店也擴大?了一番。
蔣遼帶廉長林過去了解,以後要定時過去查賬, 他上手?再快也忙了半個月,才把附近的地方走完。
宋惕文如今在衙門任職,兩人去過他府上。
以前空有抱負,現在終於得以施展,不過想法和現實難免會不儘人意, 有些情況宋惕文想聽聽他們的看?法,偶爾空閒時會請他們到府上做客。
最近他們剛忙完就收到他讓人帶信, 請他們過去。
他和廉長林聊起?治世之道, 談話都文縐縐的, 蔣遼這次沒去湊熱鬨,留在店裡。
下午他們要出去一趟,廉長林坐馬車過去, 等結束了回來接蔣遼,兩人約好?午後過去, 結果?不到中午他就回來了。
“這麼早回來,宋先生沒留你?吃午飯?”蔣遼剛從二樓房間下來,正要去廚房拿些吃的。
“他臨時有公?事。”廉長林站在院子?裡, 抬頭看?他走下樓梯。
宋惕文走的匆忙也不忘讓人給他準備午飯, 自己留在那裡吃飯沒意思, 廉長林婉拒了。
蔣遼走去廚房,問他:“想吃什麼?”
“現在還不餓, 隨便吃點就行,你?按自己的口味來。”廚房的人忙進?忙出,廉長林沒跟著進?去,在外麵等他。
最近都清閒,蔣遼今天難得起?早了一回準備早飯,很久沒做早飯一不小心做的有點多,最後都被廉長林吃完了。
吃那麼多,不到兩個時辰要是就餓了,那還得了。
蔣遼轉頭瞥了他一眼,讓他先回房間,進?去廚房拿食盒裝了幾碟小菜。
廉長林飯後習慣喝一點湯,他最後提著食盒,另一手?端著碗湯回去房間。
兩人吃完飯,在店裡沒待多久,坐馬車出門。
趙潭的女兒下個月過周歲,他們過去銀樓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禮物。
鎮上最大?的銀樓,展出的首飾琳琅滿目。
聽聞他們的要求,掌櫃熱情介紹各樣金銀首飾,兩人隻看?中一款銀項圈適合小丫頭佩戴。
剛才展出的銀鐲子?,看?著總覺得差了點什麼,他們最後隻能讓店裡做一款跟項圈配套的銀鐲子?。
店裡的匠人手?藝都極好?,他們要求不算高,掌櫃還是仔細詢問清楚,讓人把銀項圈裝起?來。
“五天可以做好?,到時候我讓人給你?們送過去,”掌櫃問,“你?們看?是送去長盛齋,還是送去哪裡合適?”
這段時間他們都在鎮上,廉長林回道:“送去長盛齋,我們要是不在,就讓店員收下。”
掌櫃應聲說好?,把裝好?的項圈給他。
廉長林接過木盒,轉手?遞給蔣遼。
木盒的樣式似曾相識,蔣遼垂眼看?著,卻沒伸手?接。
廉長林取出錢袋,正覺不解,抬頭看?到蔣遼竟然在愣神,他頓了頓,意識到了什麼,把木盒遞回給掌櫃。
“等銀鐲子?做好?,一起?送過去。”
“好?的。”掌櫃放下木盒,翻開賬本,“我先記到賬上,免得一忙起?來給忘了,耽誤你?們事。”
蔣遼隻短暫愣了會兒神,廉長林付完錢,兩人並肩走出去。
“二位慢走。”掌櫃出來送他們。
坐上馬車,蔣遼轉頭看?窗外,瞧著還有些心不在焉。
廉長林靜靜觀了他一陣,握住他的手?:“蔣遼,彆擔心,我不會再瞞著你?離開。”
蔣遼回頭看?他。
“以後也不會有事瞞著你?。”廉長林神色認真跟他保證。
以前和廉長林過來買長命鎖,蔣遼當時沒意識到他的決定,後麵想起?來就會忍不住後悔。
剛才廉長林隨手?把盒子?遞給他,看?著那個相似的盒子?,蔣遼恍惚間想到那時。
他不是挪不動手?,隻是不想接過,好?像接了,又會讓廉長林跑掉。
一跑就是五年。
“我去哪裡你?都要跟著,你?還能瞞我什麼。”蔣遼捏了捏他的手?,又道,“不過你?要是再瞞著我離開,腿真給你?打斷了。”
廉長林笑笑,拉起?他的手?把玩,打起?商量:“要是我真敢這樣,還是彆打斷腿了,鎖在家裡吧,還能每天給你?做飯,腿斷了不方便,你?還要費心照顧我。”
蔣遼說現在去哪裡廉長林都要跟著,並不是誇張,今天廉長林去宋惕文府上,他懶得出門,廉長林都跟勸了半天才不得不罷休。
聽著他的胡話,蔣遼不置可否。
手?被他捏的發癢,又由著他捏了半晌才收回手?。
趙潭和羅英成親前換了大?宅子?,女兒過周歲他想大?操大?辦,羅英勸說他才打消了念頭,隻請了一幫相熟的兄弟熱鬨一下,不過宴席也擺滿了院子?。
羅紛以前差點被娘舅家賣走,羅英就和他們斷了往來,成親那時都沒邀請他們,這次來的是幾位在鎮上認識的姐妹。
趙潭成親幾年才得了個女兒,給他寶貝的緊,抓周的物件圍著小丫頭擺了一地。
女孩抓周通常擺些炊具、剪子?、繡線這些,趙潭把算盤筆墨,書籍錢幣,金稱印章等等,能想到的就沒落下,彆人家男孩抓周都沒這麼隆重。
小丫頭爬過去抓了就近的小木馬揮舞,嘴裡咿咿呀呀玩的很興奮。
趙潭自豪看?著她:“我閨女是知?道他爹走商,以後要繼承他爹的衣缽呢,哈哈哈不愧是我閨女!”
