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靠近她?走過去就是了。
她就是這樣溫柔的人。
……
一道律令掩在風中,越過蒼茫群山,落在眾人耳畔。
“自山後繞行,接應歸終。”
歌塵瞥一眼身邊人,魈蒼白著一張臉,眸光低垂,一手立著長槍,一手扶著額頭,抵禦著腦海深處的陣陣刺痛——他受控頗久,一時沉垢儘除,難免揭開些陳年舊傷。
流雲呆呆地望著兩道相擁的身影,像是被瞬息萬變的局勢卡了腦子,混亂破碎的思緒攪在一起,因一時理不清頭緒,一雙狹長清冷的眸子睜得滾圓。
歌塵歎口氣。
她離城數年,同魈少有接觸,未有深交,卻深知流雲秉性。
流雲素來心無淨垢,愛恨分明,是個待人接物極誠摯純粹之人,因而也理解不了太過複雜的事情,她大約是識不清帝君同離之間種種因緣糾葛。
歌塵張開五指,將那律令籠下,垂眸應道:
“得令。”
……
山風輕拂,鬱林淺吟。
未被波及的幾顆皺皮棗樹立在幾座塌了大半的民居旁,梢頭朝露未乾,葉片晶瑩濕潤,在日光映照下,閃爍著微光。
你任歌塵等人繞過歸離群山,自後方靠近結界,安撫民情,疏散群眾。
你任由鐘離擁抱著,目光越過他的肩膀,落在幾叢芭蕉上。
芭蕉葉片寬闊肥碩,卷卷簇生,罩下一片青翠的光影。
長風送來嘈雜的人聲,你立在高天之上,四肢百骸都泛著涼意,眸中映著那角鮮亮明麗的翠色。
外衫和披帛早已滑落,你隻穿著一件鬱金襦裙,鐘離的外袍亦於激戰中不知所蹤。
他擁的這樣緊,你落在他懷裡,仰起頭便會蹭過他的麵頰,隔著薄薄的織物,一點輕微的摩擦都分外清晰,炸起細小的電流,他身體溫熱,皮膚緊繃,手臂有力地環著你的腰,灼熱的氣息將你籠罩。
太燙了。
仿佛伏地千裡的熔岩,驟然尋得一處裂口,灼熱的氣浪裹挾著金紅的岩漿噴湧而出,能融開九尺寒潭,拂去三冬淩冽,將光與熱歸於天穹。
於是寒水生溫,海棠春醒。
血湧上來,一點點熱意在冰涼的皮膚下亂竄,竟讓發麻的手心騰升起些微汗意。
鐘離眸光低垂,低沉的聲音落在耳畔,纏著說不儘的溫軟繾綣。
“阿離,我……”
話音戛然而止。
你雙臂猛地用力,掙脫了他的懷抱。
鐘離愣了一下,下意識由你心意,將手臂收回去,踉蹌了兩步。
旋即,他反應過來。
你沒再看他,目光落在極為高遠的天空上。
幾乎是瞬息之間,狂風大作,天光驟隱。
你張開五指,虛虛一握,一道銀亮雪光自萬丈低穀奔流而至,在你掌心發出一陣嗡鳴,將跌落時沾染的灰塵儘數彈開。
白光如泛濫的銀河之水,漫延而出,頃刻間氤氳成迷蒙的一片。
你便立在這銀白的星海之上。
生死一刹,你抬起右臂,天在水劃過一線極深的白痕,刀鋒掠過之處,竟像是蕩起一片漣漪,漣漪浮動不休,你的身軀也隨著泛起淡淡的銀光。
這一刀,撕裂了空間!