“依依以後要是想走商,肯定得是走商最厲害的姑娘家!”羅紛蹲在對麵逗她,“依依~看?過來小姨這邊~”
小丫頭很快被前麵的東西吸引,扔了木馬抓起?錢幣。
“錢都不會認就知?道拿錢了,看?抓的多緊!”趙潭笑道,“以後是個有錢丫頭,吃喝不愁!”
小丫頭扔了錢幣,爬過去抓起?金勺,金光閃閃覺得好?玩,抱著就不撒手?了。
“廚藝好?會燒菜做飯,更不愁吃喝,以後爹給你?開飯館!”
“我外甥女要是當大?廚,那得開大?酒樓,底下收一幫徒弟多有出息!”
趙潭看?女兒什麼都好?,還有個羅紛,不管邊上誰誇一句她外甥女,能跟你?應和半天。
最後還是羅英聽不下去了,過去抱起?女兒,準備給她吃長壽麵,廚房已經做好?送過來了。
趙潭招待大?夥落座,他喂女兒吃長壽命,又喂了些彆的小食,最後看?女兒吃飽了坐不安分,連忙抱她起?來走走。
“看?著點路,彆給她摔了。”羅英念了句。
“放心吧,我自個兒摔了都不能摔了我閨女。”趙潭道,“你?先吃飯,忙一上午了,都沒怎麼吃東西。”
“姐你?把心安回肚子?裡吧,”羅紛笑道,“你?不放心我就算了,姐夫哪舍得讓她閨女磕著碰著。”
趙潭成親以來事事都順著羅英,羅英生了女兒,他對妻女彆提有多上心了,旁邊幾個姐妹看?得羨慕,紛紛打趣。
這些話羅英聽多了已經習慣了,笑著吃起?飯,和她們聊著天還留著心思注意女兒的動靜。
趙潭抱著女兒到處招搖,來的一幫兄弟大?多還是孤家寡人,看?得眼饞也隻能看?著。
依依滿月那時候,趙潭就抱著她對他們放話:“看?著就行上什麼手?,你?們大?老爺們糙的很,彆把我女兒嚇哭了。”
趙潭抱著閨女,誰來都不撒手?。
不過院裡有些事要安排,他再舍不得也隻能先把女兒放下。
這麼小的嬰兒,蔣遼就抱過小寶,他沒敢接過來,擔心抱不好?惹哭了哄不了。
壯子?小時候很黏廉長林,他抱起?小孩很有一手?,小丫頭到他懷裡笑聲就沒停過。
蔣遼站在旁邊看?的手?癢,廉長林望了他一眼,手?把手?教他怎麼抱。
他在外刀劍舞的生風,對著小嬰兒突然力道都不會使了,總感覺稍微用點力人就得被捏壞。
小丫頭軟呼呼的,長得又乖巧,怪不得趙潭這麼寶貝。
早兩年和小寶熟悉以後,蔣遼抱他他才不會哭,現在從廉長林手?裡接過依依,小丫頭不僅沒哭,還衝他笑的眼睛彎彎的。
嬰兒就是有種力量,躺著趴著什麼都不做,光看?著他們心情都會變好?。
一衝他們樂,心都跟著化了,任誰看?了都會下意識跟著笑起?來,蔣遼也不例外。
見她興奮揮動起?小胳膊,早早配合把手?指伸過去讓她抓,發出的笑聲悅耳,很有感染力,蔣遼都不想把她還給她爹娘了。
廉長林眼裡帶笑看?著他,看?看?看?著,笑意突然淡了下來。
他露出的情緒很快消失不見,麵色恢複如常,蔣遼忙著逗人,沒發現他的變化。
“遼叔,給我抱一會兒依依,等下趙叔回來我就隻能看?著了。”石頭拿著撥浪鼓過來。
依依滿月那天,他把人抱的好?好?的,還逗著她樂,趙潭卻怎麼看?他都覺得礙眼,手?沒抱熱人就被搶回去了。
好?不容易趁著趙潭有事走開,就趕緊過來了。
估計除了羅英和羅紛,誰抱依依趙潭都看?不順眼,看?石頭說的可憐,蔣遼把依依給他。
他沒抱多久,趙潭回來了,第一時間把女兒要回去:“你?小子?都不用吃飯啊,光搖撥浪鼓就抱了,你?不吃我閨女還要吃呢。”
說完把撥浪鼓拿走了,自己拿來逗女兒。
石頭看?著都氣笑了,扭頭去找羅英,羅英有些無?奈,說他:“你?多大?了,跟小輩較勁。”
“沒事,跟他說著玩,多大?人了他還當真。”趙潭說是這樣說,石頭跟他要依依,他照樣不鬆手?。
廉長林笑道:“想不到,趙哥有了女兒,越活越回去了。”
趙潭不僅對依依護的很緊,還寵的沒邊,商隊的人都看?的大?跌眼鏡。
不過蔣遼倒不意外。
趙潭以前覺得自己沒條件沒優勢,就沒想過有誰會跟他一起?過日子?。
上次羅英點頭答應和他成親,他拉著蔣遼喝酒,說起?時激動的差點眼淚都出來了,會變成女兒奴,再正常不過。
蔣遼以前過來,基本都是和趙潭喝酒,沒事的時候能喝一整天。
現在趙潭心思都在他女兒身上,他沒拉著蔣遼喝酒,又有廉長林在旁邊看?著,蔣遼大?半天就隻喝了一點酒,回去坐在馬車上吹了一路風,到宅子?時酒味都散的差不多了。
兩人如今基本是在鎮上住一段時間就回村裡,隔段時間會再過來小住幾天。
宅子?每天早上讓人過來打掃,今早大?娘帶人過來,廉長林讓她買了食材。
大?娘負責監督人打掃,還有一份活兒是給他們做飯,兩人都不習慣家裡有外人,有時候懶得動手?煮飯,才會讓她在飯前再走一趟把飯做了。
白天吃的油膩,晚上廉長林隻做了兩個清炒的小菜,蔣遼吃完飯照例拿上魚料去後院喂魚。
魚池裡都是小魚,石塊上個月不知?道從哪裡得來一條半大?的魚,扔進?去到現在個頭大?了兩圈,領著一群蝦米在池裡巡視。
廉長林洗完澡,天色已經不早了,蔣遼還在後院遛魚,坐著還不想挪窩,他走過去動手?把人叫起?來。
最後蔣遼洗完澡出來,天已經黑了,回到房間,廉長林坐在床上,平時睡前他會看?會兒書,今晚書都沒拿,就坐著發呆。
下午回來的路上他就有些心事重重的,說著話還能恍神。
“想什麼呢?”蔣遼坐到他旁邊。
廉長林回過神,抬眼看?他,沉默了片刻,說道:“依依是很討人喜歡,不過你?看?起?來……似乎特彆喜歡她,抱著都不想鬆手?。”
蔣遼聽著不對勁,一時又指不出是哪裡不對,奇怪看?他:“小丫頭長的很招人,你?不是也挺喜歡她。”
應該說今天見到她的人,就沒有誰會不喜歡她,畢竟她確實長得很討喜。
廉長林不知?道又想到哪裡去,垂下眼沉默。
明顯情緒不高。
“到底怎麼回事?”蔣遼問他。
廉長林眼裡閃過憂慮,猶豫著問他:“你?是不是,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蔣遼弄清楚後覺得好?笑,又有些來氣。
“你?對我就這麼不放心?竟然還擔心了大?半天。”
廉長林自然相信蔣遼,但是會忍不住擔心,沒開口否認。
蔣遼咬咬牙,更來氣了。
廉長林這次很誠實,沒對自己藏著掖著,見他依然心情低落,蔣遼那點生氣就所剩無?幾。
他動動身坐好?,對廉長林道:“我以前沒想過,以後也不會有這個想法,不管有沒有你?,我都不會娶彆人,瞎擔心什麼。”
廉長林悶聲道:“你?喜歡小孩……”
“我不喜歡。”蔣遼說,“今天是覺得好?玩,她要是跟小寶以前那樣,一抱就哭,哭起?來就不停,你?看?我會不會馬上把她還給趙潭。”
“再說了,等以後石頭和壯子?他們娶妻了,還愁沒有小孩抱來逗著玩嗎。”
“況且,”蔣遼定眼看?他,“你?都不同意和離,我能娶誰?”
廉長林在某些時候簡直過於敏感,敏感到異常的固執,這些事要是放在平時,根本都沒必要攤開來說。
蔣遼覺得他純粹是沒事找罪受,說完就沒管他,轉身準備睡覺。
廉長林目不轉睛望著蔣遼。
他心心念念牽掛了蔣遼五年,才把人盼到身邊。
蔣遼太好?了。
總能輕而易舉就牽動他的心緒,也能輕易解開他突如其?來的不安。
蔣遼剛躺好?,廉長林壓了過來,呼吸濕熱,吻住他不放。
仗著蔣遼拿他沒辦法,仗著蔣遼不會推開他,廉長林故意不熄燈纏著他鬨了很久。
房間的油燈早已經燒儘,廉長林點了新的,房間持續升溫,燭火跟著搖搖欲墜。
等到房間逐漸安靜下來,油燈又燒掉過半,廉長林走下床喝水,端著杯子?回去。
蔣遼麵向床邊趴著,抬頭就著他的手?把水喝完,感覺嗓子?終於好?受了一些。
廉長林目光掠過他□□的上身,動作僵停了片刻,轉開眼放杯子?,坐到床上,手?指覆到他後背。
像是撫摸,又像是擦拭。
廉長林已經竭力控製住力道,手?還是止不住輕顫,他附身抱住蔣遼。
察覺到他的不安,蔣遼回頭要問,張了張嘴,沒來得及發出聲音。
“沒事。”廉長林壓在他身上,將他抱的很緊,蔣遼都快要喘不過氣了。
好?像是從前段時間開始,不,應該是再早一些時候,廉長林就有心事瞞著他。
前幾次,他情緒外露又都很快收起?,蔣遼沒太注意到,今天白天受了些影響,剛才裝不出若無?其?事,亂了手?腳。
廉長林在害怕。
儘管他刻意隱藏,心底的懼意積深,總會控製不住暴露在不經意間。
床事上會突然發狠、落下的吻重的失控、又會突然抱緊他,像是稍微鬆開手?他就會消失一樣。
蔣遼呼吸平複下來,又繼續趴了一會兒,趴在他肩頭的人還睜著眼睛沒有睡意。
他翻過身,抬手?撫上廉長林的臉,問他:“到底在怕什麼?”
廉長林望著他的眼睛,眼睫垂下,目光落到他肩頭,眸色晦暗。
蔣遼偏頭看?去,肩膀上是以前受的刀傷。
當時傷的很重,都能看?到裡麵的骨頭,不過後世治療技術高超,傷口愈合的很好?,最後隻留下一道淡痕。
“這是我以前受的傷。”蔣遼跟他解釋。
廉長林雙手?收緊,呼吸變得沉重,心跳都慌亂起?來。
蔣遼來到這裡,就沒受過傷。
他肩上以前並沒有傷痕,最早出現是在上個月,開始隻有一點痕跡,不注意看?都發現不了,後麵越來越明顯。
如今他整個後背,都是大?大?小小交錯的刀痕。
身上的人越發不安,蔣遼抬手?搭到他後背,緩聲說道:“雖然不知?道我為什麼會來這裡,但現在連以前受的傷都跟著來了,不正能說明,我不會離開了。”
“靈魂互換這種事,經曆一次已經很難得了,哪那麼容易換來換去,那不亂套了嗎。”
蔣遼身上出現任何?解釋不清的變化,廉長林都會害怕,怕他會離開,就像來的時候那樣,悄無?聲息。
那樣他根本阻止不了,甚至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他。
今天看?到他後背的傷痕又多了幾道,那一瞬間,廉長林整個心都墜到了穀底。
即使他把蔣遼摟的再緊,感受他確切的體?溫和呼吸,廉長林還是惶恐,怕蔣遼會在他眼前消失。
現在聽蔣遼說完,他愣了愣。
倒從沒往這方麵想過。
那些夜深人靜時的害怕和不安,壓的他難受,如今都隨著蔣遼的話落地擊碎。
廉長林抱著他,低聲笑歎:“說的有道理。”
“你?就是閒的沒事,自討苦吃。”蔣遼用力扯了下他的臉,讓他長點記性。
臉上吃痛,廉長林笑出聲,片刻後又斂起?笑。
伸手?摸他肩頭,眼神心疼:“疼嗎?”
“打起?仗來你?也知?道,戰況緊急是感覺不到受傷的。”
戰場上情況瞬息萬變,根本沒有時間給你?留意傷口疼不疼,何?況那些事對蔣遼來說早已經過去了,廉長林要是想知?道,他是不介意和他細聊,但不是現在。
他就是閒著沒事,也不想三更半夜不睡覺,聊過去那些無?關?緊要的事。
蔣遼雙眼犯困,現在確實不是閒聊的時候,廉長林渾身卸了力,把臉埋到他脖頸蹭了幾下,然後翻身側躺好?,又把人摟住。
“沒事了,睡覺吧。”
蔣遼第二天睡到了上午,醒來時廉長林已經去了作坊。
他起?來洗漱完,到廚房拿廉長林做好?的早食,吃完早食他想了想,最後沒去作坊,而是去了一趟鎮上。
幾天後,他們過去店裡,銀樓來人送蔣遼訂做的東西。
蔣遼剛才去了二樓房間,廉長林拿著木匣子?,低頭看?了一陣,沒打開,走去後院。
“銀樓送來的。”廉長林進?到房間,把木匣子?給他,等他給自己解釋。
蔣遼讓人打造了首飾,卻沒跟他說,廉長林絲毫不知?情。
蔣遼低頭看?了眼匣子?,卻沒接過。
廉長林還在想他是什麼時候瞞著自己去了銀樓,見狀突然更好?奇了。
“給我的?”他問蔣遼,語氣驚喜。
蔣遼默認,示意他:“打開看?看?。”
廉長林打開,看?到裡麵是兩枚一模一樣、質地很是上乘的銀戒。
麵上有兩道獨特的刻痕,樣式簡單卻異常好?看?,並且很特彆。
蔣遼拿起?其?中一個,轉著看?了一圈,拉起?廉長林的手?,緩緩給他帶上。
動作隨意,難掩其?中的鄭重。
“在我們那裡,兩個人成親後,會在無?名指帶上專屬的戒指。”
蔣遼望了眼廉長林,低頭看?他手?上的戒指,尺寸剛剛好?。
他繼續道:“戒指代表承諾……一輩子?,隻送一個人。”
廉長林沉浸在蔣遼給他送禮物的驚喜裡,聞言愣住了。
上次和蔣遼說開,他就不再患得患失,而蔣遼為了讓他安心,專門讓人做了銀戒。
蔣遼並不習慣佩戴首飾,除了自己送的玉笛,他就沒佩戴過彆的首飾。
廉長林眼睫半垂,眼睛一眨不眨凝視著他。
蔣遼給他戴上銀戒,停了動作,把另一枚銀戒留給他。
想到剛才看?到銀戒內沿刻的名字,廉長林心間微動,拿起?匣子?裡的銀戒,有模有樣戴到蔣遼手?上。
這個銀戒刻了自己的名字,那種感覺說不出來,就是讓廉長林心安,像是把蔣遼整個人都牢牢圈住了,再也不能剝離。
他摸著戒指,滿眼都落在上麵,笑道:“這個習俗,很有趣。”
蔣遼給廉長林送片葉子?他都會喜歡,卻不想他這次會高興到戴著銀戒上外麵招搖過市。
身邊的人隻要多看?了兩眼,不等人會不會問,他自己就給人說起?。
有意無?意,不厭其?煩,認識的人都不堪其?擾躲起?清淨去了。
蔣遼沒勸他消停點。
這樣正好?,沒心思亂七八糟瞎擔心,自己也能少“遭罪”。
第155章 番外二
春寒料峭, 雨季漸消。
年前收到北疆的信,一切進展都順利,過?些天商隊要動身去北疆, 廉長林提筆回信。
蔣遼看他?寫完,問道:“祝籬要跟人合夥種草藥,你不給?她提點建議?”
祝籬來信簡單提了幾句, 對北疆的一種?草藥很感興趣,聽說能大批種?植,正好閒下來了就想種著試試。
草藥移土難以存活,何況大批種?植,更要費大量心力, 到頭來很可能白忙活一場。
看祝籬字麵的意思,並不信自己能種?出什麼成果來, 更像是突然?有了興趣種?著來玩玩。
“她能著手去做, 哪怕沒有把握, 肯定都考慮到了後果。”廉長林道,“真需要我?們?給?建議,她會直接問。”
草藥雖難以種?活, 但也?說不準祝籬真能找對方法。
她寫信到這邊經曆了三個月,既然?已?經種?植了, 等她下次回信就能知道有沒有成效。
給?府上的回信已?經裝進信封,廉長林寫完擱下筆,蔣遼把信紙折好裝進信封粘上。
廉長林能把北疆的生意交給?祝籬, 祝籬的能力毋庸置疑, 草藥能種?成當?然?最好不過?, 那樣他?們?下次過?去說不定還能討些經驗。
不過?想?起離開北疆前,祝籬跟他?說的話, 蔣遼看了眼廉長林,沒忍住說道:“你對她挺了解的。”
不僅了解,對她還很信任。
知道她多半會白忙一場,也?不願打擊人的積極性?。
蔣遼語氣平平,廉長林還是覺出些味兒來,笑道:“畢竟認識了好幾年,你不是說過?,我?看人挺準的。”
蔣遼確實是說過?這話,他?點點頭,拿著信封起身:“這麼熟了要是還看不準,不是白跟人住一起好些年。”
廉長林靠著案桌,好笑看著他?:“你知道了,怎麼沒跟我?說過?。”
這事不應該他?主動跟自己解釋清楚,祝籬為?什麼住在府上?
蔣遼都沒說什麼,他?竟然?還敢怨起自己來。
蔣遼瞥了眼廉長林,走去放信封,過?兩天要送去商隊。
“你不想?聽聽我?怎麼說?”廉長林跟過?去,“虧我?一直等你來問我?。”
廉長林越說下去,越覺得蔣遼挺沒良心的。
他?隻要想?到蔣遼跟彆?人同住在一起,不管住的時間多長多短,心裡都會不舒服。
得知祝籬在府上住過?,蔣遼卻從來沒問過?他?。
蔣遼當?時聽祝籬說完,心裡是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吃味。
畢竟祝籬住的宅子離主宅隔的遠,廉長林平時又很少在府上,她要見廉長林一麵都難,有生意上的事不得不請示就隻能找去軍營,還不一定能見上。
她當?時在府上並沒住多長時間,本身就不想?麻煩彆?人,一有能力就搬出去了。
蔣遼當?時就沒想?過?問問廉長林,事到如今又過?去了那麼久,更沒什麼好說的了。
廉長林卻不依不饒攔在前麵,要跟他?深究下去,想?聽聽他?當?時的感受。
等下還要出門,去一趟李家?。
廉長林想?犯渾不是一回兩回了,蔣遼這次沒配合,推開他?:“不過?去就留在家?裡,想?想?晚上吃什麼。”
說完自己出門了。
廉長林隻好先收勢作罷,跟他?過?去。
李樹在家?裡幫忙養兔,閒下來就去河裡抓魚,每次抓到都會給?他?們?送過?來。
今天回來在路上碰見,他?讓上家?裡拿魚,抓到的魚有幾種?,讓他?們?自己去挑,正好他?們?有些日子沒熬魚湯喝了。
天氣逐漸炎熱,地裡作物長得飛快,整個田間綠油油一片。
酷暑難耐,上新了解暑小吃的店家?生意都格外好,長盛齋新出了幾道新奇的冷飲,食客更是絡繹不絕。
鎮上一些生意做的比較大的商戶,最近想?要組建商會,幾次派人到長盛齋邀請他?們?去商討。
彆?人盛情邀請,不論他?們?加不加入商會,都理應過?去露個麵。
蔣遼和廉長林去過?兩次,覺得沒什麼意思,今天就沒過?去,留在村裡。
廉長林過?去旁聽了半天,一幫人也?沒商量出多少眉目,散場後他?過?去商隊。
商隊最近又招了一批新人,他?將人安排好,又處理起隊裡的事,第二天上午才忙完。
等他?坐車回到村裡已?經是午時。
烈日當?空,草木曬的發蔫。
最近像是要起雨,天氣又悶又熱。
壯子和石塊今天休假,出去偷閒了半天,終於肯靜下心坐在後院溫習功課,時不時爭論上幾句。
蔣遼中午容易犯困,飯後習慣睡個午睡,廉長林推門進到房間,他?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
廉長林關?上門,放輕動作走過?去,換了衣服躺到他?旁邊,撐著腦袋看他?。
目光落到他?的眉眼,再緩緩移下落到雙唇,將人仔仔細細看了個遍。
明明才去鎮上兩天,竟然?覺得挺長時間沒見他?了。
廉長林克製不住抬手觸了下他?的臉,又慢慢挪開,靜靜看著他?。
蔣遼睡的很沉,沒被驚醒。
幾年沉澱下來,他?氣宇變得更成熟穩重,模樣卻沒怎麼變化,即使睡著了,眉宇間的英氣也?不收斂半點。
廉長林看著看著,輕歎了一聲?,忍著沒把人吵醒。
最後估摸著差不多到他?醒來的時間了,廉長林伸手摸他?的臉。
臉上又癢又熱,蔣遼皺了皺眉,睜開眼睛,盯著前麵看了片刻,轉頭看到廉長林躺在他?旁邊,完全?清醒過?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半天了。”廉長林傾身過?去吻他?。
蔣遼睡得太沉,他?沒舍得叫醒他?。
親吻漸漸變得滾燙凶狠,廉長林卻覺得遠遠不夠,翻身摟住他?。
身體貼合在一起,蔣遼最後那點困意徹底跑沒了,手按在他?肩上沒讓他?繼續。
“大白天的,消停點行不行。”蔣遼壓著聲?道。
廉長林□□正盛,蔣遼卻還反應平平,他?撇了撇嘴,控訴道:“你沒有我?看重你,兩天不見,你一點都不想?我?。”
窗外時不時傳來爭論聲?,蔣遼能有什麼反應,他?又不是瘋了。
廉長林不滿他?的反應,下身貼緊他?:“那我?怎麼辦?”
蔣遼快被他?蹭的起火,看了眼緊閉的窗口,咬牙回道:“自己想?辦法。”
廉長林貼的更緊了,低聲?道:“沒事的,他?們?離的遠。”
同時手不老實地挑開蔣遼的衣襟,濕熱的吻落到他?耳邊:“我?輕一點,你彆?出聲?。”
蔣遼被蹭難受,腦門冒出了汗,看了眼門口,還是沒鬆口。
“我?鎖門了,說了要午睡,他?們?不會打擾的。”廉長林手指轉下,又湊過?來吻他?,“蔣遼……”
蔣遼拒絕不了,儘量控製著聲?音。
外麵的爭論聲?遠了又近,他?實在沒法不分心,隻能讓廉長林快點結束。
廉長林動作發狠,俯身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你都不心疼我?。”
蔣遼悶哼一聲?,喘了喘氣,抬了抬跨,問他?:“那我?現在,是在乾什麼?”
他?話沒說完,被廉長林捂住了嘴,聲?音悶在喉間。
情事結束後,蔣遼慵懶躺在床上,天熱本來就容易乏力,剛睡醒又消耗了一番體力,廉長林幫他?清理時,他?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遼叔怎麼還在睡?我?們?都要出門了。”壯子坐在堂屋,往他?們?房門張望。
“天熱嘛,中午睡覺不小心就會睡到晚上。”石塊見怪不怪,收拾他?的書箱。
“遼叔以前不是都不午睡的。”
壯子還是覺得奇怪,正要再說,廉長林問他?:“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就幾本書,不用?怎麼收拾,總不會給?漏了。”
壯子經常丟三落四的,試過?幾次把書院的東西落在家?裡,廉長林深表懷疑。
因為?有前科,他?被看的心虛,底氣不足:“肯定不會忘了的,等會兒讓石塊給?看看,他?總不會給?我?錯了。”
一聽就知道他?不靠譜,廉長林沒揭穿他?,讓石塊走的時候給?他?檢查一下。
他?們?明天一早要回書院,今晚得回到鎮上,免得明天趕不上。
他?們?去書院都是自己坐車過?去,不過?李樹回來了,就是他?趕馬車送他?們?。
蔣遼睡了太多,醒來後渾身都不舒服,在床上躺了一陣,起來穿好衣服出去,壯子和石塊已?經去了鎮上。
廉長林正在準備晚飯,他?過?去看了看,站在旁邊等吃。
晚上後院比較涼爽,吃完飯廉長林搬出竹床放進院子。
上次進山砍樹,他?不僅做了兩人用?的躺椅,又砍竹子做了竹床,為?了方便放置還做成折疊的。
蔣遼剛躺上去,皺眉嘶了一聲?,緩緩轉身抱著枕頭趴好,廉長林自覺給?他?按腰。
以前他?的力度都控製不好,不是輕了就是重了,現在手法越來越好都能出師了。
廉長林把小矮桌也?搬過?來了,上麵放了茶水和些吃的。
水果都切成塊擺在盤裡,蔣遼被摁的舒服,抬手拿了一塊,吃完又給?廉長林遞了一塊。
“商會那邊怎麼說?”蔣遼問他?。
“還是老樣子,短時間辦不成。”廉長林知道他?不樂意過?去,繼續道,“下次還是我?過?去。”
“再說吧。”
蔣遼轉頭看桌麵,糕點會沾手,他?視線回到果盤上,廉長林就給?他?捏了塊糕點過?來。
然?後擦了擦手,繼續給?他?按腰。
夜風涼爽,滿天繁星,廉長林提出晚上在後院睡覺。
蔣遼不想?一覺醒來沾一身露水,起身要下去,廉長林伸手把他?撈回去:“都要跟我?分床睡了,還敢說自己不狠心。”
“少給?我?倒打一耙。”蔣遼讓他?少給?自己亂扣帽子。
“屋裡太熱了。”廉長林勸道,“睡院子半夜不會被熱醒。”
“我?今天放了冰塊,熱不到哪裡去。”蔣遼不吃這招。
怎麼說他?都能頂回去,廉長林耍起賴,摟著他?不放。
他?壓在自己身上,蔣遼並不是推不開,由著他?鬨了一陣,最後還是沒回房間。
第156章 番外三
秋收過後, 商隊再次動身前往北疆。
帶給府上和祝籬他們的東西裝了兩個?馬車,蔣遼讓楊六路上妥善看管,再交代了一些事, 目送他們出發。
廉長林回來管理商隊後,商隊出發北疆的事宜都是他安排,蔣遼當慣了甩手?掌櫃, 已經有段時間沒過來了。
商隊前期的人手都是認識的兄弟,管理起來沒太多規矩,隻要不做損害商隊的事,大?家平時都很隨意,相處起來就有些沒大沒小。
廉長林在北疆對手?底下的將士很嚴格, 過來後看到懶散的管理,從上到下將商隊整頓了一遍。
現在的商隊該嚴肅的時候嚴肅, 該放鬆的時候放鬆, 管事的各司其?職, 井然有序。
蔣遼待了半天,沒他什麼事,就指導起訓練的隊伍。
趙潭成親後隻運貨去鄰縣的地方, 現在寵起女兒?已經不再帶隊了,三五天的行程都不去, 最多過來管管商隊。
能交給手?下的事情就不接手?,天天隻想著在家陪女兒?,美其?名曰:小孩一天一個?樣, 眨眼人就長大?了, 不得?多陪著, 以後再惦記都沒機會了。
幾個?管事都見怪不怪了,有什麼事都是直接請示廉長林。
蔣遼雖然不想廉長林時不時就要過來一趟, 但總不好真把趙潭喊回來,讓他起碼負責好自己分內的事。
商隊過幾天要運十幾車辣醬去邕城,新招的人手?都訓練好了,安排了大?部分人跟隊。
邕城盛產美酒,據說那裡麵酒離開當地味道就總差點意思,蔣遼正好沒去過邕城,最近又清閒下來,想著到時候廉長林應該也忙完了,他把活攬了過來,親自帶隊過去。
鎮上的商人各有各的看法,短時間談不合攏,組建商會到底不能馬虎,最是急不來,廉長林今天被請去商談。
回去聽蔣遼說完,他沒有意見,到時和?蔣遼一起去邕城。
結果卻事與願違,出發前?兩天商會那邊鬨出了幺蛾子?,都是些有身?份地位的商人,兩邊誰都不服誰,廉長林得?過去主事。
按著打算,晚上他就回村了,到出發當天早上再和?蔣遼過去鎮上帶商隊前?往邕城,最後卻被商會拖到第二天才?暫時脫身?。
廉長林騎馬趕回村,到家後蔣遼給他倒了杯水,問道:“商會那邊怎麼說?”
昨天廉長林回不來,讓人給他帶了口信,看來事情有點麻煩。
“有兩家因為生意積怨已久,不太好說通,不過他們都是誠心想辦商會,想要相安無事坐一起也不是不行,就是日後要多留意,不然會鬨出事端。”
廉長林喝完水,自己又倒了一杯,接著道:“他們的打算,是準備這些天把商會的事情定?下。”
他說著頓了頓,皺起眉有些不悅:“明天不能陪你?去邕城了。”
今天其?實商談的差不多了,後期不需要他做什麼,但是要代表長盛齋出麵,畢竟都是些鎮上的大?戶,很多都跟他們有生意往來。
廉長林想過等這些天商會的事情確定?下來,再和?蔣遼去邕城,商隊動身?時間已經定?下,但要拖個?一兩天不成問題。
不過現在拿不準商會那邊具體要忙多久,商隊耽誤不得?,他隻能不甘作罷。
廉長林想著不免有些來氣:“那幫老古董,開始怎麼都不點頭表態,兩邊吵起來突然就想通了,出錢又出人要儘快把商會建好。”
一臉的憤憤然。
都氣的罵人了,蔣遼看得?好笑:“這次去不了,下次我再跟你?一起過去,又不是隻送一次貨。”
這邊事情其?實都可以交給下麵的人,隻不過他們閒不下來,時不時就到處看看。
他們要是想,隨時都能到外麵走走,要去哪裡更不用非得?等運貨才?能過去。
廉長林淡淡看著他,語氣涼涼:“我這次不過去,你?好像挺高興的?”
蔣遼挑了挑眉:“你?眼神不是一直很好,我高不高興,你?看不出來?”
廉長林一聽更不滿了,眉頭又蹙了起來。
蔣遼剛才?在準備做晚飯,沒時間和?他繼續打諢,起身?邊問道:“剛才?李嬸送了魚過來,晚上拿來清蒸,你?還想吃什麼,我再炒兩個?菜。”
廉長林起來跟他過去,嘴上硬邦邦道:“沒心情,吃不下。”
“嗯。”蔣遼從善如流點點頭,“那你?看著我吃,我吃的下。”
廉長林幽怨看著他:“我中午沒吃,早就餓的不行了。”
蔣遼皺了皺眉,這麼個?破商會,都沒建成就能耽誤吃飯,怎麼想都不應該。
他轉頭看廉長林。
觀了他一陣,蔣遼轉身?進去廚房拿吃的給他,嗤聲道:“行了,彆裝了,先吃著墊墊肚子?。”
廉長林收聲了,安分吃起蔣遼早上蒸的饅頭。
他中午隻簡單吃了點東西,雖然不至於餓到不行,但確實餓了。
許是要有十天半個?月見不上麵,晚上兩人鬨起來誰都不想先停下,折騰到了半夜。
蔣遼氣息淩亂躺在床上,眼睛迷糊望著身?前?的廉長林,思緒緩慢隻覺得?口乾舌燥。
廉長林停下來望了他片刻,伸手?拿放在床外的茶壺,抬頭含了水,俯身?喂給他。
最後退開些許,問道:“還喝嗎?”
蔣遼喉結滾了下,聲音低啞:“嗯。”
廉長林又喂他喝起水,然後在他唇上細細親吻吻,最後退開直起身?,蔣遼喉間悶哼了一聲,低喘起來。
廉長林黯然望了他片刻,隨後偏過臉,抬頭含著壺嘴喝水。
喉結快速滾動了幾下,汗珠緩緩滑落到鎖骨,蔣遼看得?喉嚨發乾,突然又有點渴了。
廉長林放下茶壺,摸了下他的嘴角,說道:“明天我過去。”
“……嗯?”蔣遼腦子?恍惚,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指的什麼。
蔣遼低喘了下,回道:“……你?留在家裡。”
是他決定?帶隊去邕城,突然把事情扔給廉長林算怎麼回事。
廉長林擦掉他額頭的細汗,說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去嘗那邊的酒。”
蔣遼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儘興喝過酒,沒有自己跟著過去,一不看著就會貪杯。
貪杯容易誤事,蔣遼雖然喝不醉,但萬一呢?
廉長林是不會允許這種萬一出現的。
難怪他今晚這麼執著,一說就上勁,蔣遼還以為是回來後他們沒分開過這麼久。
竟然打的這個?主意。
蔣遼撐著手?想起來跟他好好談談,被廉長林摁了回去,被中斷的喘息斷斷續續響起,持續到了後半夜。
最後迷迷糊糊間,蔣遼想不同意也不行了,一大?早確實沒有精力出門。
清早天色微亮,廉長林醒來,看了看熟睡的蔣遼,放輕動作起身?,沒有驚動他。
洗漱完到廚房忙了一陣,他回去房間,蔣遼已經醒了,正要下床。
早晚涼意加深,蔣遼是想送他,廉長林沒攔著。
“要出門了?”蔣遼問他,聲音沙啞。
“嗯。”廉長林給他披上外衣,蔣遼起來跟他出去。
行裝放在堂屋,兩人昨天一起收拾的,廉長林過去拿起包袱。
天色昏暗,院裡的兩匹馬聞聲看向門口,低鳴著甩了甩尾巴。
廉長林望眼看去,回頭對蔣遼道:“我帶踏浪過去,行風留在家裡。”
“帶行風去吧。”出來吹了吹風蔣遼徹底清醒過來,“它挺久沒到外麵跑了,好好一匹馬,彆給放退化了。
行風是廉長林的戰馬,很有靈性,廉長林很寶貝,回來第二天就給它搭了棚子?,一直都用最好的草料供著。
“好。”平時廉長林經常帶行風出門,哪那麼容易退化,蔣遼這樣說他還是張口應下了。
然後又道:“我做了早食,餓的話先吃一點再回去睡覺。”
蔣遼應下,見他看著自己還不動身?,開口催道:“去吧,彆耽誤時間。”
現在去到鎮上,商隊差不多就要出發了,廉長林不好再拖,上前?吻了吻他:“回去吧。”
“嗯,路上小心。”蔣遼應歸應,依然站在門口,目送他拉開圍欄牽馬走出來,再出了院子?騎馬離開,這才?轉身?回屋。
蔣遼要去商會露麵,在鎮上住了幾天,等商會的事情處理完就回了村。
廉長林是在半個?月後回來的,帶了壇當地的美酒,他嘗了嘗,又把酒杯給廉長林,讓他也喝。
然後問道:“和?在邕城喝的時候,味道比起來,怎麼樣?”
廉長林放下酒杯,認真評價:“味道一樣,並沒差彆。”
蔣遼盯著他看,語氣懷疑:“你?在那邊,真的喝過這個?酒?”
廉長林理直氣壯:“當然喝過。”
“那這酒傳的挺厲害,喝起來真不怎麼樣。”蔣遼悠悠看著他。
“那邊做生意的名堂都多,就是傳的厲害而已,酒確實很一般。”廉長林問他,“還喝不喝?”
蔣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倒酒。
來作坊拿貨的商人,但凡到過邕城的都說這酒好,蔣遼盯著他看,沒信他忽悠。
廉長林大?大?方方對上他的眼睛。
就仗著蔣遼沒到當地喝過酒,即使懷疑也拿他沒辦法,隨後轉口問起商會。
蔣遼知道他忽悠自己,又沒有證據,隻好先作罷,跟他說起商會的事。
入冬後下了幾場雨,農事擱置,田間地裡不見人影。
天冷又下起雨,諸事不便?,蔣遼犯起懶出門次數都減少了。
這天終於迎來天晴,廉長林心血來潮想進山挖筍,替他帶上護腕。
壯子?和?石塊上次回來,吵著要進山,被家裡叫住了。
李樹最近一直忙著給兔籠加溫,沒時間帶他們去,山上路滑容易出事,壯子?到底還年輕,石塊又才?十來歲,沒有大?人陪著家裡不放心。
他們過來一直在耳邊吵著想去,廉長林隻能答應,下次進山帶上他們。
蔣遼說道:“回來要是知道我們進山不等他們,肯定?又得?念上半天。”
“你?不說他們就不會知道。”廉長林低頭仔細替他捆好護腕,又繼續另一邊。
上次答應的好好的,說起來絲毫沒有負擔。
家裡的冬筍吃完了,蔣遼都挺喜歡吃,廉長林前?段時間就想進山,奈何一直下雨,這才?拖到今天。
兩人準備完拿著背簍出門,說是上山挖冬筍,也是來郊遊的,進山走走停停,半天過去背簍沒裝進去多少東西。
中午在山上做竹筒飯,蔣遼動手?準備,廉長林抱了乾柴回來,看他在前?麵忙活,一瞬間有些恍惚。
第一次在山上吃蔣遼做的竹筒飯,當時覺得?他不知勞作艱辛,用料大?手?大?腳。
現在看著列出來的食材,廉長林隻擔心帶的不夠,蔣遼會吃不好。
吃完午飯,他們閒坐了一陣,離開前?澆滅了柴火,走去竹林。
最近都沒有村民進山,新出的冬筍還沒有人挖,他們很快把籮筐裝滿,要走時廉長林還有些意猶未儘。
另一個?背簍剛才?裝滿後放在竹林外側,他走過去拿,起身?要走時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道虛弱的氣聲。
斷斷續續,聽不太真切。
蔣遼站在竹林口等了一陣沒等到他,正要過去看看,才?見他背著籮筐走出來,手?托在腰前?,掌心上縮著小團灰白色的東西。
“蔣遼,我們養它吧。”
廉長林走過來,蔣遼看清了那團東西。
剛出生不久的小狗,臉上皺兮兮的,應該是餓了,嘴巴急哼哼個?不停。
“養吧。”蔣遼說,“給它起個?名字。”
村裡有家看護的母狗最近生了崽,可以拿去讓幫忙喂著先。
“應該是野狗,剛才?過去的時候,母狗和?另外幾隻小狗身?體已經凍僵了。”廉長林把手?放進衣襟,向他解釋,轉身?和?他走下山,邊問道,“起個?什麼名字?”
“你?撿的,自己想。”蔣遼認為這狗以後多半是廉長林管,起名的事也該他來想。
廉長林聽完沒怎麼思考就說了兩個?字,蔣遼轉頭看他:“叫什麼?”
“小花。”廉長林不覺有什麼,手?指摸著狗頭,體溫比剛才?高了。
蔣遼垂眼看去,隻能看到狗的腦門,像被潑了灰色墨汁,皺巴巴的細看下去是挺像朵花。
“這是公的母的?”
“不知道,還沒看。”
“這要是公的……”
“也叫小花。”
廉長林以前?聽村裡的老人說過,土狗就得?隨便?起名才?養的活,村裡活的好的看護狗,全都是這樣起名的。
如果是母狗,這樣叫蔣遼覺得?沒什麼,但要是公狗,他實在不能接受一隻公狗起個?沾花帶柳的名字。
蔣遼聽完皺了皺眉,頭發絲都在嫌棄。
廉長林看得?好笑,心生逗意,勉為其?難說道:“那,叫冬花?”
“……”蔣遼一臉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春花?”
“就非得?叫花是吧?”
廉長林想了想:“春苗?”
蔣遼:“……再想。”
一路走回去,聽廉長林說了一堆土裡土氣又離奇古怪的名字。
蔣遼到最後竟然覺得?,那團醜兮兮的東西如果是隻公狗,叫小花其?實也不是不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